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二郎,出大事了,这次你可千万要帮帮兄弟我啊!”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正在整顿税稽司的杜荷不由转头看向大门口。
刘仁实,又是这家伙。
自从在中校署做了署令,这家伙就像是一只赶不走的苍蝇,整天不在将作监那边待着,天天有事没事就往税稽司跑,屁大的事情也能喊的惊天动地。
“又怎么了?这次是谁崴了脚了,还是谁媳妇跟人跑了?”摆摆手,示意税稽司众人按照正常计划训练,杜荷向刘仁实走了过去。
“二郎,这次真是大事件,军器监那个姓项的老家伙要跟咱们打擂台,风声都放出来了,说是咱们能改八牛弩,他们就能改投石机。”刘仁实风风火火的,脾气简直跟他老子一模一样,听风就是雨,无理都能搅三分。
这次在外面听到了军器监放出来的风声,第一反应就是在针对自己。
话说,如果八牛弩真是他研究改良的,那他自然是不怕,针对就针对呗。
可问题是八牛弩改良那是杜荷的成果,他不过是跟着沾了点光罢了,如今却要被人针对,心里虚的厉害。
杜荷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反应,十分淡定的看着满头是汗的刘仁实:“那就让他们改呗,这是好事儿,有竟争才会有发展,那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刘仁实反应有些大,急赤白脸道:“我不是大惊小怪,我是担心,万一我改出来的八牛弩没有他们改的投石机好用怎么办,我爹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呵呵……”杜荷笑着拍了拍刘仁实的肩膀:“仁实,自信一点,没有什么万一,他们改出来的投石机一定比你改的八牛弩要好用。”
扎心了老铁。
刘仁实面色一苦:“二郎,你这样说话真的好么,亏我这么信任你。”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实话实说。”杜荷点点头? 抱着膀子说道:“八牛弩的改良其实很简单? 不过就是加了一套滑轮组,同样的东西其实也可以用在投石机上? 所以军器监甚至连研究的时间都不需要用,直接拿来就可以用。”
刘仁实哭丧着脸:“那怎么办啊?二郎? 你可一定得帮帮我,中校署署令可是我的第一份差事,我可不想办砸了。再说,这可关系到咱们将作监的面子,我丢人什么的倒是不在乎,关键是不能让军器监那帮孙子占了上风对吧?”
杜荷点点头,那要是这么说,自己就得伸手管管了。
好歹自己还兼着将作少监的差事呢?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将作监被人抹了面子,更何况把滑轮组应用在八牛弩上面可是自己的创意,军器监要是不声不响的给用了,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交待才行。
“行吧,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回头我会给你一份图纸,你让何老三他们照着打造? 保证可以一举盖过军器监。”
“真的?”
“真的!”
“那太好了,还是二郎你够意思,没得说,晚上平康坊,兄弟请客。”刘仁实一下子来了精神,变的龙精虎猛,半点看不出刚刚急不可耐的样子。
不争气的东西,满脑子都是些金钱和美女,庸俗!
我杜荷是那种会为了美色而折腰的人么?
