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二十九章、轰出唐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韦损一声令下,当即帐幔后、屏风后,蹿出十数名健勇,齐向李汲扑来。

虽云大帐,其实也不过五六十平方而已,从这头一迈步,两纵便到那头,何况李汲所在位置,基本是在大帐正中央……因而促起不防之际,竟然来不及躲闪,就被那些健勇蜂拥而至,给扑倒在了地上。

李汲还待挣扎,但他也察觉出来了,蹿出来那些都是军中勇士,个个力大无穷。倘若正面放对,李汲敢拍胸脯说我一个打四五个,倘若只是较力,以一敌二也问题不大,然而八方来袭,封杀了他所有退路,且一来就是十好几个,那还怎么脱得了身啊?

倘若李汲比斗膂力,一人能拼得过十数条大汉,那他肯定不是自然人啊,得是生化人才成!

因而连挣两挣,却挣之不脱,双膀反倒被人折向身后,接着粗大的麻绳就套上了脖子。李汲不由得大叫起来:“司空何在?末吏无罪!”

他实在想不明白啊,李光弼昨天还笑语晏晏,说要给自己上奏请赏呢,今日便绑索相加……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自己没犯什么错啊,且李光弼想要杀将立威,也杀不到自己头上来吧。

难道说并非李光弼的意思,而是韦损……他究竟是什么人了?

李汲大致听说过韦损的履历,此人乃是京兆旧族、世家后裔——东汉时关中便有俗谚,说:“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这一族入唐后曾经出过多名宰相,比方说高宗、武后朝的韦安石、韦巨源、韦嗣立,前不久才刚罢相的韦见素,等等,当然也包括了在“唐隆政变”中遇害的韦皇后堂兄韦温……

论起家名来,赵郡李氏比京兆韦氏略高一筹,但具体在朝廷中的声望和势力,前者拍马也赶不上后者。

韦损不算是韦氏正支,但父、祖两代也都做过刺史,他少年蒙荫,从微末小吏做起,一直到以大理丞的职衔入李光弼幕府,遂被引为心腹,极受重用。

李汲心说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啊,你究竟凭啥给我来这一出呢?

眼看着绑缚既上,韦损这才摆摆手,示意兵卒们暂且松开李汲,退后一步。然后他朝被按跪在地上的李汲深深一揖:“长卫,请你不要怨怼司空,此亦不得已也。”

李汲双目圆睁,怒瞪韦损:“足下这是何意?李汲无罪!”

韦损轻轻叹了口气,说:“有罪无罪,不是你说了算的,甚至于就连司空,也……实言相告吧,鱼军容从陕州遣使来,说你擅离职守,罪不可逭,要司空临阵处斩你……”

李汲闻言,不禁大吃一惊:“鱼朝恩?他如何能够管得了行军?”

“你有所不知,圣人已然下诏,命鱼军容再监行军,故此离京而至陕……”说这话的时候,韦损目光中也流露出了深深的无奈。

李汲心说这不要命嘛,混蛋皇帝又出昏招了……此前李适就曾经透露过,说鱼朝恩领神策军守备禁中,张皇后多番拉拢他,他都绕道而行,不肯给出明确答复,因而张皇后便建议李亨,再放鱼朝恩去监外军,而将宫内的神策军交予旁人统领。李汲当时就说啦,我宁可鱼朝恩在长安,也不希望他再出去害人,乱军祸国!

谁成想李亨最终还是听了张皇后的话,把鱼朝恩这条恶狗给撒出来了……并且仍命他监护行军,前车之覆,纯当没发生过。李汲就想不明白啊,李亨你当真这么愚蠢么,认定相州之败,鱼朝恩没有丝毫责任?

虽说监护行军,但鱼朝恩自然不敢到河阳前线来,而是停留在陕州,估计他是在陕州打听到了自己的去向,揣测自己不在张巡帐下,必在李光弼幕中,这才遣使下令。自己若是留在长安,寄身英武军中,鱼朝恩还真不方便动什么手脚;即便自己离京,若鱼朝恩仍掌禁军,他那爪子也伸不到自己身边儿来。奈何两人俱都出外,则鱼朝恩可算是逮着机会收拾自己啦!

