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白当家是要围魏救赵,攻击王秀老巢灵芝山,逼迫王秀从池州城退兵或分兵?”秦明介入道。
白沉香迟疑是少顷道,“理论上这也行,有一定胜算。王秀主力集中于池州城志在必得,山寨必然相对空虚,存在一战而定的概率,如此可以彻底断了王秀后勤,池州城的围困就不能持续。”
顿了顿却又道,“但仍旧不是最佳方式,王秀既然敢把灵芝山基地那样放着,显然已经有了这个准备。不是说绝对打不下来,而是他们就算不是主力也人数处于优势,又拥有山寨攻势为依托,那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会大幅上升。倘若运气再不好一些,遇到这个时节说起就起的暴风雪,则我们会进退维谷,生死两难。”
张商英怒道,“你这也不敢那也不敢,还敢讲你这是在为朝廷为池州民众打仗?这叫勤王吗?”
白沉香软硬不吃的摆手道,“你这种败军之将休要在姑娘我面前装英雄,打仗的确要依靠运气来选择。但前提是把那些坑都避开后,你就会发现可下注的点少了,点少了胜率当然就上升。所以任你个老夫子嘴硬,姑娘我偏不答应,我选择在半路伏击王秀的运粮队伍。因为根据往前所侦查的运粮规律,以及节气判断,他们必然要在暴风雪来临前再补给一批。我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张商英难免楞了楞,语气倒是温和了些,“但你怎么判断这不是陷阱?所谓节气老夫比你有心得,这也只是个概率,无法精确到日,你又怎么知道截粮道的时候不会遇到暴风雪?”
白沉香果断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是要些运气的。排除了对我们最不利的那些情况后,还要遇到陷阱也没办法,硬战就是,不同的只是他们至少是没了山寨攻势优势。暴风雪又咋地,打的就是意志,像是暴风雪是王秀请来的一样,吹我难道不吹他的运粮队?”
这一通话把众人说的面面相视,这显然不是建议而就是作战命令的传达,既然最终毕世静表示了支持,那就铁定要打这次野战了,算是定调。
接下来商议的只是战术细节。
这些方面白沉香也不独断专行,和毕世静一起做到了互补,商量着来。毕竟毕世静虽然不够聪明,却也是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
秦明算是真学乖了,他现在的唯一认知是:但凡打仗一定不能违背赵诚的意志和路线,否则一定要吃药丸。
这简直是血的教训,一而在再而三的让秦明领教过。这样的事先后在董平,秦明自己,张商英身上反复出现。
站在外面的风雪中想来想去,秦明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唯一的一次弃暗投明,蒙赵诚搭救后站在了他的一边效忠,却尼玛照样没能品尝哪怕一次胜利果实。又因张商英进池州的政治变故,被强行绑在张商英战车上,进而在十里亭被动战败了。
在秦明较为简单的脑子里:现在池州唯一能用的军事力量,再一次面临着白沉香的豪赌。自己却像是作为一个败军之将被排除在外,意气风发的白沉香在那帅帐之中,似乎看都未看过自己一眼?
于是最终忍不住,张商英离开去休息后,秦明又厚着脸皮入账见白沉香和毕世静。
“将军有事吗?”白沉香以奇特的神色看着老秦。
“末将……末将参见白总管。”
秦明厚着脸皮以朝廷将军的身份对白沉香见礼。如此一来把白沉香弄的模不到头脑。
秦明又道:“赵大人于末将有恩,末将忠于他。白当家既是此番赵大人委任的池州行军大总管,末将自会听从指令。”
白沉香对此非常高兴又瑟,果断点头,“嗯,你有这觉悟就好,说吧,你此番进来想说什么?”
秦明道,“虽说现在的形势总体是将在外不受命状态,但末将觉着白总管此番赌的太大,无法沟通的情况下,末将却知道,这不符合赵大人一贯的路线。”
白沉香不禁和毕世静面面相视了起来。
迟疑少顷,白沉香再次看看地图,“你真以为姑娘我不知道突袭王秀粮道所冒的风险?但若不抢占这唯一能获得的先机,又如何搬回被你们十里亭惨败造成的被动局面?”
秦明涨红了脸要摇手,“总管明见,十里亭……非末将之罪,乃是敌人太狡猾?”
白沉香最恨听到这种说辞,刚要发火,毕世静又介入缓和,“都少说两句吧,十里亭事件发生,的确有王秀太过狡猾张狂的缘故,至于真实原因大家都知道,只是现在无法说而已。”
白沉香一想也是,虽然十里亭秦明跟随出征,但他是被动的服从张商英命令而已,于是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了下来。
秦明也学会了压制脾气,抱拳很恭敬的道,“末将此来不是给白总管添堵的,而是真真切切的经历过不止一次血的教训后,来给白当家提醒。根据赵大人精神,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不要给自己设定目标,现在打仗可以没有任何意义,但有一定不能输。事实上我们存活就是王秀最大的顾忌。所以末将头脑虽然不怎么灵光,但现在也能看得出,王秀真正在着急的不是池州无法破城,而是始终因天气所限,无法围捕到咱们。”
“假设这个推论正确。从军事角度看,末将不敢讲您的打粮道战术不严谨,但当局者迷,从大方向看,这似乎是王秀现在唯一能做的?王秀其人又非常聪明,在这池州扎根如此多年。难道您知道的节气他不知道?难道他不知道总攻在即后勤的重要性,偏要于这暴风雪时间点上送粮?”
秦明这么说后,白沉香那复仇心切的心思倒是消退了些,楞了楞。
毕世静也半张着嘴巴,卧槽秦霹雳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谨慎聪明了?不过仔细一想,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其后白沉香起身走来走去的思考,少顷又看看地图,一掌拍在桌子上,“秦将军所言……有些道理。这样吧,这次你我亲自侦查,时间急,我们的机会实在不多,打还是要打的。但我们反其道而行,不打他们的送粮队伍,待他们送粮完毕回归之际吃掉他们?”
“末将遵命!”
秦明受宠若惊的样子,被点将觉得很高兴。
这样一来风险的确小不少,哪怕就算踩对了利润少,但诚如赵诚所强调的,不要急于改变生存环境,当下已经不会更坏,最需要的是一场胜利乱了王秀心态,而不是那批并不够吃几天的粮食。
既然采纳了秦明建议,重新调整了战术,当下各自散去,正式进入了部署阶段。
夜晚简直冷的人无法自理,寒风呼啸,把队伍指挥权暂时交给毕世静后,由秦明护着白沉香亲自上路侦查。
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响,牙齿也冷的哒哒响,但心比较热。秦明和白沉香都一样,这场兴许会青史留名的战争现在起已经正式进入了策划阶段。兴许不用一周,就会因双方的斗智斗勇而产生博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