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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逻鶻看向他笑道:“还有不多几日,苏伯玉便会毒发,他身上九泉追魂散和我的一箭封喉两毒齐发,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到那时,宫中势力必会有所变化,王爷还用思索做什么么?”
蒙舍龙笑了笑,低头饮茶:“哦。”
“选秀呢,你又怎么看?达头可汗的大王子也要参与,据闻大王子一表人才,文武全才,比西突厥男子多了中原人的雅致,但又比中原人多了西突厥的勇猛,西突厥的女子趋之若鹜,都想嫁给他,可惜他很少在西突厥露面,反在中原潜心学艺,不知伤了多少西突厥女子的心,深怕他娶回去个中原女人。偏偏达头可汗最宠爱他,全由着他的性子。”
阿史那逻鶻闻言沉声笑看他:“南诏王的消息倒是灵通。”
蒙舍龙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笑道:“比起郡王来不算什么。”
阿史那逻鶻亲自拿起茶杯给他斟茶:“多少不重要,而在你不可替代,我们有你如虎添翼,随我去见凤相吧,你还未私下见过他。”
蒙舍龙笑点点头:“嗯。”
深夜,凤府书房,阿史那逻鶻、蒙舍龙准时到达,这是蒙舍龙表明忠心后第一回与凤耀灵见面,二人稍作寒暄,对彼此增进了解。
阿史那逻鶻随后对凤耀灵道:“本王有一事要告知凤相,还望凤相不要怪本王现在才说。”
凤耀灵点点头:“郡王如此做必有不得已的原因,凤某洗耳恭听。”
阿史那逻鶻复杂凝视他道:“陛下双目失明乃是因中毒,这毒与我和苏伯玉有关。”
凤耀灵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耐心的看着他。
阿史那逻鶻继续道:“那日春游刺客实则是我所派,苏伯玉也中了箭,但他隐藏得好,没被任何人发现。袖箭上有毒,他现在已中了,本只想让他中毒致残,但未曾料到他会为了解毒,冒险给陛下下了此毒。陛下毒发太快,已经双目失明,我想救也无能为力。”
苏伯玉所言是真的,凤耀灵只是略有震惊,皱眉说他更关心的事情:“你没有解药?”
阿史那逻鶻苦笑摇了摇头:“没有。要有陛下也不会失明,此毒虽不会害了陛下性命,但她却不会复明了。除非有奇迹找到解药。”接着他说了自己杀掉制毒人的事。
凤耀灵沉默看着他片刻,沉沉叹了口气道:“为何苏伯玉没有任何症状?”
阿史那逻鶻摇了摇头:“本王也想不明白。这也是为何迟迟不将此事说出的原因。本王不敢笃定苏伯玉一定中毒,只是从陛下中毒失明上推测出的,要再等数天才能最后断定。此毒要么会刚中毒几日便毒发,要么就是在十五日后一瞬毒发,致使中毒者半身瘫痪,双目失明。本王在等。”
凤耀灵听罢叹口气道:“郡王为何不跟我商量自作主张,现在可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话音落下,一直站着不说话的蒙舍龙道:“凤相莫要责怪郡王,智者千虑总有一失。当日春游苏伯玉已经动手要除去郡王,他不得已仓促应对先发制人才打乱了他的安排。”
凤耀灵闻言看向阿史那逻鶻:“郡王还是不信任凤某。”
阿史那逻鶻凝视他当即解释道:“凤相误会,本王只是想此事自己能解决,不必再让你劳心,且不愿让苏伯玉发现你的身份。”
蒙舍龙笑着插话道:“事已至此,我们该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凤耀灵叹了口气,看着他们二人道:“陛下的眼睛或许有救,我已召一友人回京相帮。苏伯玉究竟如何只能等待了,他若是半残了对我们最好。”
阿史那逻鶻没想到有办法,紧盯着凤耀灵:“此人当真能给陛下解毒?”
凤耀灵斟酌道:“我不能保证,待他来了才能知道。”
阿史那逻鶻又急问:“他现在在何处?”
