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一听,马上精神抖擞,挺直了腰,整理一番黄袍,负手道:"展昭,你是站在这等呢还是出去迎迎?"
"啊?"虞小鱼不解地望着展昭。可展昭却头都不抬,道:"展昭替皇上出去迎接!"
不知为何,赵恒似乎很满意展昭的回答,道:"好!"
展昭应声而去,始终没有看虞小鱼一眼,虞小鱼难免心里落落寡欢,想这展昭还是在意功名前途多点,都把自己给忘了。
哎,如果不是这节骨眼,虞小鱼肯定追出去揪着展昭问个清楚了。
虞小鱼失落完,回头看赵恒,只见他一脸严肃地坐着,眼睛盯着门口,好像那里会跑出来一个神秘怪物。
"皇...皇上...你不用那么...紧张的,我想,王爷肯定是来救驾的,你看,展昭也出去了,展昭嘛,肯定是对皇上您最忠心了,不会糊弄皇上的,有事肯定是首先想到皇上的安危的..."虞小鱼叨扰着,不胜其烦,赵恒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你!过来,坐在这!不要再说话了。"
虞小鱼一看,那哪行啊!她忙摆手道:"不用!谢谢!我站在这里就行了。"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赵恒突然生气了,厉声道。
虞小鱼被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走到赵恒身边,却不敢坐下,只觉这个男人变得也太快了,刚才还视你为知己和你无话不说,现在马上变成一副陌生的样子对你毫不留情。
"这个不是我这种平民女子坐的位置,我坐不大好吧?"虞小鱼略略地觉得不妙,于是支吾道。
"你就坐下吧,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大家的安全。"赵恒道。
"哦..."虞小鱼侧侧地坐下,忐忑不安起来。难道事情还有始料不及的变化?王爷,自己和姐姐已经无数次劝说,皇上不是他想当就能当的,历史总是它早已注定的地方,极力改变不如安然接受。
殿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虞小鱼只听见一种声音,有节奏却沉重的呼吸声,起初虞小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来发现赵恒的胸口一起一伏的,才明白那是他的呼吸声。
赵恒很紧张这一次兄弟俩的会面,或许他始终不相信赵璧会放弃这个机会,可是他却要赌一回,因为他手中有最后的筹码。
时间过去得很慢,痛苦的等待总是被拉长了,在难以忍受的时刻,"铮"的一声断了。
殿外整齐的盔甲声,一声声近了,清晰了。虞小鱼的心此时也开始悬了起来,突然她有了一种感觉,那外面的盔甲怀着怎样的目的,好像也关系到自己的命运。虞小鱼虽然感到有些荒谬,什么时候皇族的命运和自己扯上关系了?自己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为了一个情字而来,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虞小鱼偷偷看了一眼如同雕塑般的皇帝,想,可能是自己坐在这里,跟这个皇帝有了同样的视觉,才恍然间好像觉得这一切都和自己有了某种关系。
整齐的盔甲前进的声音突然重重地顿在了殿门外,然后是一片寂静,虞小鱼想这个时候应该是展昭或者包大人进场了,可是,却不是,进来的人居然是王爷赵璧。
他缓缓而来,一身盔甲,目不斜视,不跪不礼,让人摸不清他现在怀着怎样的目的和心情。
"恒弟,可否借一人说话?"
赵恒看看虞小鱼,没有回答。虞小鱼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璧看着虞小鱼,微微一笑。虞小鱼指指自己的鼻子,问赵璧是不是找自己说话,赵璧点点头。虞小鱼迷惑地看看赵恒,赵恒没有发话,她又不敢动。
赵璧似乎知道赵恒的顾忌,转身叫人把门关上,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虞小鱼你下来,我有话要问你。"赵璧直接对于虞小鱼道。
虞小鱼看看赵恒,他还是没有动,面无表情。虞小鱼咬咬嘴唇,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这场景跟她设想的也不一样。原本以为赵璧上来会大呼:"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可剧情不是这样的走向她也没办法。
"干...干什么?"虞小鱼把屁股挪开,却又还不往前走。
"皇上!我...我应不应该过去?"虞小鱼小声问赵恒。
赵恒看着赵璧,过了许久,好像才下决心一样,点点头。虞小鱼一步一步朝赵璧走过去,时不时又回头看看赵恒。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王爷!什么话那么重要非得现在说?"虞小带着几分责备道。
"如果许你荣华,你可乐意?"赵璧笑着说。
虞小鱼想都不想,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赵璧又笑了,道:"哦,不对,应该是许你和展昭,放心,你和展昭不会被谁分开的。"
虞小鱼还是摇头。
"现在的我们已经很好,不需要什么了。"虞小鱼道。
"你确定?"
"确定。"
"不后悔?"
