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亭看了他一眼, 问道:“你是谁?”
吴缘明知故问,“是你熟人吗?”她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应该是徐晏亭同父异母的弟弟吧。对于徐家的事情, 她即使没刻意去了解, 但架不住身边有个喜欢咕噜豪门绯闻的沈小胖, 多少也知道一些。徐晏亭生母难产去世以后,他父亲很快就续娶了一位, 等有了新的儿子,徐晏亭这个传闻中克亲的儿子就更不受待见了。要不是云老爷子把外孙接过去, 他能不能平平安安长大还是个问题。
这些年来, 云家和徐家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想想也是可以理解。毕竟女儿才刚去世, 对方就迫不及待地迎娶新人,这继室还立刻生下儿子, 站稳脚跟,可以说是无缝连接了。正常人都会怀疑两人是不是早就勾搭到一块了。
徐晏亭摇摇头, 认真说道:“不认识, 没听过。”
吴缘相信他说的百分百是真心话,这位平时是真的懒得关注其他事情。徐家那点事, 在他眼中就跟灰尘一样, 他或许觉得没有了解的必要了。
但是被否定二连的徐宴楼露出伤心的表情,“我是宴楼。”
他目光落在吴缘身上, “这是哥哥的朋友吗?”
徐宴楼其实早就认出了吴缘, 现在圈子中谁不知道吴缘,这位可是沈家的长辈——不管真相如何, 反正沈家是确确实实认下了这层关系, 对她十分恭敬。尤其是她还有另一层身份, 一个能够唤回死者的玄学大师, 这两身份,只拥有一个就足够让人趋之若鹜,更别提两者合一。甚至有不少人家都在打听吴缘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想要毛遂自荐一把。
徐宴楼对于自己的大哥徐晏亭一贯没放在心上,对方从小就是病秧子,命格差,不受家族待见,全家上下都默认未来的继承人是他。对于徐晏亭,他一直都很有优越感,但是在看到刚刚那一幕时,他头一次有了危机感。对方的身体从外表来看已经痊愈了,甚至还攀上了吴缘。要是他回来和他争抢的话,爸爸肯定是站在他这边,但家里其他人就未必了。
吴缘瞥了他一眼,直接对徐晏亭说道:“原来你还有弟弟啊,我以为徐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她原本是想说以为徐家死绝了,但觉得这话好像太难听了点,于是改了个委婉说法。
不过这话落在徐宴楼耳中,依旧觉得十分刺耳,“哥哥没提过我们吗?”
他语气还有点不满。
徐晏亭平静道:“嗯,这些年来他们没出现在我面前,我也默认家里没人了。”
他心中也没把那些人当他亲人看过,不存在过希望,所以也就无所谓失望。
原本和徐宴楼一块的穆越之,已经不着痕迹地远离他几步,他完全不想被吴缘认为自己和徐宴楼一伙。
徐宴楼说道:“爸妈其实也一直很担心你在云家过的如何,也想去云家看你,但才出门身体就不舒服,所以就取消了行程。他们也不年轻了,身体是最重要的。”
徐晏亭冷淡道:“我这两年都没在外公那边。”这两年他都在槐山,也不曾隐藏过踪迹。徐家人要是有心,稍微问一句,就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他只是厌烦,徐家人明明对他不管不顾,见了面为了所谓的面子还要摆出一副关心的姿态,实在令人作呕。
徐宴楼的表情尴尬了起来。
吴缘轻飘飘来了一句,“也不能怪他们,估计你爸也得看他妈脸色,不然做父亲的,怎么会二十多年都不闻不问呢。”
这话说的徐宴楼直接脸绿了,这是盖章是他妈在那边阻止徐家关心他不成?明明是他自己命不好,徐家人人嫌。他要是反驳了,就等于是承认他爸不慈,要是不反驳,就默认是他妈问题。
于是徐宴楼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他不由看向穆越之,想让他帮忙打岔,或者转移话题也好,好歹给他一个台阶下。结果一转头,前两天还一口一个“宴楼”的穆越之,已经离他最少有五米,现在正低头看路边的小花,仿佛被这随处可见的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他差点呕出一口鲜血,这穆越之未免也太现实了吧!
