钟念的壮志豪言让钟晴只挑了挑眉, 没太大反应。
出门的时间早, 钟晴把车开到路边, 买了街边的早餐拿上车,递给钟念一袋小笼包和豆浆。
钟晴问他, “你想怎么查?”
钟念咬着包子, 眼神坚定, 思路清晰,
“那三个淮中a高的,我觉得有问题。我们进商场的时候, 他们不在过道里,等我一个人出来接雨神时, 他们就出现了。”
“那是条连接两栋楼的过道,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三人为什么会选择在那里厮混?”
“现在想想,好像是伏击在那里等着我。”
这话让钟晴沉下脸色, 她盯着钟念, 语气不善,
“这么说,你是被牵连的?”
“不能说牵连, 是命运共同体。”
钟念瞥了钟晴一眼,嘴角带笑,
“姐你是不是没正经谈过恋爱?用文艺点的话来说,现在我既是雨神的盔甲,又是他的软肋!”
钟晴正在喝牛奶, 突感生理不适。
钟念几口吃完了小笼包,冲着升起的朝阳伸了个懒腰,踌躇满志,
“你把那三个人的资料给我,我排查一下,看看躲在后面的是哪个脓包。”
钟晴斜眼睨着钟念,忽地笑了,
“念儿,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种逻辑跟心气儿,我以为你会哭两声,然后丢给我去帮你摆平。”
“那还叫男人嘛!”
钟念没理会钟晴的打趣,盯着窗外车流渐稠的街道,语气柔和,
“雨神也是我的软肋啊。”
谁被捅了刀子会不反抗呢?
一踏进教室,钟念就察觉到气氛诡异。
没人看书,也没人讲话,同学们或是抱着手机眉头紧锁,或是三五成群的聚着,窃窃私语。
“看啥呢?收你手机!”
钟念随手敲了敲前排同学的课桌,把人吓了个激灵。
“唉哟我操,以为是老成来了,吓死我了!”
钟念想起昨天在派出所没顾上跟老成打招呼,问道,
“老成昨天回来了吧?”
他跟江传雨是下午离开的派出所,老成应该在他俩之前走的。
那同学点头又摇头,
“回来了,但没来班里,昨天的晚自习都是二班老师盯的。他们说老成被校长叫走了。”
被校长叫走了?
这事儿闹的!
昨晚江传雨是去卫生间接了几个电话,但他都没说什么,出来继续该亲亲该抱抱,身体力行地表达不想谈这事。
不怕,小甜o帮你解决!
钟念朝自己座位走,听了一路上的闲言碎语。
“真删了?”
“对啊,所有相关帖子删得一干二净!”
“搜‘江遇舟’和‘开发班’什么都搜不到!”
“江传雨有这么牛逼?只手遮天啊!”
“倒不见得是他,应该是学校的压力,这种事传出去,对青林没好处。”
“唉,当初是怎么想的啊,把他招进来。”
“他的信息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能把三个alpha致残?”
“我现在有点后怕。”
“我也是。”
“我也……”
咚——
书包被扔到座位上,不轻不重的一声,让大半个班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到是钟念,相互递着眼色,转过身不再讨论。
离早自习还有段时间,徐婉他们三个都没到,钟念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曲桃身上。
这位大佬戴着万年不变的蓝牙耳机,手里的书翻在目录页上,不动如山。
钟念走过去,敲了敲桌面,“谈谈?”
曲桃抬眼见是他,上扬的嘴角一垮,摘下一个耳机,懒洋洋地问:“干嘛?”
干嘛?
你的发小兼同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能淡定地听歌?
不对,听歌不会露出那种瘆人的笑。
“你在听什么?”
钟念坐到江传雨的座位上,随便抽了本他的书做幌子。
“广播剧。”
曲桃随口答了一句,瞥着钟念,问:
“你把雨神弄哪儿去了?昨晚他没回家。”
钟念挑了挑眉,“你还查他勤?”
“我查个屁!”
曲桃白了他一眼,“我妈让我去看看,否则我才懒得管。就是个信息素伤害而已,多大点事儿。”
钟念不喜欢她满不在乎的口吻,有点动气,
“贴吧里的那些帖子呢?把江遇舟的事情传遍学校,这也不算什么?”
