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卡思纵身一跃,单手扣篮。帅气的身姿,引得围观的女生疯狂尖叫。
起身那一刻,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篮球和球筐向无限处拉伸与延伸。
他看不清楚篮筐的位置,于是使劲闭了闭酸涩的眼,甩甩昏沉的头。
但是他的身体却一轻,向体育馆的地板上狠狠摔去。
风擦过他的耳畔,周围人惊慌失措的声音隐约在他的脑内浮现。
清晨,清薄的阳光打在他完美的侧颜上。
他的睫毛轻轻颤抖,宛若珠光下轻触的蝉翼。
转而,他睁开黑色的双眸,发现面前是一片熟悉的素白。
他已经记不清,最近两年中,这是他第几次入院了。
他眨了眨疲惫的双眼,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按铃。
一个长相俊雅的男医生,带着三两个护士敲门而入。
医生抚了抚金丝眼眶,有光微闪,递给他一份体检报告。
“检查结果和以前一样。”
“会不会,是有人暗中下毒?”
“不可能,你身体的指标各项都很正常。所有器官都好像是正常衰老,只不过时而加速。”
他听完,把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
“我要出院。”
医生听到他的话,觉得完全意料之中,只是点了点头。
他只要仔细叮嘱骆卡思的私人医生,有重要问题时赶快过来进行全身大检查就好。
毕竟,把一个得了无法治愈甚至无法控制病的病人,留在医院毫无意义。
骆卡思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抓了抓刘海。
他五官很挺,身姿修长,但是面色发黄,一股子病气从骨子里透出来。
他走出病房,长腿迈进了停在楼前的白色迈巴赫。
车外的景物,很快就停在了一个欧式建筑学校的门口。
他下车,双手插兜,靠在一棵香樟树下等玺宁下课。
这所学校处在半山腰上,一般很少有行人经过。
但是竟然有一个身穿道袍,脚踩乔丹销量版篮球鞋,啃着烤串的小伙儿,走到他的身边。
道袍小哥,把手往他的肩膀上一拍。
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出手。
他可是拳击高手,但是这一拳却被这身板清瘦的小哥儿轻飘飘的躲过去。
他满脸狐疑地打量对方,觉得对方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哥们,我看你鼻子高挺,健康宫没有问题,是长寿之相,怎么满脸死气。”
说完,递给骆卡思一张名片说:“喏,不如找我们吧。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骆卡思低头看了看名片。
“不可思议事件之协会”
他嘴角一抽,抬头一看,面前的人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
只留下自己衣服上,油滋滋的一个五指印。
这时,有铜钟的声音从校园里传来。
很快,就见一张张青春无敌的面容涌出学校。
他把名片随手扔进口袋。
他在人群中,很快便看找到了玺宁。
她穿着红色的制服,轻快地跑到他面前,然后右手挽住他的胳膊兴奋地说:“我的护照什么时候办好,这样以后你出国学习我都可以跟着你了。”
他修长的手指捋了捋她耳边的卷发,眼眸中全是宠溺,说道:“快了。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
玺宁的脸上咧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狡黠地说:“嘿嘿,我可不接受空手的道歉。”
他面露无奈,然后从车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工巧克力。
来自南美洲最好的可可豆制成。
还是,她最爱的蜂蜜香草焦糖口味。
她心急地抽出一块,把嘴巴鼓成了松鼠。
骆卡思淘气地拿手,去戳她的大肉脸。
她的嘴巴本来就小,这一戳谁想到呛进了器官,巧克力沫子从鼻子里喷出来。
黑色的巧克力沫和清白色的鼻涕,飞了他一脸。
