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感觉不出车上人对自己的恶意,忽然想起一段记录,不由得苦笑。大意是已婚的有智慧的男子会被已婚的夏族女子邀请共度云雨,男子不需要负责,女子的家人不反对,但不能破坏双方的婚姻。
高洋狠狠地盯了一眼老驯鹿的背影,这家伙竟然想把自己哄去酒馆,招揽顾客,其心可诛。转念一想,也笑了,对男人来说不也是好事吗?
这时,那男人起身向这边过来,高洋发现老驯鹿的双肩一动。
“你好,刘洋先生。我叫余黑牛,那位是我的女人,叫余燕。欢迎您的到来,希望我们成为朋友。”
高洋心中惊诧,却平静得说:“请坐,叫我刘洋就可以,很高兴认识你们夫妇。”说罢向不远处的女子点头致意,女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我妻子也是来自故土,你们应该是老乡。”
高洋脑子有些发懵,那女人的打扮完全是个夏族,没成想来自中土。还有,这个男人过来是什么意思?高洋希望赶紧到站,去厂里安顿下来,好好了解一下情况。
余黑牛接着说:“我们住的地方就在你的厂子旁边,我夫人是族里的教书先生,也是郎中。”
高洋心中肃然起敬,遥遥向那女人施礼。早期移民到此,书院的学生毕业后有不少人来到各个部落,作基础教学和医疗工作。大湖城是最近几年发展起来的一座工业城市,那女人来此之时,这里应该还欠发达。
余黑牛看见高洋向自己的夫人施礼,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我们在一站下车。”
高洋点头示意,突然老驯鹿转身说:“我比你们远一站,不过酒馆离厂子真得不远。”
车上有人笑出声来,高洋微笑点头:“老伯的酒馆有机会一定会去。”
“是啊,下班无聊,去我那喝。。。”老驯鹿后面的话被余黑牛一眼瞪了回去。
车靠站,又上来几人。有相熟之人,互相打着招呼。坐在一起窃窃私语,偶尔有目光飘过来。这男人长得太帅,有时也是件麻烦事。
高洋没说话,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色,虽然有些无理,却不敢再多说。余黑牛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年轻人好像还没吃饭吧,先去我那里吃个午饭,再回厂吧。” 老驯鹿弃而不舍的精神让人钦佩,接着补充:“大家愿意的同去,今天我请客。”
车上的女司机也不回头,大声说:“难得老财迷突然大方,不去白不去。”
立刻有人接口:“去了也白去,给我们来杯酒,让我们自己掏饭钱。”
“就是!”
老驯鹿被挤兑的没办法,“今天我狠了,全请。”
一阵起哄欢呼声。
余黑牛嘿嘿笑着,就在老驯鹿耳边大声说:“老驯鹿,这还像个样子,请客就要大方点,你今天去车站接了不少新鲜材料,肯定想让大家中午尝鲜的。”
高洋从后面看到老驯鹿腮上的肌肉抽搐,差点没笑出声来。
“当然,今天我狠了。”
哈哈。。。。。
“去。差两站我也去。”
“真的?我不信。”
“那当然,我老驯鹿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你们说。”老驯鹿脸红脖子粗。
“我错了,您别生气。”那位乘客连忙道歉,看到别人的目光,又站起来郑重道歉,正好赶上又靠站,大家才放过他。
高洋安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这些对他来说很新鲜,感觉也很舒服。
“刘洋兄弟。”
高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喊他。
“刘洋先生。”
“啊,对不起,走神了,叫我刘洋就可以。”高洋连忙解释。
余黑牛似乎并没有介意,很正式地说:“据我所知,新人来了,你们厂门口有人接,会有很多安排。今天我们去老驯鹿那里吃饭,你先好好休息吧。”
车上一阵暴笑,老驯鹿的脖子上青筋直蹦。
高洋正下电车的时候,远在金城的刘巧儿接到了高海的电话,报弟弟平安到达。儿行千里母担忧,刘巧儿嘴上虽然不说,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放下电话,刘巧儿心中埋怨高洋,每个火车站都有电话局,为什么就不说娘打一个呢?非得让哥哥报平安。
抛开手头的笔,刘巧儿伸个懒腰,笔记或者说回忆录已经写了厚厚四本,回忆的过程,让很多模糊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夫君在教育方面的手段技巧让她叹为观止。
“零。。。。”电话声。
刘巧儿接起来,“洋洋啊。到厂了,好,你哥刚也来过电话说了。好,先好好休息,好好干,没事不用打电话。”
话筒里隐隐传来高洋的声音,“。。。去饭馆吃饭。。。”
刘巧儿听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好的,小心点,注意风俗。嗯,嗯,再见。”
刘巧儿放下电话,轻轻摩挲着桌上的笔记本,低声说:“夫君,洋洋长大了。他们兄弟也互相照顾。”
高洋放下电话,心中疑惑,暗中注视自己的到底是哪一个呢?他回忆着路上每一个细节,心里更加疑惑。
“刘洋兄弟,要不要先洗个澡?”
“噢,不用了。咱们走吧。”高洋应声。
开玩笑归开玩笑,余黑牛还是陪着刘洋来到厂里,跟接待人员交涉,希望能够让高洋一起去吃饭。建厂征用的土地正是黑牛部的,自然有几分面子,最后竟然把接待人员一起拉去了。
“刘洋,”高洋注意到,这次黑牛连“兄弟”已没有加上。“我们就住西面那片。老驯鹿的酒馆在东面,有一站地,咱是等趟车,还是走过去。”
这个厂区非常大,东西宽足有四五里,门前的砂石沥青路与大路连接,交通方便。高洋转头冲着接待人员说:“您看呢?”
这是位四十多岁的夏族妇女,不过是南边过来的,满面笑容:“走两步吧,不算远。对了,黑牛,那个老驯鹿真的请大伙儿?我刚才申请来的费用可不多。”
“还不是因为和刘兄弟谈得投机,被大伙一挤兑就发狠了,厂里的费用就给刘洋添置点别的吧。哈哈,这次他可吐血了。”黑牛的笑声很有感染力。
“黑牛兄,那多不合适。”高洋把“还是我来”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叫我黑牛。让他心疼,你没看大家多高兴。”
夏族女士也笑着说:“我来这里好几年了,知道那个老人。他可什么都不缺,不过就喜欢挣钱,特有意思。”
黑牛哈哈大笑:“他说那叫智慧,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充满智慧的人。”
“他还真有赚钱的智慧。”夏族女人笑眯眯的看了黑牛一眼。“他这会儿估计正抓耳挠腮呢。”
“嘿嘿,差不多了,我先去安慰一下,你们慢慢走。”黑牛突然加速跑走了,搞得高洋一头雾水。
“光顾说话了,”女人的声音在高洋耳边响起,“我姓崔,你可以叫我崔莺。”
“您好,崔姐。”高洋轻声问:“我刚来,就出去吃饭,这合适吗?”
崔莺脸上露出笑容:“没问题,本来厂里也要安排的。只是年初的生产忙,一时安排不开。”
“那我就更应该抓紧熟悉工作,看我这事招的。”高洋已经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了,可还是把握不准。
崔莺越看这小伙子越喜欢:“呵呵,忙,你才插不上手,这几天我会带你熟悉一下,熟悉周边环境也很重要。”
“姐,那和周围居民相处有什么注意的吗?”
崔莺笑的更开心了:“没什么太多要注意的,各族现在交往多了,只要不是恶意,大家都能区分,也会理解。”
高洋放下心来,不过崔莺的下一句又把他的心调起来,“这么好的小伙子,难怪刚来就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