"不后悔。此时的他此时的我,就是最好的,没有什么需要改变心意的。王爷,我和展昭的心意都是一样的。"
"那好,我问你,你是谁?"赵恒道。
虞小鱼犹豫了一下,才道:"虞小鱼。"
赵璧嘿嘿地一笑,道:"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相信你...就像,相信枫儿一样。你和枫儿都是一样的,只有你们自己想要做的事,旁人是左右不了你们的心的。"赵璧有些伤感道。
看情形,虞小鱼也只得赵璧心里已是知道枫儿不想再在三角恋情里挣扎,索性成全了别人为好。只是,却伤了王爷的心,只怕此生都要遗憾了。
"王爷最懂,此刻应该也是深知皇上的心意的,此番种种不过是想有一个机会,让兄弟两人能够吐露心事,解开心结,自此同心协力,共同治理国家。历史长河,时间如隙,再大的恩怨不过都是随风而逝的故事,不如同心同德,造一段值得后人称道的历史,或许这才是有意义的事情。"虞小鱼道。
"你始终觉得我不应该有觊觎之心,可正如你所说,历史漫漫,谁做皇帝,又能改变历史多少?"赵璧负手道。
"是,可正是这样,才不值得为此血流成河。"虞小鱼殷切地看着赵璧,"姐姐,是不想再让王爷有一丁点的为难,才选择了自己的归属。王爷也许会怪姐姐,可姐姐却从未怪过王爷啊!"
赵璧的心像被重击一般,道:"你...最终还是找到了最有力的武器来说服我...去吧,去他那儿,继续做他的人质,让他安心..."赵璧挥挥手,道。
虞小鱼皱皱眉,默然回到赵恒的身边,坐下,无言。
"你们说了些什么?"赵恒仿佛漫不经心地问。
"如果我说,皇上早已安排了万全之策,如果王爷是来救自己兄弟的倒好,如果是有丁点二心,那现在就是请君入瓮了。可是,我不会这样说,这样说会激起王爷的好胜之心,虽然谁赢谁输都于我无关,可是,我不希望自己,也不希望展昭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里。所以我说,皇上想给大家一个机会,尽释前嫌。我不是为了什么,不为国,不为百姓,不为皇上,也不为王爷。"虞小鱼正坐道。
"你还回来干什么?难道聪明如你,现在总是看得出来朕是扣押你在身边,好让展昭有个顾忌,好叫他知道自己要站在那一边的。你为何不走?接下里会发生什么,朕也是不知道的。"赵恒道。
"如果我在这里,皇上安心一点,为何我要走?展昭也好,包大人也好,都是皇上最不应该怀疑其忠诚的人,皇上试探了所有人,可否也试探出自己的心——该相信的始终都还是要相信啊!"虞小鱼道。
"唉,如今看来,朕还不如你一个小女子的智慧和觉悟了!虞小鱼,你出去吧,我和老二有话说说,你也去和展昭叙叙吧。"赵恒叹了一口气,道。
虞小鱼起身要走,却被赵恒压住袖子。
"皇上...虞小鱼要的只是两个人的相守,皇宫,毕竟太大,太多我没有想过拥有的东西,皇上已经对这里习以为常,可是虞小鱼却觉得如同在深海里一样,随时都会覆身无回,所以,皇上,各自安然地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不是更好?"
"虞小鱼,你要知道...朕有一千个理由把你留在身边,可却只有一个理由放你自由..."赵恒低着头,看着被自己压住的那一截袖子,"你的心,是唯一推翻朕所有想法的东西。我不问你从哪里来,但我知道你必然能得到你想要的所有一切,因为,你简单,你的聪明不是来自于你真的有多聪明,而是因为你很简单,简单了就聪明了。这就是你,虞小鱼!你走吧,虞小鱼..."赵恒放开那最后的一点牵绊,"不要让我感谢你,说出称赞你的话,快点走..."
"是...谢主隆恩!"虞小鱼走了两步,回身下跪,俯身道。
"走..."赵恒抓着龙椅道。
虞小鱼起身快步离去,经过赵璧的身边,深看了赵璧一眼,出了殿门。身后事,再于己无关,自己只有一个身影是想紧紧抓住的,那就是等候在那里的那个人。
看见虞小鱼出来,展昭已经不顾礼仪,抛下包拯等人,疾奔过来接住虞小鱼扑进怀里的温暖的拥抱。
"对不起就那样走掉...我是..."展昭想解释。
"我知道,我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只有大局定了,所有人才是安全的。展昭,我明白。"虞小鱼道。
展昭舒了一口气,拥得更紧了。
"皇上和王爷..."
"我想,他们哥俩聊聊就好,就好了..."虞小鱼笑笑道。希望如此。
虞小鱼从展昭身上偷偷看看周围,都是忍着笑意背过身去的人群,她也不好意思了,从展昭怀里挣脱出来,道:"好...好多人啊!"
展昭这才不舍地放开她,道:"都是来瞧热闹的。"
虞小鱼轻轻捶了展昭一下,包拯这时过来道:"虞姑娘好啊!"
"包大人好!大家好!"虞小鱼脸红道。
哈哈!
大家爆发出一阵笑声,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大家都等着,等着皇上和王爷,等着看他们兄弟把手言欢,上下和谐。
展昭握着虞小鱼的手,两颗心跳着同样的节奏,脸上是同样的微笑,你眼中的我,我眼中的你,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