曲桃听出钟念话里的责备,掏出手机按下暂停键,又摘下另一边的耳机,侧过身看向他,
“你觉得这算什么?几个发出来不到半天就删掉的帖子,校方明确要求学生不许再讨论,微信贴吧都有人监视,这样的处理方式还不如您的意?”
“当年无数学员挤到江家门口,拉横幅砸玻璃,断了他家水电要他还钱,围攻三天,最后警察破窗而入,把半昏迷的他救出来,后来在医院又爆发冲突,那些,才叫事端。”
钟念的神情随着曲桃的话,由不满转为惊诧,他似乎每次都能在曲桃这里刷新对雨神的认识,那些他来不及参与的过去,每多知道一点,就多一份心疼。
曲桃不喜欢谈过去,那些回忆对她也是种折磨,她扯起唇角,不屑地哼道,
“江遇舟是雨神丢不掉的包袱,他早习惯了,也没当成秘密捂着。青林收他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防着有这么一天。”
“背后嚼嚼舌根,无关痛痒的白眼,这些算得了什么?外人的眼光,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这些人。”
说完这些,曲桃的声音低了下来,她偏头看了看钟念,语气放得很轻,
“只要你陪着他就行了。”
“我当然会陪着他!”
钟念受了触动,情绪起伏不平,“这几天他在我家,我都想把网断了,不让他看到那些东西。”
曲桃笑了笑,“没必要,他比你想的强大很多。”
钟念垂眸,用气声告诉曲桃:“我怕他发病。”
曲桃笑而不语,半天后才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谈恋爱的,感觉你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他的过去、他的喜好、他的脾气,包括他发病的原因,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哥,这样是不行的,不能只享受人家对你的跪舔,你也得付出啊!”
钟念被说得哑口无言,他几次张嘴想要反驳,仔细想想,自己好像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理由。
曲桃说的这些,他的确都不清楚,说到底,他跟江传雨熟悉,就也两个多月的事情,他俩甚至连一次正式的约会也没有,以前天天在一起只是单纯的为了学习。
……
这个男朋友,当得极其非常的不称职啊!
钟念被曲桃带着进行了一番深入思考后,心虚得冷汗都下来了。
曲桃成功让钟念闭了嘴,又拿出耳机戴好,准备继续自娱自乐,刚想伸手摸手机,被钟念拦了下来。
“那就从雨神的过去开始,每一件事都告诉我。”
钟念眼神坚定,语气恳切,灼灼地盯着曲桃,
“从你能记起的第一件事开始,我什么都想知道。”
曲桃慢慢转过头,下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天知道她只想几句话把此人打发走而已,怎么就惹上这么多事儿了?
“你想知道自己去问江传雨啊!”
问我干嘛?当我是软柿子好捏吗!
钟念摇头,不知羞耻地开口,
“我舍不得让他再回想一次,而且也不想在他面前哭。”
曲桃抓狂了,“我也不想看你哭啊!!”
钟念撇嘴,“放心,对着你我可哭不出来。”
“我也不想跟你说那么多!”
“你已经跟我说了很多了,雨神以前还做实验给你看过吧?他都没给我做过实验。我查了,那实验还挺浪漫的!所以我一直心有芥蒂,你有义务解开我的心结。”
曲桃要疯,
“解你妹啊!我特么才不像你,老娘恐同,钢铁直!跟你家雨神擦不出任何火花!”
钟念神秘一笑,“谁告诉你我是同性恋?”
他朝曲桃勾了勾食指,把人忽悠到面前,悄声告诉她,
“我是omega,雨神的omega。现在我吃醋了,你得对自己的言论负责。”
曲桃万年不变的讥讽扑克脸,崩了。
她看钟念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钟念主动把脖子凑过去,“不信的话你自己来闻闻。”
曲桃吓得赶紧后仰,差点从座位上掉下去。
“艹啊,你别过来!让我闻到你信息素,真不怕我被你家顶a打死??”