自从开元、天宝以来,宫中往往遣宦官监护外军,而且那些监军太监也多次进战将的谗言,先后弄死了高仙芝、封常清等封疆大吏,逼迫哥舒翰出潼关却敌导致被俘……故而如今在外诸将,甚至于包括郭子仪、李光弼在内,都没人敢得罪这路混蛋,由此鱼朝恩递送片纸前来,李光弼便只好听命拿自己开刀了。

估计是李光弼也没脸见自己,所以才派韦损出面;韦损这家伙也混蛋啊,生怕自己抗拒,不肯成擒,竟然在帅帐内暗设伏兵!

本是兴冲冲来的,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任务要派给我呢,谁能想到这儿有圈套,有埋伏?

李汲脑筋转得很快,当即冷笑一声,对韦损说:“恐怕司空杀不得我。我乃左英武军录事参军事,司空是行军副帅,须管不得禁军!”

两套系统,分属不同部门,那即便你是甲部门的一二把手,也没权力擅杀乙部门的公务员吧?除非我是犯了什么遇赦不赦的十恶之罪——比方说,暗通叛军——那你事后也难免要跟乙部门打打笔墨官司;如今只是什么“擅离职守”的罪名,你也顶多能够逮捕我,绝对不可能处斩我啊。

嗯,估摸着鱼朝恩仓促之间,没能设计好什么更重的罪名,否则他若真栽赃我暗通史思明,李光弼就有理由阵前杀我了。

但即便如此,倘若真把自己押解去陕州,交给鱼朝恩发落,估计自己这条小命还是保不大住……

果听韦损道:“司空自然无权杀你,只能将你槛送陕州,任凭鱼军容裁处……可惜啊,你却如何恶了鱼军容?”

事已至此,李汲也不躲不闪,更不哀求了——在此万马军中,我肯定跑不了啊,只能在押解的途中,或者等见到鱼朝恩之后,再做打算——当即冷冷一笑:“不过是昔日在行在,我提刀追逼,迫得鱼朝恩去抱圣人大腿,哀求救命而已。”

韦损闻言,不禁瞠目结舌——欲待不信吧,谁能张口就编出这么不靠谱的理由来啊?正待再解释几句,希望李汲不要怨恨李司空——司空也很难做啊——忽见侧面人影一闪,随即一道寒光,直迫项间!

只听李汲高叫道:“不要伤人,擒下便可!”

李汲当然没忘记崔弃就在帐外,但也没料道小丫头竟然那么敏,能够察觉自己身陷险境,竟然悄悄地蹩了进来——估计是刚才那几声叫唤吧,我嗓门儿确实大啊。眼角瞥见人影一闪,李汲就知道是崔弃进来了,见他直奔韦损而去,当即出语指点。

小丫头是聪明,知道不可能在众兵环绕之间,把自己给救出去,只有先除韦损——但你不可杀他,杀了韦损,我无罪也有罪了,难道靠着咱们俩,能够杀得出唐营去么?还不如先制住韦损,劫做人质为好。

只听崔弃冷冷地道:“何须吩咐。”手中障刀就已然架在了韦损的项上。惊得韦损脖子朝后一仰,却被崔弃另一只手在项后一掐,就此动弹不得。

兵卒们大惊,欲待扑上去救护,却又投鼠忌器,怕伤到韦判官。

李汲冷冷地注目韦损:“抱歉,死生之际,我喜欢有个垫背的,下到地府,也不孤寂。未知若鱼朝恩来信若要司空斩杀韦判,司空肯否听命呢?”

韦损连声叫道:“且放手,我话尚未说完……”

李汲背负双手,腰腿用力,挣扎着爬将起来,随即迈前一步,距离韦损不到三尺——就这距离,即便崔弃撒了手,我光用脑袋撞,就能把你给活活顶死你信不信?

只听韦损疾速说道:“司空岂忍加害李参军啊?”游目四顾,示意兵卒:“快,快,给李参军解开绑缚——司空之意,权当鱼军容书信未至,而李参军便已辞去了。双方恩怨,正不必经过司空,且私下自行处理吧。”

兵卒们满头雾水,却也只得上来解绑。李汲揉揉有些酸胀的手腕,冷笑道:“原来如此。然恐我道路不熟,还须韦判相送一程为好。”

韦损不敢点头,只是连连眨眼:“自当相送,自当相送……”

李汲估摸着李光弼确实没想要杀自己,也不愿意把自己逮捕起来,槛送陕州,否则韦损不敢那么快就改口,即便怕死,也得另外谈谈条件,甚至于请李光弼露面相救吧。因此,他最后那几句话是真的,李光弼打算悄悄地把自己送出河阳唐营,然后回复鱼朝恩,说可惜你的书信来迟了一步……

对于李光弼来说,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啦。不过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将,面对一个阉宦要这么低声下气,委曲求全,想起来也挺可悲的。无奈啊,他可不希望过两天皇帝再听了鱼朝恩的话,派别人来接替自己。

自身荣辱是小,然若再阵前易帅,这河南就真完了!

