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照在小青的身上,把她的身影映得很是孤单。
见李默没喝酒,小青一把夺回酒葫芦,仰头又灌了下去。
一口酒入肚,小青随意的用衣袖擦了下嘴巴,晃了晃脖子,扭头看向李默,“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当年是犯了什么错?”
李默下意识地点点头,心里暗自琢磨:我去,莫非她还能窥视到我的内心不成?这技能,老牛掰了。
小青微微侧头,勾起唇角浅笑了下,“是不是以为我会读心术?呵呵,我还没那么厉害,是你脸上的表情都写着呢。”
李默这才将紧绷的情绪给放松下来,还以为她真能读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呢。
小青笑了会儿,用手托着下巴,抬头望了下天上的月亮,幽幽道,“曾经的曾经,我还是一条纵横湖海的青龙。无边无际的海域里,我是那里最强悍的霸主。
我翻手为云,覆手成雨,恣意洒脱,自由自在。
直到,我遇到了她,就是我寻觅多年的姐姐,白素贞。
我俩的相遇有些不怎么友好,如果我知道后来自己会那样的欢喜姐姐,我是怎样都不舍得对她恶言恶语,甚至拳脚相向的。
那天,她无意间闯进了我的地盘,也不问问归属,便将那片海域给冻了起来,然后独自在上面旋转,跳跃。
那时她的身形像天上的仙子般迷人,而我,竟然被眼屎给糊住了,非但没觉得好看,还觉得她是在挑衅我的权威。
因此,血气方刚的我想也不想的,便使出了一个神龙摆尾,轻松将她冻出的那片冰域给砸了个粉碎。
瞬间,被我的力道激起的碎冰洒出满天的晶白,而她就遥遥站在半空中,好奇地看着我,问我是什么东西。
我顿时气得抓狂,冲着她又使出了道神龙见首不见尾,却被她轻松避过。
在我的接连追击下,她的身形丝毫不显狼狈,反而越发轻盈起来。
她飞身踩上我的鼻尖,问我,你怎么和我不一样,为什么还长着角和脚?
后来,这句话一语成谶,我现在终于变得和她一样了,没有角,也没有脚。
不过当年的我是何等的威风,自然不会把一个小丫头给放在眼里的,尤其是这种敢踩在我鼻头上的小丫头。
一番缠斗后,她终是疲于应付,跟着现出真身,竟是条如玉般莹白的白蛇。
看在同属冷血的份上,我打算放她一马,只要她肯俯首认错,我便放她离开。
但是,她要保证以后不准再在我面前出现。
现在想来,我真是蠢到了家。
我以为赶走了自己讨厌的家伙,却丝毫都不知道,有一天会弄丢自己的心。
然后,她也并非看上去那么柔顺,不但不肯俯首认错,反而还想跟我打个商量。
她说,你的地盘那么大,可否借给我一席之地?
我当时真的被她如此愚蠢的话给惊呆了,世上竟有傻到如此天真之人,也是不容易啊!
后来的后来,她就像只打不走的苍蝇似得,每天都要来跟我缠斗一番。
打不过她就跑,隔一天便照样耀武扬威的来。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只妖怪,竟然也能活的如此恣意。
再然后,我便默认了她的强盗逻辑,把自己的地盘,分了处给她。
看着她懒散的卧在冰山上,我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个傻瓜般惬意。
慢慢的,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虽然她蠢萌又无赖,不过,有个小妖闹腾着,也是挺不错的。
就在我渐渐习惯了她来瓜分我地盘的日子,突然有一天,她却不见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她是贪玩,去了别的地方。
可当我看着那颗东升西落的火球来回走了那么三次,终究是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好奇心。
我想,我应该去问问她,既然说好了是来抢地盘的,怎么突然又不来了?
从栖身习惯的海水中出来,我摇身一变,变成了个织网的渔民,然后,朝人间走去。
我不喜欢人间,这里戾气太重,空气中充满了太多的阴谋和算计,满满都是腥臭的污血味。
可是她喜欢,她说最喜欢这些用不多久便会变老的小人,看起来十分的有趣。
所以,因着她的喜欢,我即便满心都是厌恶,却仍是到了人间。
不消我多打听,很快,我就听到了风声。
熙攘的市井街头,人们无不在交口称颂,称颂他们的丞相前几日收了条白蛇。
他们说那条白蛇以吃人为乐,不晓得祸害了多少百姓。这次丞相为民除害,实在是大功一件。
看看,这就是所谓的三人成虎,即便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可说的人多了,便也就成了真的。
随手拉了位百姓,我打着要给丞相祈福的由头,探到了他家的住处。
然后摇身一晃,我便站在了那个丞相的家门外。
破败的院子用竹篱简单的圈了起来,里面还跑着几只拍着翅膀觅食吃的母鸡。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是走错了地方,便转身想要离开。
那知从院内走出位老迈的黑丑妇人来,鹰钩鼻长下巴,脸上堆满了老迈的褶子,生硬地问我找谁。
我只好顺口答了句,说是仰慕丞相大人,特来拜会一二的。
本以为那妇人会挥手让我离开,没想到,她竟然伸手打开了扇破败的木门,对我说,我家夫君早知有人要来,特命我来此开门,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来了。
压下心底的震惊,我跟着那妇人进了门,踩过脏乱的院子,抬脚去了他们的堂屋。
屋内果然坐着位老者,慈眉善目,须发皆白,正敛笑冲我点头:青龙尊者驾临,小老儿倍感荣幸,蓬荜生辉啊。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看出我是条青龙的,不过也是,能把小白给囚禁起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因此,我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张口就问,姜丞相,不知小白是何处得罪了你,还请你抬抬手,将她给放出来。
是的,我来见的这个老头,他确实是此间的丞相,姓姜,名尚,字飞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