钟念端正坐姿,笑得贤良淑德,
“来,抓紧时间现在开始。否则我就跟雨神说你骚扰我。”
曲桃惊惶地瞪大眼睛,良久后吐出几个字——
操|你大爷……
钟念在江传雨的座位上坐了一上午,听座位主人的发小,把他过往十八年的经历讲了个大概。
他不回位,向衡就坐了过来,拉着孙茂跟徐婉讨论。
徐婉:“你们谁问过念儿了?”
向衡:“没问。”
孙茂:“不敢问。”
徐婉:“总得问问吧,这事儿都传开了,其他学校的人都来问我。”
孙茂:“我妹都知道了。”
向衡:“我有亲戚,以前上过江遇舟的培训班。”
徐婉:“啊?”
孙茂:“操……”
向衡:“他倒没什么,说当时就是脑子发热,上完还是学到些东西,而且送了很多书,他觉得挺值的。”
孙茂:“那为什么这么多人发帖说江遇舟让他们家破人亡?”
向衡:“墙倒众人推吧,你们还记得当时他有多火吗?”
徐婉:“记得,一说这个人我就想起了,跟雨神长得还真有点像。”
向衡:“这种级别的人物一倒台,庞大的资金链就是一笔烂账,当时走了司法清算,能赔的都赔了。不过受众太大,又不能按1:1退钱,那些学员的怨气肯定很大。”
孙茂:“可这关雨神什么事啊!”
徐婉:“对啊,他是无辜的啊!”
向衡:“不止无辜,还是受害人。”
他朝钟念那边瞟了一眼,压低声音,
“我亲戚说,当时的学员都知道,江大师一直拿自己的儿子做实验,经常在课上提到‘小雨做这个的时候怎样怎样’。”
徐婉震惊:“疯了吧?那时候雨神才多大?”
孙茂也愣了:“十年前还是多久?我记得小学就知道他了!”
向衡叹了口气:“所以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问念儿,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这个,雨神太可怜了。”
徐婉沉默了半天,突然拍了拍课桌,
“我们不能就这么坐着,得做点什么!”
孙茂也点头,
“对,不能让雨神遭受这些非议!”
向衡看着徐婉,为难道,
“但能怎么做?套用你们饭圈术语,现在雨神的路人盘全面崩溃,如果是明星,你觉得还能逆风翻盘吗?”
徐婉撇了撇嘴,
“没见过这样还能翻盘的,如果是艺人,直接封杀。”
……
三人发出了陷入死局的悲叹。
直到上午放学,他们仨也没想出什么法子,钟念倒是一脸平静地回来了,叫上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徐婉试探着问钟念,
“念儿,你跟曲桃一上午说了些什么啊?”
钟念淡笑,“她是雨神发小,我们在聊他小时候的事。”
都聊上小时候了?
孙茂斗胆确认:“那你跟雨神是……”
钟念爽快地点了点头,
“嗯,我们在一起了。”
这是官宣了!
三个小伙伴顿时爆出惊叹,孙茂跟徐婉激动得直揉钟念的头发,
“哇——你小子可以啊!”
“顶a都被你搞定了!”
“我们班又成了一对!”
钟念抿着笑,任他们闹了一通,抬起头,眼神从他们三个脸上一一滑过,正色道,
“所以这次你们一定得帮我。雨神现在进入易感期,这几天都住在我家,在他回来前,我们得把学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解决掉。”
“那是一定的!”
孙茂拍着钟念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宣布,
“我的生日宴就安排到这周末,到时候我会请全班同学,雨神必须来!”
“大家都同窗两年多了,又不是不知道雨神是什么人,现在不过是被谣言迷了眼睛,到时候小曲儿一唱,小酒一喝,什么怀疑啊猜忌啊就都没了!”
钟念有些感动,问孙茂,
“预算够吗?要不要我资助?”
孙茂豪气地一挥手,
“呵,我什么时候缺过钱?到时候给我备一份大礼就行!”
“茂狗就这点好,不缺钱。”
向衡笑了笑,问钟念,“你有什么计划?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钟念敛了笑意,在通往食堂的小径上停下脚步,扫了眼四周,确定没旁人,才轻声开口。
“高一我们跟淮中打过一次群架,对那场架你们还有什么印象?”
