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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伯玉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双眸沉暗盯着她,像一只蓄势进攻的恶鹰,只要她敢再乱动一下,便会立即猎杀。之前与他相处如履薄冰的恐惧瞬间回了心上,商凌月拿着奏折的手指瞬间冰冷,像攥着救命稻草紧紧握着,微微颤着。
苏伯玉感觉手中奏折颤抖,骤得似从什么迷障中被一点清醒过来,看见了她此时的异常,骤然和缓了眸色,赶紧起身跪下搂她入怀:“不要害怕。”
说着沉默了,房里死寂无声,商凌月在他怀里还紧绷着身子,苏伯玉顿将她的头按在怀里,另一只手臂环住她整个身子,低头吻着她的发顶,沉声缓缓道:“我不会伤害你,不要怕我。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商凌月听着对不起已不是他第二次说,感受着黑暗中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是那时失明最令她熟悉安心的,仿佛又回到了那无数个相依的夜晚,身心渐渐放松下来,可心里却涌起丝丝伤意,眼睛突然间湿润了,双手犹豫了下抬起,最终还是从腰间环住了他。
苏伯玉感觉到,手臂越发加了力道,微微绷紧的身子也才松下来。
良久后,感觉到商凌月收回了手,他并未放开,依然用一手拥着她,见她眼角有泪,取出了袖口的帕子给她擦去,什么话也没有说,拾起方才落地的奏折放在案几上,对她道:“蝗灾加饥荒,对老百姓和朝廷无异于雪上加霜。河东道绛、泽、潞三州距离盘镐不过数百里,若是出了问题,流民必然会全部涌来,于盘镐不利。”
商凌月出乎预料他会跟她议论这些事,想要避开他的手臂说话,苏伯玉的手却在她动作的瞬间加了力道,她离不开,只好维持现状,无不想再顾忌什么,抬眸盯着他,开门见山道:“扑杀蝗虫,赈灾就是。”
苏伯玉闻言轻摇了摇头:“扑杀可行。但现在国库空虚,粮仓储备不足,赈灾不易。”
商凌月大吃一惊:“怎么会?”
苏伯玉没有详细说,接着又从已经披阅好的奏折中取了上面放着的几本让她看他之前已经拟好的赈灾办法,取了地图同时展开,给她指着:“发生蝗灾的还是沧州,凉州……”
商凌月低头顺着他手指所指看去,竟是整个中原大地,黄河流域全都是受灾区,受灾面积之大,情况之严重,赫然入目,如果粮仓丰实,国库充足,一切都不是问题,可现在,她张了张嘴巴,竟然束手无策。
苏伯玉的办法顶多能解燃眉之急,但时间久了根本支撑不住,她费解看向他:“帝国连续三年风调雨顺,百姓丰收,为何会粮仓不满?国库又怎会空虚?钱粮都去哪里了?”
苏伯玉道:“当年干爹和各官员挥霍,官员们阳奉阴违,暴奏虚假消息,只要进献了珍奇异宝,他并不在意。”
商凌月皱紧了眉头,凤耀灵也只是拿了户部记录让她看,竟然这么大的问题,凤耀灵也不告诉她真相!
苏伯玉合住奏折,道:“这些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说出来是想让你安心。你不必烦心这些事,现在的身子,也不宜劳神伤怀。”
商凌月闻言轻摇了摇头,视线定在奏折上:“我怎么可能不担心,真金白银和粮食,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就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话音落后,苏伯玉笑声突然传来,商凌月狐疑转向他,有什么好笑的?她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却不想他抬手轻抚上她的脸:“你猜的差不多,我是打算凭空变出来。回去睡吧,以后你就知道我怎么办了。”
商凌月闻言却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瞬不好,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要杀人!”
她傻了!他哪里用凭空变,国库空虚,但盘镐的富户不在少数,只要把他们的家资私库强行据为己有,便一切都解决了,他最擅长做这种事。
话音落下,她手心里的手像被突然施了术法定住了,卧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
苏伯玉的面色依旧,好似没有受她的话影响,可商凌月还是感觉到了一层巨大的隔阂横亘在二人间,而且这次好像因为她的话?她难道说错什么了吗?
看着苏伯玉平静的脸,她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判断,收回了手,商凌月蹙眉收回视线,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挺着肚子小心站起:“我累了,先回去睡了,你批完后也睡吧。”
苏伯玉却竟也跟着她起了身,习惯性的扶住了她的胳膊:“不批了,我和你一起睡。”好像刚刚二人间的波涛汹涌没有发生过。
商凌月没有拒绝,沉默由着他。
但是直到他侧躺下,从背后将她搂在怀里,商凌月都没听到他对她解释什么,这实在不像他,往常他定然会给她说清楚他采取一些手段是怎么想的,亦或许她刚刚觉得他有些生气的感觉是错觉?他这样就是默认了她?
早上商凌月醒来时,身边苏伯玉已经不在了。
下午,凤耀灵本该出现给她授课,可没出现,反倒是递了折子说有事要告假半个月。
商凌月看着折子,仿如失了主心骨,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恍惚坐着。
半个月后,满九个多月了,再用不了多久,这孩子就会出世,她只有这么长时间来做最后的决定,她该怎么选择?
心事重重渡过了这半个月,凤耀灵回宫销假入宫觐见,她问去干什么了,他道是家里有私事要处理,商凌月看他面色,倒也不是发生了大事,安下了心,接着便谈论起蝗灾,二人说了不到一个时辰也没什么可再说的了。凤耀灵看她议事时心不在焉,好似被什么事困扰,几次欲言又止,直言问了出来:“臣不在的这段日子,陛下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陛下有何顾虑不妨说出来,臣也可帮陛下谋划一二。”
商凌月闻言,张嘴想说,可还是又吞了下去,低下头,复杂盯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手指轻轻抚着。苏鉴之就是苏伯玉,孩子是他的,要告知他吗?若不说,他们依然被苏伯玉蒙在鼓中,他们不惜身家性命牺牲辅佐她,她却知情不告,眼睁睁看着他们落于下风,若来日因此而损,不论三月初十能否回家,她都没有颜面站在他们面前。
商凌月揉皱了腹上的衣服,缓缓阖上了眼睛,低哑道:“苏伯玉是。”说完四个字,剩下的“苏鉴之”三个字,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她张着嘴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凤耀灵看她艰难挣扎,心头虽担心苏伯玉到底这些时日对她做了什么,但依然平静耐心问道:“苏伯玉是什么?陛下不必着急,慢慢说。”
商凌月咬了牙:“苏伯玉是苏……”吱呀一声卧房门就在此时突然被打开。
商凌月惊得心口一颤,噌得抬眸,凤耀灵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