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峰爬上山坡以后,看着下面惨不忍睹的样子,他感到伤心欲绝。
玉芬吓得不敢看,心里刀剜一样难受。太残忍了,女人将脑袋埋在了青峰的怀里。吕青峰紧紧抱着老婆,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大牛也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说:“青峰,你真的想把所有的狼全部歼灭?这是作孽啊。”
青峰无奈地摇摇头:“大牛哥,我不想,但只能这样做,两次的狼灾,给青崖村造成了无法估量的后果,如果不杀掉一批,将有更多的人死在狼群的袭击里。的确是作孽,我这样做是要损寿数的。但是……我没办法啊。”
短短0分钟的时间,山谷里的狼群已经死亡了大半,尸体像五黄六月的谷个子一样填满了山谷,一条条被烈火烧焦的狼尸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烈火燃尽的时候,狼的数量大概还剩0多只。身后的红旗举起了手里的猎枪,红兵也举起了手里的弓箭,稳稳瞄准了狼群当中的灰狼王。
这时候灰狼王彻底傻了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和亲人被烈火烧死,它无计奈何,只有冲着吕青峰张耀武爪嚎叫。
吕青峰的大手一下就把红旗手里的枪按了下去,痛苦地摇摇头说:“红旗,算了,放它们走。”
红旗感到了不解,问:“青峰哥,放虎归山留后患,狼王一定会来找你报仇的。”
青峰说:“我等着它,青崖山不能没有狼,放它们一条生路吧,灰狼王的气势已经彻底被我击垮,10年之内,狼族不能恢复它的元气。”
吕青峰说的是实话,青崖山的确不能没有狼!
千百年来狼群已经成为了大山的一部分,他不敢想象没有狼的日子村民们该怎么生存。
每年的秋天,成群的兔子就会糟蹋庄稼,将豆子和白菜咬得片叶不生。是狼群控制了兔子的数量,庄稼才得以生存,还有地獾和黄鼠狼,最坏的是黄鼠狼,村里的鸡被拖走了不少,都是它们半夜干。
这东西不走门,不翻墙头,专门从屋檐上过来,防不胜防,那危害远比狼群大的多。也是狼群控制了它们的数量。
人,狼,庄稼,形成了一道完美的食物链,短缺了谁也不行。所以绝对不能让青崖山的狼群灭绝。
听了吕青峰的话,红旗放下了手里的猎枪,红兵也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看着火势小了些,青峰一下夺过了红旗手里的枪,拉起一根枯藤滑了下去,在高不可攀的岩壁上划下一条优美的弧线。
下落的同时,右手里的火枪依然没有停,装弹,拉栓,扣扳机,娴熟的动作一气呵成。一枪一个,把那些正在挣扎的狼,纷纷送它们归了西天。
这是人道毁灭,因为那些狼即便能活下来,已经失去了它的生存能力,以后再也不能穿过青崖山了。
一条没有爪子跟牙齿的狼,让它们没有尊严地活着,会比杀了它们更难受。它们宁可庄严地去死。
大牛在后面傻了眼,他难以相信吕青峰会把一杆步枪玩的如此灵活。就是他当了六年的病也不可能办到。
吕青峰双脚落地以后,地上的狼已经杀之殆尽了,到处躺满了密密麻麻的狼尸,只剩下十多条毛发都被烧卷的狼,蜷缩在狼王的身后,好像惊恐之鸟,吕青峰的逼近,让它们失去最后反抗的勇气。
青峰的身影滑到了灰狼王的面前,火枪一下瞄准了灰狼王的脑袋。一人一狼四目相对。
吕青峰的表情非常的复杂,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的错,他是无奈的,也是正确的。
这时候的灰狼王已经哆嗦成一团,它的眼神里没有仇恨,没有报复,也没有幽怨,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失望。凄楚的大眼煽动几下,两颗豆大的狼泪就滚落了出来。
在人跟狼的这场争斗里,它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它知道自己不是吕青峰的对手,不要说他的手里有一杆枪,就是赤手搏斗自己也必败无疑。
吕青峰是人中之龙,能够深深掐中狼的要害,瞬间将一条成年大狼一击毙命,这是个可怕的对手,也是个难以战胜的对手。
狼王看了一眼深深的青崖山,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留恋。只要吕青峰手里的枪一响,它将彻底地离开青崖山。
它舍不得青崖山,也舍不得这片养育了自己的热土,那里是它的乐园。
狼王一闭双眼,竟然乖乖爬在了地上,像狗一样驯服,它等着吕青峰叩响猎枪扳机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候,小母狼白云一下跳了过来,上去挡在了狼王的面前,将青峰手里的猎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小母狼白云也落泪了,它不忍看着父亲就这样惨死,它呜呜呻吟着,好像在为自己的父亲求情。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叫,平地上刮起一场骤风,那团骤风怒卷而来,眨眼到了跟前,身影落定以后,青峰终于看明白了,竟然是猎狗黑炭。
黑炭一下就扑到了主人的面前,它气喘吁吁吐着舌头,是从青崖村一路奔袭过来的。
彻夜的狼嚎让黑炭感到了不安,它听到了小母狼白云凄楚地惨叫,知道女朋友有危险,直接跳出了张家祠堂的围墙,奔向了出事现场。一下抱住了吕青峰的腿。
黑炭把白云扑开了,然后祈求地看着主人。
青峰的手就哆嗦了一下,很明显黑炭在为白云求情,他不想自己的主人杀死恋人。
白云爬起来以后,没打算逃走,它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深深看了黑炭一眼,双膝一软,竟然冲吕青峰跪了下去……
吕青峰愕然了,狼也会下跪?这种悲天悯人的场面只有在人的世界里才有,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狼的世界里。
青峰犹豫了,这枪究竟是开,还是不开?
