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老者止住了慕少司体内的一部分毒素,但是却并非能够保证,在任何时候都会让其不再流窜。
所以对于慕少司现在的情况而言,心绪不齐乃是大忌。吃下一粒药之后,他的面色缓和了一些。
“你们这几日就不要过去太子妃那边了,小心被她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等她到时候被我冷淡地离开天国,我也就能够彻底放心了。”
虽说的平淡,但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哭,只有他自己能够知道。
如果可以,谁愿意去做这种事情。和相爱的人制造误会对于一向严谨的慕少司而言,是一件相当不能接受的事情。
但是没办法……
“若不是如今情况危急,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必须上战场。到那个时候,生死勿论,我不想让她随着我一起去。”
“主子。”
无言一个大男人,此时眼眶中的泪水都快要流出来。至于无殇,更是已经转过了头,跟随在慕少司身边这么多年,早已并非寻常主仆情谊。
慕少司虽面颊晕染着淡红,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的精神,但是整体看起来却是还好。至少呼吸不再像是破锣嗓子一样。
“我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连累他人,原本以为有朝一日能够治好身上的毒。只是如今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却是没有一点希望。”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招惹她。
眼神中的亮光好似渐渐灰暗,望着外面正是繁茂的梧桐,慕少司感觉人生似乎即将到了尽头。
身旁两人低低的啜泣并未让他回神,过去的一切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却是带给了他难忘的愉悦。
从主院离开,洛铭柽直接去了夜凉漪那边,此时夜凉漪正住在主院隔壁的宫殿,却是站在院中,望着旁边主院的梧桐树。
原本是义愤填膺的洛铭柽正想着如何给慕少司一个教训,即便他是自己的表哥。
可当看见夜凉漪这幅样子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没有哭,没有伤心,更是没有决绝的悲痛。就好像是一尊精致的瓷娃娃,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绪。
这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并不算很好。
上空飞过一行不知名的鸟儿,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破了夜凉漪的沉思。她转头看了过去,当看见是洛铭柽的时候,眼眸划过一抹暗色,随后恢复正常。
“见到他了?”
洛铭柽握紧手中的剑,面容猛地冷了下来,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太对劲,夜凉漪心中顿时明了。
“莫非是有了冲突?”
仔细观察,发现了洛铭柽腿上有一个脚印:“你们打架了?”
看洛铭柽还是闭口不言,夜凉漪干脆直接走了过来,绕着他转了一圈,仿佛在查看他的伤势。没有明面上的伤口,那倒是还好。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在这东宫中诞下孩子,甚至不顾外面的那些是是非非。我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有怎样刻骨铭心的理由?”
感情这件事情,她是第一次遇到,但是一遇到就陷的如此之深。
在印象中好像有冷宫的妃子给她说过,夏妃在临终之前曾经叮嘱过,希望她此一生都不要碰上一个负心人。
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办法去应验这句话。所谓负心人,在最初相遇的那些美好中,又怎能知道。
洛铭柽依旧沉默不语,即便他也不知理由,可是那些随意猜测的话,也不想让夜凉漪知道。
这座皇宫,便是一座牢笼。就因为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平静,但其实私底下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可是那些流言蜚语,是他最不想让她碰到的。
“罢了罢了,既然你实在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不过你也告诉他一声,如果这件事情在这一段时间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那我就返回夜国。”
从那棵梧桐树上收回视线,夜凉漪看着洛铭柽,那双原本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此时也仿佛染上了世俗的哀伤。
虽未曾落泪,但却让人心伤。
“好,我会告诉他的。”
从进门到现在,洛铭柽唯独应下了这么一句话。
“我记得当初我们匆匆前往夜国,将坚果留在了边城,你让人去看看,把她接回来吧。在那个地方,我有些担心她。”
等到洛铭柽离开之后,夜凉漪看着他的背影,却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
她从来都知道洛铭柽对于自己的感情,即便那些话都已经挑明,但也不能随意的让一个人就不再喜欢自己。
这么长时间以来,洛铭柽也一直克制着彼此的距离。
从来到天国到现在,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到洛铭柽和慕少司动手。
以往绚丽张扬的红衣,此时看起来却黯淡了几分,她的眉眼平静而温和,却是分外让人怀念曾经张扬的她。
与此同时,白亦染也终于千里迢迢从南境赶回了天国,几乎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赶回来。
可即便他是世俗难遇的高手,内力的消耗太过频繁,让他身体也有些撑不住。等到终于站在都城的牌匾之下,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群,终于歇了一口气。
自从当年好友出事之后,他就很少很少未曾来到这里。
因为只要在这座城市里,他就想起了失踪多年老友。同时他也愧疚,未曾照顾好老友的女儿和外孙女。
过往的记忆如同流水在脑海一瞬而过,白亦染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是瞬间收敛起所有的心思,抬脚向里边走去。
这座都城带着天国应有的开放和繁荣,让人走进来都能感觉到融入世俗之中。
路过太子府的时候,他原本想要进去看一眼的,但想到现在这个时候,慕少司应该在东宫中,故而就未曾进去。
等到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角的时候,太子府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探头探脑的白发脑袋伸了出来。
出来的人正是老者,他想要亲自上街去购买药材,但是仆从都不愿意。既然如此,就只能够铤而走险了。反正这是在都城,也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