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撤离,李宽特意吩咐人写了一块牌子立在驻扎地,上书——谨防疫病,驻地有粮。
李宽觉得自己够意思,不仅给他们提了醒,还留了些粮食给他们逃命所用,而且还用了两种语言书写,哪怕是当地人也能看懂。
至于他留下的牌子会不会被人看见,会不会被人郑重以待,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从驻地回到自日南,看到了海湾中停靠的楼船李宽悬在心头的那颗大石头才落地,着手吩咐士卒们登船回台湾,而李宽却没有走,他倒有觉悟,留在了最后一批。
说白了,他还是有些胆怯,害怕面对战死士卒的家眷,害怕看到那种恸哭的场景。
直到第三批楼船来接他们之时,他已经等了大半年,而他所认为的疫病也好像没有爆发,至少他在自日南没听说爆发大规模疫病之事。
李宽想得很开,不管它爆没爆发疫病,反正在近二十年里,他是不打算再派兵到中南半岛了。
一来,中南半岛的百姓太穷,出征中南半岛的利益不大。
二来,中南半岛的国家比起南洋的一岛之国,进攻难度大,出征中南半岛远远没有出征南洋各岛容易。对比中南半岛上的各国,傻子都知道征伐南洋比出征中南半岛的利益大。
三来,台湾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三年收编的百姓,李宽没有精力再派遣大规模的军队出征。
留念似得看了一眼最后的驻地,李宽登上了楼船。
不得不说,李宽很佩服驾驶楼船的舵手,竟然知道一直沿着海岸前行,并没有赶时间而冲向大海,倒是让李宽见识到了所谓的天涯海角。
说到天涯海角,李宽就有些想不明白了,像崖州这样荒凉的地方,大唐都将其划在了治理之下,为何会对台湾视而不见呢?
而仔细一想之后,李宽像似想明白了一些。
李世民差了隋炀帝几分,这是李宽想到的答案。
纵观隋炀帝一生,出兵征伐的事例不在少数,攻灭吐谷浑、讨伐占城、征讨契丹,大宴突厥、征讨琉球、三证高句丽,几乎都是隋炀帝主动出击,而李世民一生却很少用兵。
当然,李世民也是经历百战而胜的一任帝王,用兵也不在少数,可是主动对外用兵、征伐它国却很少,几乎都是被人欺上门来,才会率军反击。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李世民有贞观之治,成为青史留名的帝王;杨广却只有十八路诸侯起兵造反,成为一个亡国之君。
说到底,民生才是一国根本。
李世民确实比隋炀帝厉害,可是在李宽看来,李世民比起隋炀帝来说还是差了一些,差在开疆扩土上的雄心,毕竟现在的大唐发展不错,怎么就不敢灭了周边的小国呢?被人欺上门来才打回去,而且还特么打的不彻底。
战败了,只要派使臣来说咱们国家服了,咱们臣服在大唐的威严之下,这就罢兵回朝了,还敢鼓吹前所未有的大胜,去特么的大胜,如果是像出征东突厥那般的胜利,李宽觉得还差不多。
想到这些,李宽就觉得自己以前的性格很操蛋,若是没有离开长安,没有经历这些年的历练,估计还是那么操蛋。
“遗传真强大,环境改变人。”李宽不由的发出了感叹。
感叹之后,胡庆陷入了沉思,李宽也再次陷入了沉思。
李世民不狠吗?
他狠,他能狠下心宰了自己的亲兄弟,囚禁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他也能隐忍。
隐忍确实是一个好词,可是作为一个帝王,像魏征这样指着他鼻子骂,口水都喷到他脸上的事还能忍,那就真的很操蛋。而这种隐忍,不就他自己当年那种操蛋的性格吗?
若非自己远离了长安城,历练了这么多年,说不定还是那种操蛋的性格。
如今想来,这种性格恐怕是遗传自李世民吧!
放在十年前,自己被人骂了,只知道忍忍就算了,还会安慰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是,放到现在,谁特么敢骂自己,立马大耳刮子抽他,所谓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是一句笑话,那都是用来安慰别人的,不是用来安慰自己的。
“殿下···殿下······”
胡庆在李宽身边连叫了两声,思维散发到天际的李宽完全没反应过来,依旧想着性格遗传之事,想着自己早年的那种操蛋的性格会不会遗传到两个孩子身上。
若是平常李宽沉思的时候,胡庆是不会打扰的,因为他知道李宽在想事,可是他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倒也是有了经验,看面色就知道李宽是否在想重要的事,所以见李宽没有答话,毫不犹豫的轻轻推了推李宽。
等李宽反应过来,胡庆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殿下,您口中的夷船是什么船,有咱们的楼船强大?”
卧槽。
胡庆的问话,李宽瞬间就听明白了,听话只听半句就算了,还能把遗传理所当然的认定为夷船。
他服了。
真心了服了。
“胡庆,遗传并非你口中的夷船,本王所说的遗传是指父母是何种特性,儿女大致也就是父母那样的特性,懂了吧!”
胡庆摇头。
李宽见胡庆摇头不止,笑问道:“这么说吧,本王知道你不爱吃黄瓜,你的女儿是不是也不怎么喜欢吃黄瓜?”
“殿下,您咋知晓咧?”胡庆猛点头。
“这种类型就可以称之为遗传,懂了吧!”
胡庆若有所思,但是依旧没能明白李宽所说的遗传到底是什么意思,正准备再问一问却见李宽再次沉思了下来,这次他没敢打扰。
而李宽思考的事情确实挺重要,因为胡庆提到夷船,李宽不免想到了蒸汽船。
台湾本就孤悬海外,不管是商贸还是出征,船这个东西是必不可少的,船对于台湾来说也是重点。
虽说楼船不错,可是比起蒸汽船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蒸汽机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李宽暗暗问着自己。
他知道蒸汽机的原理,可是蒸汽机该怎么做,却丝毫没有头绪。
想了大半天,李宽只能无奈放弃。
“想不明白就算了,到了台湾将蒸汽机的想法给大家提一提,总有能想出来的人。”李宽喃喃自语,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