凤耀灵目光平和凝视着他,如实告知:“越阳,要三个月左右才能到达盘镐。”
阿史那逻鶻有些失望。
蒙舍龙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三个月也不算长,总还有希望,郡王不要着急,也不要再为此事愧疚自责,陛下中毒全是苏伯玉所害,与你无关。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凤耀灵闻言看向他:“确实,陛下知道了定也不会怪你。”
阿史那逻鶻声音低落:“我怎敢告知陛下,每次入宫,看着她双目失明行动不便,我真是痛恨自己。”
蒙舍龙唉了一声,凤耀灵出声:“郡王说说现在军队整编的进展吧。”
阿史那逻鶻这才压下情绪,点点头,走到书桌边,说起来,说到他们不甚了解的地方详细解说。
一个时辰后二人才告辞离开。
书房里,送完他们离开的凤耀灵立在书桌前,用竹签挑着烛芯,注视着跳跃的橘红色火焰,缓慢自言自语:“好友,但愿你福大命大能到盘镐,陛下的眼睛全靠你了,你千万莫要辜负我的期盼。”
第二天,他和其他文武重臣在西天宫见过商凌月议事,结束后,众人退下。
他叫苏伯玉有到了殿外竹林散步。
二人走到竹林深处,苏伯玉停下了步子:“凤相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此地没有任何人的耳目。”
凤耀灵点点头,开门见山道:“陛下眼睛失明,你没什么要告诉我的么?我等了这么多天都没等来苏公公你的坦诚。”
苏伯玉闻言笑了笑,对上他审视的眸子平静道:“阿史那逻鶻对你说了什么?”
凤耀灵道:“他说的是他的,我要听你的话。”
苏伯玉点点头:“陛下失明是因为我给她下了毒,袖箭上所剩的毒少,只导致她双目失明,若是阿史那逻鶻没有解药,便是终身失明,最坏的结果。”
凤耀灵听罢,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了林里小径上,抬手摘下一片竹叶继续往前走:“她不会丧命?”
苏伯玉嗯了一声,跟上他的步子:“我从来没想过杀她,她不是我的敌人。”
凤耀灵听罢笑了笑,停下步子,将方才的竹叶转手给他:“多谢公公对凤某的信任,我还要继续走走,公公自便。”
苏伯玉接过竹叶,淡笑:“凤相莫要忘记了给陛下上课的时间便可,苏某告退。”
说完他转身顺着原路返回,一身紫色锦衣在竹林里端得是风华耀眼,凤耀灵身为男人也不由得要赞叹,如目送他消失后,又继续在林子里待了许久才回到东来殿,他没有讲课,而是把昨夜与阿史那逻鶻的谈话如数告知。
商凌月震惊在座上,怔怔良久,对着他道:“你说朕该高兴苏伯玉有可能中毒,还是伤心自己中毒失明?”
凤耀灵微微笑了笑:“我本以为你会怪罪阿史那逻鶻。”
商凌月看不见他的脸,但猜得到他此时的表情:“他是为了我铲除苏伯玉,只不过方法有问题,要怪也只能怪他没有解药。他要有解药,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他肯定很愧疚。”
凤耀灵点点头:“是。”
商凌月无奈摊手道:“你告诉他朕不怪他,更何况不是有你的好友么,也许他有办法。现在只要确认苏伯玉中毒,朕失明也值得了。”
凤耀灵笑了笑,领命:“臣会如实将陛下的话告诉他。”
说完后他又道:“还有一件事,臣犹豫了许久是否要告诉陛下,但今日上午与苏伯玉一谈后,做了决定。”
商凌月惊讶:“什么事?你做决定何时会受他影响了?”
凤耀灵笑看她:“现在的情势混沌不明,臣得小心翼翼给陛下分忧解难。”
商凌月胃口被他掉起来了:“你说吧,究竟什么事?”
凤耀灵随即详细说起来,那夜苏伯玉如何突然出现,说了什么话,以及今天的谈话……
商凌月听着,脸色由好奇,到诧异、震惊、怀疑,最后变成了嘲讽,冷笑道:“苏伯玉可真会给自己洗白,这下房相身首异处,所有该把他千刀万剐的事情都成了他忠心的证据,还给阿史那逻鶻泼脏水。阿史那一族为我商姒帝国鞠躬尽瘁,其父战死,其兄也战死,谁都有可能背叛,他绝对不可能。”
凤耀灵闻言并未反对她说的话,只笑道:“陛下如此信任阿史那逻鶻臣便放心了。”
商凌月明白他的用心,只怕苏伯玉用了反间计,而她分辨不出来:“你不必担心朕会中了苏伯玉的圈套,现在朕迫不及待等着他毒发了,也好一解朕心头的恶气,算算时间还有八天。”
晚上,西天宫。
那人来后,商凌月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被搂着躺在床上,她趴在他肩头难得心情好,将苏伯玉中毒的事情告诉了他:“我失明也算是值了,我就等他毒发,我要看他半身不遂瘫痪,老天总算是睁了一回眼。”
男人抚摸她肩头的手微顿,垂眸看着她有些扬眉吐气的脸,微微一笑,平和道:“难得能看见你高兴一次。”
商凌月苦哈哈一笑,动了动靠在他肩头的脑袋:“还不都是苏伯玉害得,等铲除了他,我一定天天都开心,可惜现在他只是中毒,还死不了。”
刚说完她想到了他也中毒,且命难长久,心里一瞬沉窒,脸上的笑容顿时散了去,转头就埋在了他怀里,低声道:“鉴之,我们还能在一起待多少天?”