旁边的村民们都听不下去了,在那边嘀咕嘀咕。
“连自己儿子住在哪里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关心,哪里来的脸。”
“嘴上关心一下,谁不会啊。”
“那么多年连自己儿子都不见一面,肯定是亲妈已经不在了,不然哪里能容忍自己小儿子这样对待大儿子的。这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吧。”
这些村民们虽然特地小声,但他们平时说话声音就挺大的,就算控制了,也小不到哪里去,至少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徐宴楼脸色像是开了染坊一样,青白交加,半天憋不出后面的话。换做是以前的他,早就把这些无知村民给骂了一顿。但架不住他这次过来背负了家族任务,必须得买到这里的地,万一把人给得罪了,人不愿卖给他就不好了。
早知道会碰到徐晏亭,他就应该避开来,过几天再过来。
他最后只能给自己找台阶下,“哥哥对家里有许多误解,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只有盼着你好,你要是有空的话,也回来看看爸爸和爷爷。”
说完这话,他便立刻走了。
吴缘才懒得管他,不仅是她,徐宴楼估计也没把徐家的那些人放心上。
他们几个先去汪家的祠堂探探究竟。
在这附近,她的确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虽然很淡,但也说明了烛龙的确曾经逗留过这边。
可惜没留下什么东西,不然也可以占卜试试——虽然大概率是占卜不出结果,毕竟对方的位阶摆在那里。
徐晏亭却被房梁上一个东西给吸引——那东西类似鸟窝,但比普通的鸟窝要大得多了。
吴缘眨了眨眼,说也奇怪——刚刚即使是她,也险些忽略了那地方。明明那个窝大得出奇,正常人都不会略过的。
徐晏亭却没有说出这事,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除了注意着他的吴缘,没有人察觉到这一幕。
吴缘琢磨着等没人的时候,再来探探这鸟窝。
苏大师倒是很关心她的看法,吴缘略一沉吟,说道:“估计在一周之前又来过这里。”
苏大师皱眉,那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那妖孽真是狡猾,肯定是等我们走后又回来的。”
汪老先生叹气,“其实如果和解的话更好,我也不想伤害到他。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针对我,是和我先祖有仇吗?”
其他人纷纷安慰汪老先生,表示就算祖上有恩怨在,也牵连不到他身上,尤其是他这样的善人,要是还被欺负就没天理了。
苏大师说道:“咱们先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再想个法子引他出来。”
吴缘只是静静地听他们讨论,比起他们这些人,她更相信徐晏亭的判断,比起伤害烛龙,更想和他先对话一番。
他们约好第二天进山查探一番,然后就先散去,做各自的准备。
汪家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休息的屋子。
吴缘回到房间后,先习惯性地弄上个结界。这里并非槐山,警惕心不能丢。
她想起了穆越之和徐宴楼这两人过来的目的,直接打电话给丁燕紫,看看她是否知道内情。
丁燕紫果然是八卦小公主,掌握着第一手的八卦。
[穆越之吗?他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穆家可能最近出了问题吧,变卖了好几处的房产和地皮,我就好心帮他们宣传了一下,然后他家的股票就跌了一些。他妈最近对外都在说他家最近水逆,到处找风水师呢,可能就是想找个好的龙穴来转运。要我说啊,与其寄希望于风水,还不如多做好事呢。]
这话吴缘也很赞同,人品不好的话,风水再好也一样。
她立刻想到了程霜霜身上,穆家筹钱不会是为了还程霜霜吧?
[至于徐家,还真和你们有些关系,哈哈哈哈……徐家也是活该啦。]丁燕紫愉快的笑声传了过来。
[程修远不是被抓了吗?他那公司就破产了,程修远那公司投资不少,不仅找程霜霜要钱,后期还拉了好几个投资商进去,现在那些人都要把他给骂死了。徐家也投了最少五亿,现在亏得血本无归。啧,我都没想到他们为了压制云家会做这种蠢事,可能是程修远之前太会画饼了吧,画的徐家那群蠢货都相信了。他们觉得徐家会因此成为下一个云家。]
吴缘都无语了一回,这是活该啊!明明没有他们的事情,自己上赶着去亏钱。
徐家虽然也有钱,但不比云家底蕴深,五亿足够让他们伤筋动骨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家肯定有不少人因此意见不小。也难怪徐宴楼会亲自过来,就是为了立下功劳,堵住家里人的嘴。
在吴缘和丁燕紫八卦的时候,徐晏亭在村里慢慢走着,感应着烛龙曾经留下的气息。
他一抬头,看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徐宴楼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的眼神颇为复杂。
徐晏亭抬脚向他走了过去,见到他警惕的表情,只觉得好笑。
徐宴楼压低声音,“要是你故意搞砸了这件事,爷爷和爸爸他们肯定不会饶了你。”这事关系到未来子孙千秋万代。
徐家的事情关他屁事。
徐晏亭发现他已经记不清这父亲和爷爷的模样了,甚至听对方提起他们时,心湖依旧平静,不起任何的波动。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要是徐家因为改风水而蒸蒸日上,受益的也是我。毕竟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我想争的话,你拿什么和我争?”
虽然他没准备要徐家的东西,但不介意这么说来恶心对方。
徐宴楼瞪大眼睛。
“所以你好好努力吧,反正做的再多,也是在帮我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