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需要目标,需要偶尔展现下自己的力量。
李治很小的时候,他的目标便是能让夫子们满意,让父皇和母后满意,得到父皇和母后的夸赞,但是到了如今的年纪,他的目标变了,他要的是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现在,他有舅舅一系人马支持,与李哲和李泰竞争已成必然之势,他需要展现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的父皇看见,他不再是那个顽童,他不再是自己父皇和哥哥们可以遗忘的尘埃。
既然得知自己父皇打算让哥哥和侄儿较量,李治当然不会懈怠,在第三天,李治偷偷去了赵国公府,与长孙无忌父子商议了许久。
至于商议的是什么事,很显然是让长孙无忌在李世民召见的时候,提一提他也要加入竞争之中的事,毕竟李承乾的提议不是一件小事,具体的细节和安排,李世民不可能全凭自己安排,李世民也需要与朝中老臣们商议一番。
原本去长孙无忌府之前,李治还打算前往房玄龄府上的,毕竟房玄龄如今是支持他的,他也清楚,若是李世民召见重臣商议时,有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同时出手,李世民也不得不答应。
只不过去了长孙无忌府之后,听过长孙无忌的分析,李治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李治并未与房玄龄有过多的交集,房玄龄支持李治全凭自己心意,李治这一去或许得不偿失,不仅让李宽有戒备还可能让李世民不满。
要知道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自从和高阳公主和离之后便带着孩子在房府住着,李治找房玄龄跨过房遗爱这道坎,而房遗爱又恰恰是李宽的好友。
更重要的是,李治找房玄龄很可能被李世民知晓。
你李治找我长孙无忌是可以的,毕竟咱们是舅甥的关系,就算你拉拢我这个舅舅,我这个舅舅帮助外甥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房玄龄不同,房玄龄支持你李治可以,但不代表你李治便可以拉拢房玄龄这样的大臣,尤其是你李治还没有被当今陛下考虑到继承太子之位的人选之中。
不过李治不行,但不代表他长孙无忌不可以,所以长孙无忌代替李治在第二天去了趟房府,与房玄龄商议了一番。
对于长孙无忌来找老爹,房遗爱有些好奇,随口问了两句,却被房玄龄一句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给顶了回去。
其实有些时候,房玄龄也曾想过支持皇九子是否正确,他房玄龄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楚王府对房家的恩德,他没忘记,但一想到嫡庶之分,房玄龄在李世民召见他们商议李哲与李泰竞争时,他还是提出了李治的名字。
然而,李世民似乎铁了心不让李治如愿,就在房玄龄提出李治的名字后,李世民当着长孙无忌、魏征等人面,直接开骂,说房玄龄是越老越糊涂。
李世民骂大臣不是什么值得记得的事,当朝皇帝骂谁不可以,朝中大臣哪位又没有被李世民骂过,不过长孙无忌却留了一个心眼。
当然,答应了李治,哪怕前有房玄龄被骂,长孙无忌还是提出了李治的名字,可惜长孙无忌似乎也没什么作用,李治还是被李世民给剔除在外。
李世民还记得当初李承乾谋逆之后,他们父子二人的那场交锋,李承乾那句既然皇位是我的,为何又对李泰那么好,一直在他心里。
既然李世民铁了心,长孙无忌便没在多说,与魏征等人帮着李世民出谋划策,而善于谋略的房玄龄却一句话也没说。
事后,房玄龄到了桃源村,找到了陪着苏媚儿散步的李宽。
如今苏媚儿怀孕七八个月了,不久之后便要生产了,锻炼尤为重要,用过饭之后,陪着苏媚儿在桃源村散步已经成为了一种工作,只不过这个工作,李宽甘之如饴。
“房叔父。”见到房玄龄,李宽依旧客气,尽管他也听闻到一些关于房玄龄针对楚王府的言论,不过在李宽看来,房玄龄既然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毕竟老人们的智慧,他自认不及。
但是,李宽忘记了,老人不仅有智慧,还有气性越来越小的,一点小事不顺心便耿耿于怀,有些时候,老人小气起来比更年期的妇女还严重。
“不敢,不敢。”房玄龄到底还没忘记李宽的身份,行礼道:“老臣拜见楚王殿下,见过楚王妃。”
“房叔父不必如此,您老今日前来定有要事,此间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进府谈。”李宽伸出手,笑道:“房叔父,请。”
回到李府,苏媚儿很有眼色的去了后院,大厅中除了伺候端茶倒水的胡庆之外,只有房玄龄与李宽。
见此,房玄龄直接说明了来意。
“楚王殿下,想必陛下让魏王殿下与贤王殿下竞争之事,你已知晓。”
李宽点点头。
房玄龄继续说下去,“听闻殿下打算带贤王殿下回台北,既然殿下准备带贤王殿下回台北,为何又要让贤王殿下与魏王殿下相争呢?”
