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最听丈夫的话,吕辉煌不让她哭,她就不敢哭,立刻闭住了嘴。
吕青峰扑哧笑了。
青峰娘一瞪眼:“你个没良心的,我们都急死了,你还笑?”
吕青峰说:“娘,我笑你傻啊,玉芬是白虎星,你知道我是什么星吗?”
青峰娘擦擦眼泪问:“你什么星?”
青峰说:“我天狼星,你不知道啊,天狼星跟白虎星是绝配,天生的一对,知道为什么我跟玉芬烧阳的时候,她会晕过去吗?那就是说,只有我能降服白虎星,别人不能。”
青峰娘想了想,还真是,青峰帮玉芬烧阳的时候,差点把玉芬给弄死,儿子好勇猛。
玉芬自杀的时候,又偏偏被儿子给救了,难道这就是缘分?难道是老天安排的这段姻缘?
老太太说:“我不信,谁说你是天狼星的?”
吕青峰说:“孙寡妇啊,湘灵娘这么说的,不信的话你明天去问问她。”
青峰娘半信半疑。女人一般不当家,也不拿主意,她看了看老头子吕辉煌:“他爹,你倒是说句话啊,儿子这事儿到底该咋办?”
吕辉煌点燃了烟袋锅子,吧嗒抽了一口:“儿子的感情事我一般不插手,我发愁的是怎么跟小草交代,怎么跟黑龙一家交代。
既然玉芬跟青峰热乎,那就给他们办事吧。剩下的我去处理。”
“可玉芬她是白虎星啊……”
吕辉煌噌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骂道:“胡扯!什么白虎星?老子偏偏不信,玉芬那么好的闺女,怎么可能是白虎星?就算是,我也不怕,要克,让她先克死我!”
吕辉煌是个十分开通的人,他不迷信,而且事事迁就儿子,别看他平时对吕青峰凶地像老虎一样,其实心可细了。
吕青峰上去拉住了爹的胳膊:“爹,你答应我娶玉芬了?”
吕辉煌冲儿子点点头,一竖大拇指赞道:“好小子,有两下子,够魄力,不愧是我吕辉煌的种,我答应你,下个月给你办喜事。准备去吧”
吕青峰高兴极了,想不到父亲会这么开通。一张口就痛快答应了。
他乐的屁颠屁颠的,返回了自己的屋子,一下就扑向了被窝里的玉芬:“玉芬,这事成了,我爹答应了,咱们下个月成亲。”
玉芬一听,眼泪滚滚而下,一句话也不说,抱紧了吕青峰:“青峰哥,你没骗俺吧?”
吕青峰道:“我怎么会骗你,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玉芬赶紧穿起了鞋,一头冲进了两位老人的屋子,给青峰娘和吕辉煌深深跪了下去。
吕青峰要成亲了,娶的是青崖村的白虎星玉芬,这个消息炸了锅一样在村里流传开来。不到一天的时间传遍了青崖村的角角落落。
第一个站在街头大喊的,是湘灵的娘孙寡妇。
那一天,吕青峰走进了孙寡妇的家门,扔给了她50块钱,告诉他说:“婶儿,我要跟玉芬成亲了,你扯开嗓子使劲在村里吼,告诉所有人说,我吕青峰是天狼星,跟白虎星是绝配,我跟玉芬是天生的一对。这事成了,我再加你50块。”
看到50块钱,把孙寡妇乐的,嘴巴好悬没扯到腮帮子后面去。
那时候的50块钱可是一个人一年的工分啊,一个壮劳力,一年才挣50块钱。
孙寡妇把钱装进了裤腰里,立刻窜出了屋子,把手达成一个喇叭状,站在村头的磨盘上使劲的吆喝,差点把嗓子喊哑:“青峰要跟玉芬成亲了!吕青峰是天狼星,天狼星跟白虎星是绝配啊!”
孙寡妇因为常常帮人念经起坛,早练就了一副好嗓门,扯嗓子一吼,全村人都知道了,惹得一群穿开裆裤的孩子嘻嘻哈哈的笑。
吕青峰就是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吕青峰不信邪,老子就是要娶玉芬。以后谁敢欺负玉芬,那就是欺负老子的女人,我手里的枪饶不了他。
孙寡妇这么一喊,全村人都知道了青峰跟玉芬成亲的事情,这些消息自然也就传到了赵黑龙和大面瓜的耳朵里。
其实也不用传,就孙寡妇那嗓门,顶着风都能喊出五里地去,青崖村屁大点地方,谁家放个屁都能听见,赵黑龙在院子里早听见了。
赵黑龙两口子立刻感到了不妙,吕青峰跟玉芬成亲,那俺家小草咋办?
