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元思与孟琴儿对视了一眼,二人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他怎么来了?”曾元思不敢出声,只能用唇语问道。
孟琴儿摇摇头,亦是有些茫然。轩辕绝该不会是跟着她来的吧?
“哦对了,我与轩辕兄早就约好了,每日在此探讨案情来着。”曾元思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话间赶紧起了身,准备去开门。
“慢着。”孟琴儿低声制止了他,又道,“还是让我先躲一躲,你再开门。”
原本她与曾元思在一齐倒也没有什么好躲避的,但此处到底是客栈,且一大早他们便孤男寡女房门紧闭的待在一齐,岂不是令人生疑吗?再加上眼下被褥凌乱,孟琴儿是生怕轩辕绝看见了会生气。
她在他心中的形象本就很不堪了,孟琴儿不想再让轩辕绝觉得自己是那种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之女子。
且就算轩辕绝不生疑窦,见了面她又该如何解释呢?说她在追查凌芳菲一案吗?轩辕绝只怕是不喜欢她插手这些事。
孟琴儿想着,便快步走向了角落中那一张百鸟朝鸣的屏风之后,这屏风的上半部分乃是用丝绸所制,质地轻薄,透亮通明,虽不能一眼看到屏风后的事物,却也能朦朦胧胧的看个五六分,孟琴儿站在了那屏风后,曾元思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圆滚滚的轮廓。
曾元思哭笑不得的走过去,轻声道:“快蹲下。”
孟琴儿这才意识到这屏风是透明的,随后艰难的蹲下了身子。她身子肥胖,平日里本就很难做蹲下这个动作,如今有孕在身,便越发的显得困难了,孟琴儿勉强掩藏好自己,便觉得浑身的肉全都绷紧了,额上更是冒出了一层冷汗。
此时,轩辕绝已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敲门的动作也变得粗暴了起来:“曾兄,开门!开门!”
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暴躁,想来便是与昨日她招惹了他有关,孟琴儿为难的蜷缩着身体,想道。
“来了。”曾元思慌慌张张的做好了掩盖,又伸了个懒腰,做出一副方醒过来的姿态,这才开门去迎接了轩辕绝。
轩辕绝宛如是吃了一肚子火炮似的,气冲冲的就进了门,在一旁坐了下来,质问道:“曾兄怎么这会儿才来开门?”
曾元思暗笑:“小眠了会儿,故此来迟了。”
轩辕绝看着他这衣衫不整的模样,忍不住调笑道:“瞧曾兄这样精神不济,昨晚该不是去哪儿寻花问凌了吧?”
曾元思嘿嘿干笑了两声,掩饰了眼底的尴尬,随后,他便快速的引开了话题:“轩辕兄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别是昨夜里没睡好吧?”
轩辕绝苦笑:“什么叫没睡好?本王这是根本就没睡。”
曾元思听罢,当下别有深意的将视线瞥向了屏风处:“新婚燕尔、年轻男女,干菜烈火、冰雪交融也是可以理解之事。只是福王妃身怀有孕,轩辕兄还需把持着点才是啊。”
轩辕绝当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摇头晃脑道:“肮脏、污秽、庸俗、俗不可耐!”
轩辕绝一口气四个词直接将曾元思定义成了一个“淫贼”。
曾元思看他如此,不免笑得益发幸灾乐祸:“怎么?轩辕兄这是与王妃吵架了不成?”
“休提那女人。”轩辕绝气鼓鼓的挑眉,“本王都要被她给气死了。”
躲在屏风后的孟琴儿听闻此言,双眸暗淡的低垂了下来,果真,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她倒是也还记得他袒护蔚雨莲的神色呢。她此刻选择避而不见是对的,不见面,对谁都好。
孟琴儿这边小心翼翼的听着,而曾元思则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之魂了,献媚的问:“哦?这是发生了什么了?轩辕兄不妨说来听听。”
轩辕绝长长的叹了口气,想来想去,竟也就只能与曾元思倾吐了。
昨夜之事他不能跟皇上说,不能同老管家说,更不能与孟琴儿说,能诉苦的人也就只剩下了眼前的曾元思。
“说来话长。”轩辕绝蹙眉,“曾兄可还记得昨日在酒楼对面遇见了孟琴儿与蔚雨莲之事?”
“记得。”曾元思理了理自己额前的青丝,“那又如何?”
轩辕绝神色认真道:“一切苦恼都由此而起。”
“怎说?”曾元思饶有兴致的又问。
轩辕绝酝酿片刻,正要开口,曾元思却又打断了他:“轩辕兄稍等。”
说罢,他从桌子上取过了一个碟子,一盘瓜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抬眉示意:“轩辕兄可以开始了。”
吃瓜听众就该有吃瓜听众的样子,故事与瓜子从来都是绝配!
轩辕绝早就习惯了曾元思的无厘头,倒也未曾与他计较,只沉声道:“昨日之事,都是本王误会了孟琴儿了。”
曾元思一愣,大抵是没想到轩辕绝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由得低声笑道:“我还以为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呢。”
蔚雨莲昨日那事的确是做得很没有水准,他还以为轩辕绝真就这样是非不分、鬼迷心窍的站在蔚雨莲那边,不想今日却是开窍了。
孟琴儿也觉得很惊讶,她以为轩辕绝直至如今还被蔚雨莲给蒙在鼓里。
“曾兄在说什么?”轩辕绝听见他在自言自语,不由得好奇的问。
曾元思赶紧灿笑:“没什么,没什么。在下是说。既然如此,那生气的人理当是福王妃才对,你误会了人家,还生气个什么劲儿啊?”
“本王还未说完呢。”轩辕绝挑眉道,“本王岂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得知是本王之错之后,本王当下就命人去找她了,为表诚意甚至还亲自去了湖畔,可是无论哪儿都找不到她。”
当时他的心情简直难以用言语来言喻,焦急、愧疚、担心交织在了一齐,让他坐立难安。他此生还是第一次有那种感觉……
“本王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再后来……”轩辕绝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接着道,“再后来,本王便看到她有说有笑的与那轩辕恬畅世子一齐回到了王府。成婚以来,她都不曾那般对本王笑过,呵,本王担心了她一日,她倒好,与别的男子共乘马车,嬉笑而归。本王一气之下,就将道歉的事给忘了。非但如此……”
“非但如此,你还冲她发了脾气?”曾元思笑眯眯的问。
轩辕绝面露惊讶,举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啊,曾兄果真是料事如神。就因着这事,本王一夜都未睡好。”
曾元思眯着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笑着断定道:“轩辕兄怕是吃醋了。”
“不可能!”几乎是在曾元思说完的第一刻,轩辕绝便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