“平康坊就算了,倒是你爹欠我那一百贯钱,你看回去是不是回去帮我催一催?这别人的钱也都已经给了,就差你家的了。”杜荷果断的拒绝了刘仁实,并提出还钱的要求。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平康坊有小十七安排的眼线这一事实,总之不去就是不想去,而不是害怕家宅不宁,更不是害怕其它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
……
等到应付走了刘仁实,杜荷也没了整顿税稽司的心思,除了来自六率的那两千多人,五百飞骑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兵油子,专业素养那肯定是没得说,个个手下都有十条八条人命,操演什么的早已经熟的不能再熟,老一套演练方式早已经没了用处。
而新的训练大纲还在制定当中,许许多多的注意事项还需要一边训练一边整理,没办法操之过急。
当然,杜荷实际上并不清楚古代是如何训练士兵的,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他可以搞定一些技术方面的问题,因为那些东西只要理论上明白了,就可以制作实际物。
但士兵的训练不一样,这些东西是有时代局限性的,冷兵器时代的训练方式与热兵器时代的训练方式肯定会有所不同,侧重点也有所不同。
外行指导内行是乃是大忌,杜荷会在训练中提出一些看法,但绝对不会凭着一些臆想去下达训练计划。
专业的事情就要找专业的人来做,这一点杜荷很清楚,所以他打算把正在鸿胪寺驿馆蹲守的苏烈调过来,整训税稽司的属下,顺便再调几个文职过来,充实一下税稽司的框架。
当然,在这之前,他需要把刘仁实的事情落实下去,哪怕与军器监只是义气之争,但是为了面子……荣誉,也必须迎难而上,把敢于挑战权威的家伙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一张白纸,一副图画,画的很简单,就是一幅普通弩弓的,但如果细仔去看,便会发现其中有些许不同。
比如说弩弓比自常的弩弓要薄上不少,宽度要窄上许多,同时在弩弓的两端还多了两个莫名其妙的椭圆型铁环。
除此之外,弩弓的弓弦的挂点也跟正常的弩弓不同。
正常弩弓一根弓弦直接挂在弓的两头,而杜荷所画的却是来回往复着挂的,而且弓玄并不是挂在弓的一头,而是挂在那个椭圆型的环上面,然后穿过对面的圆环折回来再穿过它本身,将弓弦的另一头挂对到面的圆环上。
说起来有些复杂,看上去则更加复杂,原本只有一根弓弦的弩弓如此一来变成了三根弦,不明究理的人甚至连拉哪根弓弦都搞不清楚。
负责临时配合杜荷的纥干承基就站在一边看着他画,等到他画好了,皱眉问道:“这是弩?”
“对,钢弩,弩弓用钢片制成,为了提高箭矢的速度,在弩弓的两头加挂了偏心轮。不过这东西具体需要打造多大,还要经过详细的计算。”杜荷连头都没抬,一边说,一边在另外一张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纥干承基只看了两眼,便满眼都是螺纹,傻夫夫的问道:“你这是在写什么鬼画符,怎么乱七八糟的。”
“计算变型量,轴距和力矩,说了你也不懂,看着就好。”
纥干承基:“……”
每一个字老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连在一起是什么东西?
变型量,轴距,力矩……这些都是什么。
还有,这钢弩为什么会如此奇怪,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用?
好在杜荷并不是第一次鼓捣奇奇怪怪的东西,纥干承基只是好奇了一会儿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反正等东西造出来了,自己也就知道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废脑筋。
……
就在整个长安城都在等着将作监与军器监的改良成果问世的时间,一笔来自于税稽司的订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三千把强弩,每把弩需要配备一百支三棱破甲箭,期限……一个月。
开什么玩笑,一个月,三千把强弩,就算没有三十万支三棱破甲箭的要求,光这些弩一个月之内就不可能生产出来。
不是军器监不出力,而是……没有那么多的材料。
“杜荷,我说你小子找事是吧?”
唐俭,新任户部尚书,也是杜荷的顶头上司。
但是鉴于他家老三唐河上的关系,杜荷倒是不怎么怵他,嬉皮笑脸的扒着他的桌子:“唐叔,我这怎么能是找事儿呢,这明明就是正当需要。”
“正当需要个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觉着被军器监老项冒犯了是吧!心里不平衡是吧!”
唐人俭瞥了杜荷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是我这个当叔的说你,你这小子也太小心眼儿了吧?人家军器监改良投石机怎么了,哦,只允许你将作监改八牛弩,就不能人家改投石机?”
杜荷叫起撞天屈:“我没说不让他改啊,老项头想改就改呗,可总不能他说要改良投石机,咱位大唐就不造军械了吧?那他要改一辈子投石机,咱们大唐还一辈子不用造军械了?”
唐俭黑着老脸:“可你这时机赶的也太巧了吧,三千把强弩,三十万弩矢,如此大得数量,税稽司又不用去打仗,你说你不是故意为难军器监,谁信!”
“谁说税稽司不用打仗了?唐叔,我可是八月中秋那场军演的先锋官,税稽司又是我的嫡系,到时候我带着他们去参加军演这很正常吧?”
正常个屁。
你去参加军演,大唐的军人死光了么?
真是……,想去混资历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还是觉得天下就你一个人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