不能让小草给他吕青峰做小吧?那将来不是要受玉芬的欺负。
现在的青崖村还不发达,村里人很封建,男人三妻四妾虽然不流行了,可包二奶养二房,他们都知道。
赵黑龙和大面瓜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让小草跟吕青峰做小,这事坚决不能办。
他们两口子气愤愤的找到了吕青峰家。走进青峰家门的时候,吕辉煌正坐在屋子的中堂前面喝茶,手里拿着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的正美。
大面瓜怒气冲冲,两只脚一蹦,跟武林高手一样,从院子里跳到了屋子的正中央。
她指着吕辉煌的鼻子就骂:“狗日的吕辉煌你不是人,是牲口,你咋能让你儿子干这事啊?
青峰和小草是指腹为婚的,而且俺闺女做了你们家这么多年的童养媳,青峰怎么说娶媳妇就娶媳妇?太不仁义了,这不是坑俺闺女吗?”
大面瓜唾沫星子横飞,一蹦一跳,俩柔软也一蹦一跳,在给她助威。
吕辉煌根本没搭理她,只是把烟袋里的烟油子吹了吹,在桌子腿上磕了磕烟灰,这才说道:“大面瓜,没错,青峰娶玉芬是我的注意。”
吕辉煌叫她大面瓜,是恰如其分。
这事情巧的很,大面瓜当初出嫁的时候,帮她烧阳的就是吕辉煌。所以这名字只能是吕辉煌叫,别人叫不行,大面瓜是要骂娘的,因为别人没资格叫。
大面瓜怒道:“咋了,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嘛?那俺闺女咋办?”
吕辉煌不慌不忙,慢慢卷起了烟袋锅子道:“该咋办咋办,青峰不喜欢小草,你让我咋办?强把他们扭一块?我吕辉煌可干不出这种事情。”
赵黑龙怒道:“吕辉煌你废话!婚姻向来都是父母说了算,不能孩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同意青峰娶玉芬。”
吕辉煌冷冷一笑说:“你算老几?你同意不同意管个鸟用?我这当爹的都说了不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过去,现在是新社会了,实行恋爱婚姻自由,父母包办的婚姻是违法的。把他们拆散,他们到公安局告你,你是要吃官司的。”
赵黑龙立刻泄了底气,是啊,我算什么?我凭什么干涉人家吕青峰娶谁?只能没好气地说:“那你说,该咋安排俺家小草?俺闺女可不能做小,”
吕辉煌道:“我没说让小草做小啊,她是我亲闺女,从你们把她送给我那天起,小草就是我亲闺女。现在生活比从前好了,小草如果愿意回去,我也不阻拦,小草不愿意回去,我会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当初你们把小草送过来,不就是为了省几颗粮食嘛?”
一时间,大面瓜和赵黑龙没词了。
张李两家是世仇,这种恩怨已经结了几十年,一代延续一代,代代不得停息。
当初赵黑龙把小草送给吕青峰做童养媳,其实是没安好心,第一是因为养活不起,第二是为了浪费吕辉煌家的粮食。
在六十年代那段艰苦的岁月里,孩子送人不是什么稀罕事。
吕辉煌欣然接受了小草,其实是为了化解两家的恩怨,他想通过这段婚姻,让张李两家的恩怨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可想不到事情会搞成这样。
自从大面瓜两口子把小草送给吕辉煌那天起,小草就跟亲生的爹娘结下了仇。小草恨他们,这等于爹娘把她给抛弃了。
因为这件事,小草跟家里人根本没啥来往,带吕辉煌两口子非常的亲,见到亲生的爹娘反而形同陌路,宁可绕着道走,从来不说话。
大面瓜怒道:“不行,那是我闺女,不是你闺女。你凭啥决定俺闺女的婚姻?我要问问小草的意思。”
吕辉煌一摆手说:“随便,小草就在她屋里,她愿意跟你们走,我没有意见,愿意在我这儿,我会把她当亲闺女嫁出去。”
大面瓜冲着小草的屋子瞅了瞅,她看到小草正在屋子里垂泪。
其实小草的心里非常的纠结,小草是个听话的姑娘,人长得水灵,样子俊俏,心眼也好,从小就照顾青峰的生活。
她跟吕青峰从小就在一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好吃的都紧着弟弟,小时候还拉着他玩,喂他吃饭,晚上还陪他睡觉。那时候小草就跟吕青峰钻过一条被窝。
她一直以为,吕青峰早晚会是自己的丈夫,早晚爹妈会为他们成亲,可是等啊等,没想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吕青峰竟然把玉芬给抱回了家。
那天晚上,她隔着窗户看的明明白白,玉芬扎在吕青峰的怀里,身子像一只温顺的猫,
女孩的脸上绽露着幸福,那种幸福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只有躺在心爱人的怀里,才会有那样的笑容。
当时,他们两个就站在雨地里,相互偎依,看的小草心里酸酸的。
现在青峰就要跟玉芬成亲了,她不知道该咋办,是走还是留?走吧,不舍得,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早就跟这个家有了感情。
不走吧,那自己算什么,这姐姐不姐姐,媳妇不媳妇的,自己算个啥。
小草难受的不行,整天流泪,这不,又哭上了。
大面瓜怯生生进了闺女的房间,小草瞟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大面瓜感到很无趣,觉得欠了闺女很多。
把孩子送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不然只能看着孩子活活饿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