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整理了仪表,肥孟琴儿站在房门口,捂着肚子,望着门外斜斜的太阳光照有些出神。片刻后,终是举着象腿,一路出了轩辕王府。
她的脸色有些肃意,重走上那条路,又拐了那个弯,一直向前走着,不出多久,那熟悉的尚书府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她依旧躲在角落,看着府门紧闭的尚书府露出了难色。
尚书府门口的两位小厮依旧面无表情模样凶悍,且她亦不想直截了当得前去尚书府拜见……她匍匐在原地,一下子没了主意。
只是,恰在此时,府门‘吱呀’一开,从中走出了两个丫鬟,出了府门向她这边走来。
“诶,少爷又许久未回府了。”其一压低声音道。
“听说他又迷上辟心院的新花魁了哩……”其二悄悄附和。
肥孟琴儿躲在角落,面上露出一笑。当下便提着肥腿,一路向着辟心院而去。
黄昏凌绿,辟心院前。
此时的辟心院恰是正要开门迎客的时候。自从上次肥孟琴儿一闹,楼内所有姑娘都知道了辟心院背后的东家是孟家。如今看到肥孟琴儿又上门而来,谁还敢对她耍脸色,门口那各个穿着风/骚的姑娘们见她今日又来,纷纷对她作着揖,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她。
肥孟琴儿却无什功夫理他们,一路入了楼内,重新见到了秋妈,便直接开门见山得问道:“秋妈,陶秋晚可在这里?”
秋妈正诧异孟琴儿来意,听肥孟琴儿这般问她,才知其目的,可这却让她更摸不着头脑了,诧异道:“小姐怎的又是要找陶公子?”
肥孟琴儿笑了笑,方道:“我找他有些事哩。”可她的胖手,却分明在揉着袖口,可见她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云淡风轻。
主子的事秋妈自是知道不好多问,便点了点头,又说:“陶公子确是在楼内。小姐可还记得前几日那位新***的雏-妓?那夜初夜售出了风月史上最高哩,遂如今她已是辟心院的新花魁了。”
肥孟琴儿了然,可她却这些并不甚感兴趣,随意应了是便又继续道:“秋妈可否安排我同陶秋晚见上一面?”
秋妈连连应下:“自然是可的,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同他说一声。”
话毕,秋妈便一路往后院去了。肥孟琴儿亦跟着去了后院,只是站在院子里,并未跟着走去闺房。
不出片刻,秋妈便出了来,只是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松遢挂在身上的粉面公子,堪堪一看到是好看,可等他走得近了,才看清此男堪堪一看虽算玉面,可眼角下垂,且遍布细纹,身子上还有一股子女子身上的脂粉体味儿,一看便知是个纵-欲-过度的主儿。
当是时,肥孟琴儿对这陶秋晚的印象便差了许多。且他的脸上亦是写满了不耐烦,想来她是打扰到他的好事了。
压下心中思绪,肥孟琴儿便对他微微做了个揖,道歉道:“扰了公子雅兴,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陶秋晚正好奇是哪家小姐到处找他,可出了门却只看到这么一个大肥婆肥孟琴儿站在院子里,当即心中便不太孟畅,可看在老鸨子秋妈的面儿上却也不好发火,便只好将心中火气压了下来,只是语气已是不太好,随意弯了弯身子就当是敬礼了,道:“王妃找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肥孟琴儿笑了笑,又将眼神瞥了眼秋妈,秋妈了然,弯了弯腰便退了下去。当是时,整个院子便只留下了其二人。
耳畔有微风拂过,头顶夕阳愈加泛黄,衬得满院金色,好不漂亮。
肥孟琴儿的双手掩在袖子底下,反复揉搓,轩辕说手心,就连后背都带上了一层薄薄的汗,一下子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轩辕王妃?”陶秋晚见肥孟琴儿不说话,性子终是耐不住,不由开口催了她一声,他还等着回去和那妓-子继续巫山云雨呢。
肥孟琴儿的嘴角有些僵硬,双目紧紧盯着陶秋晚的双眼,与他对视着,终于问了出来:“敢问陶公子……令內可安好……?”
哪知,陶秋晚眼中竟一闪而过一丝慌乱,而这丝情绪的波动被肥孟琴儿完完全全得捕捉到了眼中,她心中猛地一沉,一时间心跳如鼓。
“呵,呵呵……”陶秋晚撇开眼去,笑得有些心虚,可嘴上却斩钉截铁道,“夫人在家中一切安好,大家闺秀当以刺绣女红为乐,近日她正为我刺鸳鸯枕,倒是有劳王妃挂念。”
肥孟琴儿亦笑,只是脸上笑容甚假:“是么。如此便好。”
陶秋晚不说话了,盯着肥孟琴儿数十秒,眯了眯眼,突而皱起了眉,双目变得锐利起来,口吻亦是深邃:“只是在下倒是好奇,王妃好端端的……怎关心起贱内来了?”