击败灰狼王是吕青峰毕生的梦想,但现在他陷入了纠结。
这时候,山坡上的赵大牛,红兵,红旗,还有玉芬一起扑了下来,站在了青峰的身后。
红旗跟红兵一起嚎叫:“青峰哥,杀了它啊!杀了它啊!免留后患。”
玉芬一下抱住了吕青峰的后背:“青峰,别……放了它吧,为咱们的孩子积点德。”
白云跟狼王全都哆嗦成了一团,黑炭也哆嗦成了一团,将自己巨大的獒身挡在了白云的前面,眼神里还是祈求。
吕青峰看了看满目狼藉的工地,00多条狼惨死在了烈火之下,狼族几乎被灭绝,只剩下不到0多条。
他本来打算杀掉灰狼王,放其它的狼走,让它们返回青崖山自生自灭,可是看到白云跟黑炭的表情以后,青峰退缩了,看黑炭的面子,青峰也不会这样做。
吕青峰忧郁了很久,最后一跺脚,冲着狼王怒吼一声:“滚!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再看到你进村子捣乱,定杀不赦!”
青峰冲狼王踢了一脚,一下把它踢出去老远。
狼王发现青峰放了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含着感激的眼神看了看黑炭,又看了看吕青峰,慢慢站了起来,扭转身一路向南开始飞奔,那速度快如闪电。
狼王领着十多条狼逃走了,白云却没有走,它恋恋不舍看着黑炭。黑炭也恋恋不舍看着它。
一狗一狼靠在一起,相互偎依,你磨我的头,我蹭你的背,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那样依依不舍。
两条黄影缠绵一阵以后,白云也哈起身子,慢慢跑进了青崖山,黑炭跟在后头,把她送出去老远老远,直到天亮的时候才返回来。
经过盘蛇谷这场人狼对峙以后,吕青峰一战成名,在青崖山一代传为佳话。
大家都说吕青峰聪明,勇敢,简直深不可测,不但歼灭了群狼,同时也杀败了狼群的气势。
从此以后的十年,果然没有野狼再袭击过村子,狼群的数量也得到了控制。
让青峰想不到的是,猎狗黑炭却陷入了忧郁之中。
三个狼崽子惨死,给小母狼白云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悲痛和无奈,它彻夜彻夜的嚎叫,如泣如诉,在深深的大山里传出老远。
黑炭听着白云的嚎叫,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恋人的痛苦,它苦苦思索,苦苦琢磨。
最后,黑炭一眼看到了屋子里的土炕,土炕上趴着一个婴儿,哇哇大哭四肢踢腾,黑炭的身子一下就站直了,傻呆呆看着炕上幼小的姜格。
那时候小姜格才刚刚三个月大,这小子长得虎头虎脑,很像吕青峰,黑炭想到了安慰小母狼白云的办法,它想把姜格送给自己的恋人白云,安慰妻子的丧子之痛。
它知道这样做会被判自己的主人,可是更加不想看到自己的恋人一生悲痛。
黑炭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发现女主人香草正在院子里的厨房做饭。
香草坐完月子以后跳下了土炕,她精神焕发,俨然是个丰润的少妇了。
现在的香草还顾不得孩子,她在厨房里烙饼,想晚饭的时候委托村里人给丈夫吕青峰送过去,孩子哭一会儿就让他哭一会儿吧。
黑炭发现女主人没注意,它的身体悄悄溜进了屋子里,一低头,巨大的獒嘴咬住了孩子的小被子,一下就把姜格给叼了起来。
然后黑炭的身子就像一阵狂风,窜出街门直奔不远处的青崖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