“那一次?”
徐婉他们仨面面相觑,使劲回想。
徐婉:“我没参加。”
向衡:“我参加了,但是在外围吃瓜。”
孙茂:“我被信息素压得要吐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钟念唇角扯开些微笑意,眼神渐深,
“你们回忆下,当时林霄在做什么。”
把钟念送去学校后,钟晴在公司待到11点过,接了个电话后,开车去了a区的医院。
那三个混混如今正躺在vip病床上,据说已经不能动了。
她找人打听了地方,直接摸到病房门口。
三间房,三个家庭,都分别聚在病床边说话,床上躺着的孩子倒是穿着病号服,两个在玩手机,一个在啃汉堡。
这跟笔录里的‘脑部出现不可逆损伤’大相径庭。
有人察觉到钟晴这个陌生人,掩了房门出来问话,
“你找谁?”
只一眼,钟晴就看出面前这位beta母亲生活拮据。
她下巴微抬,神色冷淡,
“我是钟晴,就是被你们欺负的那个omega的姐姐。”
那母亲一怔,眼神剧烈闪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我孩子被信息素伤得下不了床,都是你们的错!”
钟晴冷冷地盯着她,语气降到冰点,
“你的孩子抢钱、撕腺体贴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把我弟弟打得关节脱位的时候,也没想过后果?”
那母亲的目光左右乱瞟,声音低了下来,
“没、没有的事,律师说了,那通电话录音根本、根本不能算证据,我家孩子就是嘴上说说,又没动手……你没证据证明他动了手!”
钟晴轻蔑地笑了笑,
“几个alpha干架只会肉搏,连信息素都不会散,不愧是beta养出来的好孩子。”
beta母亲被戳到痛处,眉心紧蹙,不断朝其他房间瞟,似乎想叫救兵,钟晴见状朝她走了两步,缓缓绽出微笑。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们算账的,都是孩子,哪有不吵架的,这个我明白。”
beta母亲被钟晴忽然转变的语气迷惑了,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
钟晴带着笑,继续往下说,
“你们找的律师是alpha还是beta?”
beta母亲安静下来,轻声回道,
“alpha。”
钟晴扬起笑,冲那母亲鼓励地一点头,
“哦,找的不错,这个案子alpha律师更有同理心。是谁帮你们找的?”
beta母亲眨了眨眼,神色有些犹豫。
钟晴笑得更温和了,像是好心的社区志愿者,
“我怕你们上当啊,是不是叫你们报案的那个人?其实这个根本不用报案的,想要钱,你们应该直接来找我,为了保住我弟弟的alpha,多少钱我都愿意花的,但是现在闹成这样,你们可能拿不到一分钱了。”
她眯起眼睛,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那个人承诺给你们钱了吗?你们拿到钱了吗?住院费是他事先垫付的吧,你们看过每天的账单了吗?”
她一步步逼到beta母亲面前,看着她的表情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崩溃瓦解,她静静地欣赏片刻,最后抛出一句:
“高中生的话,你们也信?”
beta母亲蓦地爆出一声哭泣,
“可、可他是顶a啊,而且他说得那么好听,说一定可以、可以……”
钟晴一秒变回先前的冷漠,撤开几步,扫视着三间相邻的病房,叹了口气。
“可惜,你们beta感受不到。”
那beta母亲睁大眼,愣愣反问,“什么感受不到?”
钟晴没再说话,眼睑一垂,背后腾起红莲烈焰,兵分三路朝三扇门扑了过去,下一刻,三个房间同时响起了痛呼与尖叫!
“哪里来的信息素?”
“啊——烧死我了!”
“着火了吗?!”
“我要死了要死了……”
“妈!妈!”
“快救救儿子!”
“我、我不能碰!信息素在烧他!”
“按铃按铃!快!”