肥孟琴儿回答得从容:“凌飞烟先前尚答应于我,要教我刺绣,可不知怎的,这两月时日她却再也没有出府了……”
陶秋晚心中一紧,正嘀咕他怎不知道凌飞烟何时和这大肥婆攀上了交情,一边在面上笑道:“这段时间家父身子不大好,遂她忙着照顾家父,由此怠慢了王妃,还请王妃莫要怪罪才好。”
肥孟琴儿的心愈加下沉,嘴角却还是上翘着,口吻有些嘲笑:“令父病了,公子还有心来辟心院,想来公子对这位花魁小姐定是真爱。”
陶秋晚的脸登时变得不太好看,可却理亏得说不出反驳的话。
肥孟琴儿对他告了辞,便转身出了院,一路再不作停留,匆匆出了辟心院。
而,留在原地的陶秋晚脸色更是奇差,脸上竟流露出了骇意,哪里还有继续翻云覆雨的心思,当即回了厢房将衣服穿戴工整,也不顾一边故做媚-俗之态勾引他的新花魁燕碧,阴沉着脸亦随后出了辟心院。
望着这一前一后脸色沉沉疾步而出的二人,秋妈站在暗处,愈加奇了。
回了王府后,肥孟琴儿伸手一摸额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其上竟全是冷汗。坐在房内晃了会神,肥孟琴儿许久才回过魂。压了压心中思绪,又侧头看了眼已是傍晚的天色,这才踏着象步,一路向着厨房而去。
不多时,她为轩辕绝备下的膳汤便已出了炉,一时间,整个厨房肉香扑鼻,正是这山药排骨汤。肥孟琴儿让下人们装好后给轩辕绝送了过去,自己则去蒸笼里拿出了个白馒头,就着一碗清水煮青菜就啃了起来。
今日中午未曾吃饭,她早已饿过了头,此时倒没了饿的感觉了。只是她正怀着孕,每日总该多多少少吃一些,否则定不利腹中胎儿。
“王妃……”却在此时,肥孟琴儿身侧想起了一道怯怯诺诺的声音。
肥孟琴儿咬了口馒头,这才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丫鬟,此时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肥孟琴儿冲她笑了笑,肥腻的脸蛋当即又鼓成了一朵喇叭花。
“无,无事……”那小丫鬟依旧怯怯的,又说,“只是王妃为何只吃那白面馒头,白面馒头可不好吃哩。不偌让奴婢为您烧几道菜如何?”
肥孟琴儿看着小丫鬟清澈的双眸,不由笑了,双眼被肥肉挤得只剩两条缝,方道,“不用了,我便喜欢吃这个。”
看着那小丫鬟不解的目光,肥孟琴儿又宽慰了几句,这才站起身来,一路迈回了房间。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等她回到房间后,轩辕绝竟在她的院子里,看来是等她有片刻了。
一瞧见肥孟琴儿出现在了视野内,轩辕绝的冷言冷语立时响了起来,讽道:“哟,不知这晚膳又吃了几缸饭,用个膳也需这般久。”
肥孟琴儿也不理他,笑呵呵得对他道:“王爷找我可是有事?”
轩辕绝伸手顺了把秀发,脸上带着得色,方道:“无甚大事。只是本王受邀去参与礼部侍郎家千金的诞辰宴罢了。”
肥孟琴儿点点头,了然:“既如此,可需要我陪你前去?”
闻言,轩辕绝又是嫌恶得看了她一眼,又讥道:“本王可丢不起这个脸。”
“哦……这样啊……”肥孟琴儿脸上表情一僵,嘴角的笑意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好了,本王只是想同你说一声,即便你受邀了也莫要去那宴席。”轩辕绝说得直接,丝毫未顾及肥孟琴儿的感受,大咧咧得道,“凌曲静那日也会去,本王已同她许久未见过面,这一次你莫要再从中作梗,可明白了?”
“嗯。好,我知道了。”肥孟琴儿的脸色有些难看,那双肥手早已紧紧揉着那袖口,心口一阵一阵泛起的,皆是疼痛。
轩辕绝只当是自己的示威成功了,当下便有些得意洋洋,将身板挺得更直了,眯着眼睛傻笑呵呵得出了院门,肥孟琴儿侧头看着他的背影被月色拉得那么长,而后一点一点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胸口是闷闷的,一点一点的钝疼,她伸手紧紧抚住胸口,脸色在月色下愈加难看。——她当真,这般惹人嫌吗……
次日晌午,照例帮轩辕绝备好了膳汤之后,肥孟琴儿照例没有进午膳,又让下人们备了马车,一路向着二里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