她笑得满地打滚。
这时,骆卡思突然摇摇晃晃,原来在医院休养时蓄积的体力,好像都被抽光似得。
他脚步摇晃,竭力稳住脚步,不想让她担心。
但是这些都是徒劳,疲惫像是海水一样把他湮没。
他全无意识地向前方栽去。
玺宁满脸的惊诧,但是及时,而又稳稳地把他搂在了怀里。
那轻松的样子,好似搂得是一只小奶猫。
骆卡思穿着纯白的蚕丝睡衣,以一种双手交叠于胸间的姿势,睡在私人疗养院的病床上。
他360度无死角的精致巴掌脸上,带着淡绿色的氧气面罩。
套房里,只有心电图机器“滴滴”运转的声音。
玺宁站在窗口,背对着病床,出神地望着楼下绿意盎然的树林。
医生站在门口良久,还是按响了骆卡思病房的门铃。
“你知道的。他被东西盯上了。”他习惯性用中指一推眼镜,眼睛里都是冷漠的光芒。
“抱歉……是我太粗心了,竟然才…发现。”玺宁黯然的眼眸里满是痛苦,她攥紧了手心的蒂芙尼男士钻戒。
钻戒的尺寸,对于骆卡思的手指来说,过宽,过大,只能空荡荡地套在他的指间。
她竟然直至现在才发现这点。
这让玺宁内心愧疚的潮水翻涌,快将她的心一点点冲垮。
她张大嘴,眼睛里冒出大颗大颗的泪,好似缺水的金鱼。
“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道歉。”医生仿佛没看到这幕一般,用冰质的嗓音说道。
“小卡因为我无辜受牵连,我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找出元凶,救活他。”玺宁的目光转向病床上昏迷的骆卡思,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痛不欲生的哀伤。
“你最好有这个本事。”医生被她的眼神一惊,不自然地扶了一下镜架,“你引出幕后主使就好,其他的就交给我们。”
“好。它要的不过是我的肉。”玺宁说这句话时,语气很轻,好似风中的蒲公英。
“你还是回昆山吧。”医生突然一手拉住她的胳膊,好似此刻就要把她拖走。
“我不回去,大不了我割点肉。反正我胖。”玺宁一边挣脱,一边顽皮地冲医生眨眼。
医生看着玺宁,黑色的双瞳隐隐泛着金光,宛若黎明时的一线光,能够直抵内心深处。
他利落地抽回手,任玺宁和大地亲吻。
玺宁吓得滋儿哇乱叫,但是在门“嘭”地一声合上的时候,她的腰像是弹簧一样,往前一伸,轻轻松松站稳,那完美的落地姿态就好像奥运体操冠军。
她坐到骆卡思的床边,取下自己指间的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然后把那一枚宽大的男戒,穿进银链子,戴在了自己的颈间。
她的唇,自他细腻的眉间,划过笔挺的鼻梁,停留在优美的唇角。
“这一次,让我来保护你吧。等你醒来,要拿最新口味的巧克力当谢礼哦。”玺宁的声音宛若鲜巧克力,馥郁香甜的语调下,荡开来的是微苦。
某天,是七月十五,正值月圆之夜。
这一天,每一个生命体都等了整整九百九十九年。
傍晚时分,昆仑山周围的空气中,都是跃跃欲试的味道。
玺宁,是昆仑山上一朵雪莲花,修炼多年,除了可以化作人类,其他的俱是一窍不通。
但是今晚,她如果有幸能一饮帝流浆,便可一夜修为暴涨,把害骆卡思的小人拿下。
这里所处的位置得天独厚,最有利于吸取庚申夜月华。
她幻成一朵大大的雪莲,花瓣舒张地躺在顶楼。
她来得很早,等了五个小时,月亮却一直没有任何变化。
玺宁日日守着骆卡思,身体早已扛不住,一直都是靠着精神的力量在死扛。
如今,在这灵气如同温泉般温暖柔和的氛围之中,不禁眼皮越发沉重,沉沉睡去。
这时,天空黑得让人胆战心惊,原本温润的月光,也染上了红丝。
红丝越阔越大,逐渐吞噬了整个月亮。
粉红色的圆月挂在黑得发亮的天空上,诡异得令人发指。
但是这城中山中的老鼠,狼狗却都突然变得很兴奋,纷纷发出嚎叫。
铺天盖地的叫声,没有喊醒玺宁。
但是,随着生物的兴奋点达到最高时,粉红的月亮上有万道金丝向大地上流淌。
万道金丝所到之处,草木幻化成妖,妖怪修为增千年。
大地像是被点亮,玺宁的周身也被流溢的金光包围。
但是一个巨大的身影扑了过来,把月亮遮上了黑色倒影。
等倒影移去之时,原本玺宁躺的位置,已是一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