那beta母亲只感到难耐的憋闷,她捂着胸口急喘了几下,再直起腰时,身后的惊呼骤然停了下来,信息素撤走了。
那个omega的姐姐已经转身离开,她穿着一袭红裙,长发及腰,黑色高跟鞋清脆地敲击着水泥地面,像颜色艳丽的蛇。
beta皱起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钟晴没有朝电梯走,而是拐了个弯,来到走廊另一头的楼梯间,在防火门前停了几秒,蓦地出手推开了门。
双手插兜靠着栏杆的江传雨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
“您好。”
钟晴白了他一眼,有些受不了,
“别老用‘您’字,把我叫得太老了,跟着钟念一起叫我姐。”
江传雨垂眸轻笑,“姐姐好。”
“好个屁。”
钟晴丝毫不领情,扭了扭脖子,神情透着不耐烦。
“你躲这儿干嘛,错过了我收拾人的好戏。不是我说你,还是个顶a,没事控什么场?耍帅吗?只会留下证据!”
“直接用信息素弄人,往死里整一下就撤,什么都留不下来,屁事没有!”
江传雨漾开笑,低声回道,
“只是警方测不到,事实上如果在12小时内抽血,我有办法检测到攻击性信息素的残留。”
钟晴停下动作,欣赏地看着江传雨,翘起嘴角,
“我知道你有办法,你的办法还不止这些吧。”
江传雨站直身子,目光清朗地回望钟晴,
“对,还有好几个没申请专利,有些是没来得及,有些是故意留着的。”
钟晴挑眉,“为什么要留着?”
江传雨抿唇一笑,“想把它们作为聘礼,用‘铭泰制药’的名义申请专利。”
铭泰制药的总经理听了很是受用,满意地点点头,
“难为你有心了。我还一直琢磨用什么方式跟你提这个,才会显得我不像在卖弟弟。”
江传雨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能得到你的信任,我非常感激。那些专利对我不过是一张纸,但能通过铭泰造福社会。”
楼梯间只有小窗透风,午间的阳光并不太亮,打进来斜斜的几束,微小的尘粒在光束中做着布朗运动。
江传雨站在两级台阶之上,双目微合,面容平静,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让钟晴莫名想起了佛像。
两者带着相似的慈悲。
慈悲,这两个字用在这样一个饱受折磨的年轻人身上,却不显得违和。
钟晴自然是同情江传雨的,但跟钟念的程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作为alpha,她认为挺过磨难,是顶a必备的素质。
钟晴从没背着钟念跟江传雨谈过话,这是第一次,而且是两人的不谋而合,她事先并不知道江传雨会来医院,是到了这一层楼,出了电梯门,感受到他的信息素,才知道他也来了。
聪明人无需过多交流,彼此把对方的底都摸透了。
钟晴并不忌讳让江传雨知道,自己答应他跟钟念在一起,除了感情外,还看中了他的能力。
江遇舟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样的人才,她作为制药公司的老总,不可能不揽。
短短几句话的沟通颇有成效,让钟晴龙心大悦,领着江传雨往外走。
“你出门告诉念儿了吗?”
江传雨摇头,
“没,麻烦姐姐保密,我不想他担心。”
钟晴也深以为然,
“嗯,这些没必要让他知道。那小傻子还想找出谁在搞你,让他去学校折腾吧。”
江传雨看了眼钟晴,轻声抗议,
“姐姐,他不傻。”
钟晴牙缝里渗出酸,嘶了口冷气。
艹,酸死我得了!
钟念在午饭后给江传雨打了个电话,黏黏答答地要他陪自己睡午觉,等他以为自己睡着后,悄悄挂断电话,背着书包溜出了学校。
他找到了不少线索,想从那三个混混入手,诈一下他们,看能不能拿到什么证据。
不过这事儿有点危险,他可不敢告诉江传雨或者钟晴,只能偷偷的来。
大中午的医院门诊要午休,闹腾的门诊大厅也静了下来,没什么人进出。
钟念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病房号,一边往里走,脚步匆匆,没怎么留意周围环境,余光瞟见面前有人,正要转身绕开,第六感蓦然惊醒,让他停下了步子。
脖子还来不及伸直,眼神已经往上溜,他看到了一个双手抱胸的女人,长得很像钟晴。
钟念吞了下口水,眼神继续溜,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偏着头的高大男生,
长得很像,江传雨。
咕咚——
钟念觉得,这大概是他吞的最后一口唾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