男人看到了她的全部心绪变化,低头吻吻她的头:“三个多月,不久前我找到了延缓毒发的药,暂时能克制住,只是只能使用这么长时间,日后会如何全看造化了。”
之前他说过最坏会只有十几天可活,有三个月,那就还有希望,商凌月骤然抬起头,惊喜握着他的手道:“凤耀灵说他有一个好友或许能给我治眼睛,恰好三个月后能来,也许他能解了你的毒。”
男人惊讶,凝视她满是希望的脸,用双臂紧紧抱住她:“是个好消息,但是莫要抱太大希望,月儿,我不想你到时满怀的希望变成绝望,不如现在让你正视现实。”
商凌月闻言满心的激动全部都被浇灭了,心里难受,感受得到他手臂上的力量和胸怀中的温暖才稍微好受些,失落道:“我知道了。”
男人安抚她片刻后,才接着问:“此人除了你和凤耀灵,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商凌月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奉义郡王也知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男人凤眸暗凝,低头亲了下她:“没什么。”
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他极快放开了他,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她惊了下,他怎么会这么咳嗽,急忙问:“你怎么了?”慌张伸手去要触碰他。
男人看她害怕寻他的手,伸手握住,一手用帕子捂着还在咳得嘴,商凌月却并没因他的安抚平静下来,面色紧张对着他,但是没再开口问。
片刻后咳嗽声停止,一股方才还没的血腥味飘在鼻端,商凌月面色突然就变了,这血味,跟当初商恒之咳嗽完一样,还更浓,一把抓紧了他的手:“你怎么会咳血!”
男人闻言晓得她是闻到了,想隐瞒也瞒不过,他也不打算瞒着,冷静将咳上黑血的帕子包起来扔到了床边的案几上,重新抱住了她,轻抚着她的背安抚道:“毒发的症状,不必担心。”
事情当真发生和只听到中毒是两回事,商凌月以为自己能很平静的对待这事,却原来根本不能,只觉喉间涩得厉害,抿唇不语,抬起双手紧紧抱住了他。
男人感受到了她的难受,暗叹低头吻了下她的脖颈:“我会尽全力想办法找到解药。但会做最坏的安排,你也必须接受最坏的结果,不要难过。”
商凌月听得更伤心,喉间发哽,低头,紧紧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脖颈中,沉沉“嗯”了一声。
欢愉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到了他该离开的时间,商凌月有些不舍,手臂上默默加了力道,男人轻摸着她的胳膊低语:“松开吧,我要走了,明晚再来。”
商凌月听着难受,把脸贴在了他手背上:“你要是能不离开多好。我们白天为什么不能见?我想你,很想很想。”
男人闻言叹息一声,宠溺摸摸她的头:“若白天有机会,我会找你。但不可想着我会来,若被苏伯玉发现端倪,你我都会陷入危险中。”
说着顿了顿,手指滑落捏了捏她的耳垂,轻声道:“忍一忍,乖。”
商凌月听他最后一句像哄小孩子一样,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稍微冲淡了丝心里的难受,这才愿意抬起头“你说的话,记住。要来看我。我也记住你的话了。”说完松开了他,乖乖坐在床上:“你走吧。”
男人看着她露出孩子气的脸,笑笑:“嗯,睡吧。”
时间一天一天过,渐渐近了苏伯玉毒发的日子,商凌月早就开始让芮娘秘密观察上他,可是过了中毒满十五日,又多过了一天,也没发现苏伯玉有什么异常。
他还是和凤耀灵等人一起参与朝议,处理政事,假惺惺的问候关心她。
这日下午凤耀灵给她上课,商凌月满心失望,愤懑在殿内自己知道安全的地方,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他根本就没中毒!我等了八天,竟然就这么个结果!”
话音刚落下,殿门外突然响起了刘常禀报的声音:“陛下,不好了,统军出事了。”
商凌月怔了下,他难道毒发了!骤然大喜,转头叫了声:“凤耀灵!”