李光弼愧对自己,不敢亲身来见,而吩咐了韦损,谁成想这韦损却是个有主意的,自作主张,打算擒下自己交给鱼朝恩——人自然不能杀,但也不能轻放——免使主官遭致鱼朝恩的忌恨。

否则的话,你好言好语跟我说,难道我还会赖着不肯走吗?有必要设埋伏,还给我上绑缚么?先绑而后释,很好玩儿是吧?

因此李汲不肯让崔弃放开韦损,一则担心还会有什么变故,且等自己离开大营,安全了之后再说;二来么,你这混蛋得罪我了,我心眼儿可小啊,岂能轻易放过?

韦损是聪明人,自然不敢抗拒,只能连声说道:“自当相送,自当相送……”

随即李汲迈前一步,一把抓住韦损的右手,五指如同钢箍一般,掐得对方难以挣脱。同时他从崔弃手里接过障刀来,虽然远离了韦损的脖子,却也不肯收起,只是反手按于肘后。接着朝小丫头使个眼色:“去取你我的行李、马匹、器械等物。”

崔弃瞪了韦损一眼,疾蹿出帐而去。韦损压低声音说:“为防军中动荡,且自帅帐之后,绕出营北……我知道一条相对隐秘的道路……”

李汲笑一笑:“不必了。”

时候不大,只听崔弃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可以走了。”

李汲这才牵着韦损,步出帐外,随即左右一瞥:“给韦判也牵匹马来。”

韦损忙道:“是,是,快牵我马来。”

终于,三人陆续跨上鞍桥,李汲在右,依旧捏着韦损的腕子,崔弃在左,牵着韦损的马缰,三骑徐徐向营外而去。他这根本不避人,路上自然会有识得的兵将问啊:“韦判与二郎往何处去?”

韦损还没开口,李汲先大笑道:“无他,观军容使鱼朝恩因私怨而请司空取我首级,我不愿死,又不能再留营中,只得去也!”

韦损一张脸瞬间煞白,双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将兵惊问道:“二郎何罪,鱼军容竟要你死?”

李汲满嘴大实话:“将兵有功无过,而为阉宦所杀者,岂止我一个啊?不过是当年在定安行在,我操刀急逐鱼朝恩,迫得他去圣人驾前喊救命,失了颜面而已,竟乃记恨到今日。”

有人瞧出来不对了:“则二郎既去,为何要挟持韦判?”

李汲答道:“无他,恐军中有人当阉宦是他老子,我不得不有所防范罢了。”斜眼一瞥韦损,那意思:叫你设埋伏,还敢给我上绑!

韦损眼泪都快下来了。

眼看抵近营门,忽听身后一声暴喝:“李汲,你欲乱我军心不成么?!”

李汲心说好啊,总算把李光弼给逼出来了,当即一回头,高声叫道:“万千军士,血战沙场,却要听命于阉宦!相州之败,前车之鉴,难道司空便不怕乱了军心么?!

“司空若欲治李汲乱军之罪,可使大将来战,我宁死于同袍之手,不愿为阉宦所害!”

其声若雷,一军皆惊。

李光弼面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方才喟然叹息道:“且放开韦判,由你去吧,此来相助之恩,便算我答报过了,从此两不相欠。”

李汲这才松开韦损的手,朝李光弼一揖:“司空能治军,惜乎不能识人。”随即仰天大笑,与崔弃一起扬鞭策马而去。

韦损那厮在军中的前途,这就算彻底毁了吧——叫你自作主张,画蛇添足!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反叛的大魔王你老婆掉了奸夫是皇帝盖世双谐玄尘道途终末忍界绝对一番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信息全知者五胡之血时代
相邻小说
仙魔编辑器我有一座无敌城睡龙无限残说恶毒妖怪只想种田[快穿]战国修罗传(御宅烟魔)在影视世界里降妖除魔武道神皇神尊皇妃在异世万火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