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缉煕见君攸宁眉目冷淡,微微皱起,神色十分严肃,便一把揽住她的肩膀,道:
“第一次见冷宫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五岁,看着满地乱窜的老鼠,处处散发的腐臭,我便冲了出去,连踏入此处都费了好一番劲,再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君攸宁看着周遭一切,说:“我曾经在一些历史书籍上有所看到过被描绘的冷宫形象,或许文字永远不及视觉这般有冲击力,没事儿,其实人只要活着,无论在怎样糟糕的境况之下,都还是有希望的,走吧,莫让你母亲等急了。”
宋缉煕回之一笑,轻轻拍了拍君攸宁的肩膀道:“也是你的母亲。”
在往里走,由于他们来得早,并未见其他被关入冷宫的妃子,余贵人住的地方,收拾的还算干净,殿前周遭都很是整洁。宋缉煕停下脚步,君攸宁随之驻足,那屋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位妇人,端着洗衣盆,她满目沧桑,却将自己收拾的很得体,头发有些散,不过隔远了也看得出她年轻之时应当是个漂亮的女人,眉目清朗,轮廓分明……
君攸宁见之她轮廓间与宋缉煕还是好些相似,那应当是宋缉煕母亲不错了,她自顾自的收拾着,全然为留意他们的到来,君攸宁转眼看宋缉煕,他就那样毫不掩饰直愣愣的瞧着那妇人,眼角一粒透亮猝不及防地滑落下来,君攸宁也随之愣住了,这样的宋缉煕她不曾见过。
宋缉煕朝着她走过去,就站在她面前,她好似感觉到了,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却不见抬头,半晌宋缉煕道:
“娘!”
这一声呼唤,又时隔一年了,每每从而畔想起来,对繁缕而言都是一种奢望,她甚至总为这一刻产生幻觉,所以她不敢抬头,可是她落泪了,一颗一颗的泪珠落在水盆里,泛起了细细的水花。她缓缓起身,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常常出现在幻觉里的男人,又止不住哭起来,宋缉煕连忙上去拥住她,她怕弄脏宋缉煕的衣服,有些退缩,宋缉煕却将她拥得紧,道:
“娘,生辰快乐!”
繁缕伸手抚摸着宋缉煕的脸,带着泪笑着,笑得那般痛心,此时自是有千万句话,却都开不了口,只是静静瞧着宋缉煕。
而这一切皆看着君攸宁眼里,她也曾千万次幻想着能与母亲重聚,只是每一次冲破幻境回归现实,涌现脑海中的都是血淋淋的母亲逝世时的场景,看着宋缉煕与母亲相见倒也欣慰,也算是能理解他那般冷漠,仇恨那般深重的缘故。
宋缉煕终是想起来一路随行的还有君攸宁,于是破涕为笑,道:
“娘,你看我带谁来见你啦?”
繁缕朝宋缉煕指的方向看过去,君攸宁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半晌才走过来,繁缕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也同时看着繁缕,繁缕的眼睛跟宋缉煕很像,那双含泪的眼睛里乘着苦,也乘着希望,君攸宁看见了她心中的欢喜,却万分小心的开口道:
“您好,我叫君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