凤耀灵眸光若有所思,走近扶住她,对刘常下令:“立即摆驾!”
风如殿,他们到时,苏伯玉睡在床上,太医们正给他检查,众人见他们赶紧行礼。
商凌月被凤耀灵扶着走近床边,故作急切关心问:“阿兄怎么样了?”
太医中一人压低僧因,恭敬道:“统军劳累过度才致昏迷,陛下不用担心。”
商凌月一怔,劳累过度?怎么会是劳累过度?不是毒发!瞬间激动被浇了个透心凉。
就在此时,不知何时醒来的苏伯玉虚弱的声音响起:“臣见过陛下。”
商凌月骤然回神,赶紧收敛神色,眼睛循着他的声音望去,黑暗中伸手示意凤耀灵将她扶过去,高兴道:“阿兄你醒了,方才刘常说你出事了,朕被吓了一大跳。”
苏伯玉让高尽国扶他坐起靠在床头,闻言凝视走来坐在床边的她,略一起身小心扶她坐下:“让陛下担心了。”
商凌月感觉到了他手指扶着的力道,莫名有一丝熟悉感,但这感觉一闪而过,她没太在意,继续装着担心问道:“现在可还有什么不适?”
苏伯玉收回了手,恭敬笑道:“臣无碍,多谢陛下关心。”
商凌月无奈在黑暗中对着他道:“朝事再多也没有阿兄的身体重要,以后要注意休息,你若倒下了,帝国朝廷还不得陷入混乱,朕离不开你,你可得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一旁的凤耀灵看着他苍白的脸,笑道:“是啊,苏公公,陛下所言,你可要听进去。”
苏伯玉点点头,笑着领命:“臣日后定听陛下的。”
商凌月这才高兴起来:“这才对。”
说完嘱咐太医们好生照看,要什么补药尽管取用。
苏伯玉笑道:“臣谢陛下恩宠。”
商凌月觉得自己演得差不多了,嘱咐奴才们好生伺候着他,并假意嘱咐了他许多话,这才和凤耀灵离开,让他好生休息,苏伯玉却是坚持要送,两名太监扶着他到了门口。
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中后,苏伯玉才又露出疲态,让高尽国扶着他回了房里。
太医们已经下去熬药,高尽国扶着他躺下,复杂道:“公公现在感觉如何?”
苏伯玉阖眸道:“幸亏有昌邑的药,不然此时我已经半身瘫痪了,现在只是腿脚麻木,倒不影响走动,无妨,你不必担心。一会儿让弘文馆的眼线注意,若凤相去了那里立即来回报。”
高尽国点点头,看着他淡定自若,但苍白异常的脸,心里难受,低声道:“是,公公。”
东来殿中,商凌月对凤耀灵咬牙切齿道:“我们去弘文馆,他不是说自己毒发后在那儿有给你的
东西么,该死的,他居然没半身不遂,还好端端的,他没中毒。”
凤耀灵若有所思回忆之前他走路时候的样子,只怕是毒发了,而不太严重而已,道:“臣去吩咐刘常摆驾。”
一刻后,到了弘文馆,只他们两人进入,凤耀灵直接去取出了当初苏伯玉说过的东西,果然有一封信。
商凌月问:“苏伯玉在里面写了什么?他有什么计划?”
凤耀灵拆开看去,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足足有六页:“太多,臣扶陛下坐下再说。”
商凌月叹了口气,伸出手让他扶着:“失明真是件痛苦的事。”
凤耀灵扶她坐在了软榻上,笑道:“祸福相依,陛下虽失明,但也有其他福气。”
商凌月听着不由自主想到了晚上那人,脸微微红了下,急忙掩饰过去。
凤耀灵注意到她面色的瞬息变化,不动声色闪了闪眸,坐在另一旁道:“陛下且听着,臣给你一页页读,总共有六页。若有何看法,还请陛下等臣读完了再说。”
商凌月点点头:“嗯,开始吧。”
凤耀灵拿起第一页,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读起来。
风如殿,一个小太监匆匆回来,高尽国听了他禀报后,回到房里对苏伯玉耳边道:“陛下和凤相一同去了弘文馆。”
苏伯玉突然睁开了眼:“陛下也去了?”
高尽国不知他为何不喜,道:“是。”
苏伯玉皱了皱眉侧身躺下又阖上了眼,平静道:“你下去吧。”
弘文馆里,六页全部听完,商凌月挑眉对凤耀灵道:“你有何感想?”