“房叔父此话何意?”李宽有些疑惑,他是真没明白房玄龄这句话的意思。
“老臣的意思是,难道殿下认为一个华国还不够?”
这下听明白了,这是在赶自己离开大唐啊。
李宽的脸色变了,自己可以离开,但不能被赶着走,当年就有被李世民赶去了闽州,如今的自己可不是房玄龄能赶去华国的。
“房相,一个华国够不够那是本王的事,与你似乎没关系,作为臣子当知晓臣子的本分,辅助帝王是臣子本分,至于将来的帝王是何人岂是臣子可置论的,那得看当今陛下的意思。”
房玄龄的脸色难看,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听李宽言道:“房相今日前来,直接说明缘由便可,若是让本王回台北,本王不用你说,本王也会回去,等到安平大婚之后,本王便走,用不着房相提醒。”
“既然如此,老臣便直言了,对于太子之位,老臣认为当今晋王殿下最为合适。”
“所以呢?”
“老臣希望殿下能在陛下面前替晋王殿下求得一个机会,一个与魏王殿下与贤王殿下竞争的机会。”
房玄龄理直气壮。
李宽像似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给不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泛红。
“楚王殿下。”房玄龄的脸色很难看。
“抱歉,抱歉,本王一时没忍住。”李宽止住笑容,然后又笑了笑,“本王一直认为房相乃当世智者,没想到房相也能说出如此可笑之言。”
“不知老臣之言有何可笑之处?”
“房相今日前来找本王,想必是在陛下那里吃了闭门羹,陛下未答应房相的提议,既然房相都未能说服陛下,你认为本王就能说服陛下?”
李宽端起茶喝了一口,嗤笑道:“退一万步说,本王能说服陛下,可是本王为何要帮老九?本王与老九之间虽谈不上有多大的仇怨,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房相对此中事情不是不知,你认为本王会帮老九?
再者,本王帮助老九有什么好处,要知道按照陛下的意思,哲儿与老四之间的胜者便有机会被册封为太子,本王为何要给哲儿增加一个劲敌?
房相,你说你的话可笑不可笑?
更何况,本王记得你房家似乎也没受过晋王的恩惠,反倒是借助本王府上的产业让房家富庶了不少,不知房相有何颜面来找本王帮村晋王?”
一连串的问话,房玄龄羞愧了,但是人老了也越发固执了,既然坚持了嫡庶之别,房玄龄就没打算改变。
“楚王殿下,晋王殿下与贤王殿下的那点恩怨只是家事,可是如今牵涉到的乃是国事,岂可混为一谈。”
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笑过之后,李宽便问道:“那房相可否做到让房遗爱再次迎娶高阳呢?听说高阳如今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孤苦伶仃。”
房玄龄语滞,高阳和房遗爱的婚姻是房玄龄不愿提起的伤心事。
“算了,晋王与哲儿之间的事不谈了,已经过去了。”
李宽叹了口气,正色道:“说实话,之前听闻房相支持晋王与本王王府为难,本王一直认为房相有难言之隐,但今日本王算是见识到了,房相不是有难言之隐而是真正的支持晋王。但是本王有些疑惑,难道房相认为哲儿比晋王差,或者说房相认为本王不及晋王?”
房玄龄摇了摇头,过了许久才道:“楚王殿下,你乃楚王嗣子,哪怕陛下下旨,你也是庶子。”
明白了,这就是嫡庶之别,强大如斯,就连堂堂房玄龄也是如此。
由此可见,李世民做出了多大的改变。
此时,李宽已经没有兴致与房玄龄继续谈下去了,“房相请回吧,本王不会找陛下,陛下的决定本王以后自当遵从,不仅本王,就是被你们戏称为楚王党的所有大臣都会支持陛下的任何决定。
哪怕那个决定是错的,这便是本王给你的答案。若房相有任何不满,不论房相做什么,本王全都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