凤耀灵笑笑,重新将六页纸都装了回去:“没什么感想。”
商凌月嗤笑道:“他还在栽赃嫁祸阿史那逻鶻,一旦除去了他,我们便是真正的傀儡,任由他揉圆搓扁了,想借刀杀人,离间我们,他做梦。”
凤耀灵若有所思凝视着信封:“事实胜于雄辩,陛下要记住一句话,依据事实做判断,而不是受人言语和自我主观看法,否则会影响了判断。”
商凌月冷笑在黑暗中看向他:“他做过的每一桩事都历历在目,那血那些人命,我不会忘记的。谁好谁坏我能分得清。”
凤耀灵闻言看了眼她的脸色,摸了下信封放入怀里,笑道:“臣还要说一句话,仇恨会蒙蔽人的眼睛和心,陛下也该注意。”
商凌月失笑,他这是怕她因为仇恨分析不清楚苏伯玉么,他多想了,但也记在了心上,点点头:“嗯。”
黄昏后,凤耀灵离宫返回府邸,他刚入门,却不料就在房里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人,诧异笑道:“苏公公。”
苏伯玉正站着欣赏挂在壁上的画,听到声音转身看向他:“你看了信。”
凤耀灵淡笑,请他入座:“既然答应了公公,自然就要去看。只是公公却没有信守承诺。”说完亲自斟茶递给他一杯:“仍然能坐在这里和凤某喝茶。”
苏伯玉笑了笑接过:“我没有毒发身亡,让你失望了。”
凤耀灵点点头,笑直视他双眼:“是啊。”
苏伯玉轻吹了下热气:“我也没料到昌邑会找出以毒攻毒的法子,暂时用第三种毒药压制着此毒,能给我延续三个多月的命,届时若没有法子,便是三毒其发。”
凤耀灵没想到是如此,闻言脸上的笑意散去,沉默良久才道:“你对自己也太狠了些。”
苏伯玉平静道:“一举三得,既能延命,还能实现我其他心愿,同时证实了奉义郡王没有解药,值得用。”
凤耀灵摇摇头:“你却剥夺了凤某当个奸相的可能。”
苏伯玉大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三个月后一切都还有可能。”
凤耀灵叹息道:“如此凤某又可以继续期待了。”
苏伯玉报以淡笑:“嗯。”
深夜后,苏伯玉自然又见到了关心事态进展的阿史那逻鶻和蒙舍龙,平静的盘镐只能证明是他们最不想要的结果。
阿史那逻鶻凝视他们道:“今日我才收到宫里眼线的消息,周昌邑找出了续命的药给苏伯玉服用,否则今日他就该毒发,不过也算好事,这味药同时也是剧毒,来日若是找不到真真正的解药,他届时会两毒其发,不止半身不遂这么简单。”
蒙舍龙道:“若是能死了更好。”
凤耀灵笑转眸望了眼皇宫:“他现在死了也不是好事,届时宫里和天下各自为政会更乱。收拾不可计数的乱兵总不如一击全部拿下好。我倒是希望在我们准备好前,他都活着。”
蒙舍龙闻言一个拱手:“在下受教。”
阿史那逻鶻笑看他道:“房相慧眼识人。”
凤耀灵笑凝他们:“罢了,不用互相夸了,我们还是议事要紧。”
一个月后,恰是仲秋,定下的选秀日子到了,各州府选派上的男子都入京登记了名册住在行馆中,有那么几个美男子让宫女们议论纷纷。
“我就那么看了一眼,天哪,太美了。”
“就你说的那个,根本不美,他旁边那个才美,好像是从姒州来的,正应了四个字,君子如玉。”
……
商凌月站在花园假山石拐弯处听着,好笑捏了捏给她带路的芮娘的手,压低声音道:“这些个宫女们,朕应该把她们赶紧放出宫去婚配,免得一个个**,我们原路返回吧,别吓着她们。”
芮娘看她听这些闲言碎语听得兴致勃勃,还心绪甚好,笑笑,轻嗯一声,二人转身离开。
宫女们还在低声交谈。
“那也叫美,我听见过突厥大王子的宫女说,看了他其他人都不能入眼了。”
“我听说这突厥大王子还有个中原名字,叫苏鉴之,居然跟苏公公一个姓。”
商凌月离去的步子骤然停住,芮娘诧异,只见她极快转身,芮娘赶紧跟着,小心扶她又回了刚才的地方。陛下难道对突厥大王子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