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夜空,月亮出奇的圆。
在离王朝帝都不远的官道上,一辆双辕马车缓缓而驰。
车中人似乎并不着急赶路,偶尔还掀开车帘望了望沿途的风景。
车中人原本才二十来岁的脸上,尽是饱经风霜的愁容。
“停!”车中人命令道。
驾车的仆人勒马停车,跪在地上,车中人下了车,径直来到悬崖旁。
是一身青衣的少年,他驻足,停留,观望。
深不见底的崖底,神秘莫测的未来。
崖的对面还有一座极高的山峰,云琅山。
青衣少年满怀心事,年纪轻轻的他给人感觉就好像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比之五六十岁的人还要多愁善感。
“云琅山当真有道人修道百年?”青衣少年问道。
尾随其后的仆人解释道:“是的,听说这名道人名叫天机子,已在云琅山修道一百年。”
“这么说,他已经一百多岁了?”
少年望着仆人,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仆人答道:“天机子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岁,号称天下无敌,修为已到洪荒境巅峰。”
洪荒境?
少年又如何不知这是多么可怕的巅峰存在。
修行一途,武者三重境为武者,三重境后武者便会进行灵魂洗礼,真正踏入修仙之路。
灵魂洗礼成功随即进入混沌境,混沌境后地藏境,地藏境后虚空境,虚空境后天象境,天象境后灵犀境,灵犀境后便是最高境界洪荒境。
洪荒境巅峰的修行者在人间已是无敌。
达到洪荒境巅峰的修行者已对天下失去乐趣,这时候的他们只会与世无争地找个山头静心修行,准备天启成仙。
青衣少年道:“那也就是说他已可以天启成仙?”
“按道理是这样的,只是天机子达到洪荒境巅峰已有一甲子,奴才也不明白他为何不愿天启。”
“也许,是还有某些事情放不下吧!”
少年接着道:“该走了,否则某些人又会不高兴了。”
“是。”
两人转身,一前一后向马车走去。
就在此时,天地间忽然卷起一阵狂风袭向云琅山,原本圆圆的月亮忽然被黑云遮住,月色消散。顿时整个天地一片漆黑。
雷电隆隆,聚集在云琅山顶。
青衣少年与仆人回头远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
青衣少年激动道:“莫不是天机子正在天启?”
仆人皱眉道:“八九不离十了,公子,您可要好好看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你就此得到机遇,不用再看某些人的脸色行事了。”
高人天启,世间人大多希望能目睹一二,说不定高人天启成功还会赐予路人甲乙丙丁一丝法力,使其境界上升。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可遇而不可求。
主仆二人果然驻足观望着。
大朵大朵的黑色蘑菇云盘旋在云琅山山顶,雷电交加,触目惊心。
接着,嗖嗖几声,山中有几把神剑激射而出,五光十色,围绕着山顶,加入那混乱的雷电黑云之中。细细数来,竟有十把之多。
这一日,世间必将少一强者,天上必将多一仙人。
然而,持续了整整一刻的惊天景象并没有出现所为的仙人飞升,却是发出了一个苍老道人的惨叫。
惨叫声响彻云霄。
紧接着嘭的惊天一声,雷电消散,黑云慢慢远去,十剑飞往天地各处。
一切恢复平静。
“天启失败?”
少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世间第一强者看来已经灰飞烟灭了。
仆人道:“太遗憾了,世间从此再无天机子。”
然而,原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主仆二人又听见两声惨叫,不同的是,这两声惨叫不苍老,反而像是童稚之声。
两声惨叫后,从云琅山飞来两个神秘物体,看不清是何物。等到落在主仆两人面前时,两人才知道居然是两个人,两个年龄绝不超过十七岁的少年。
两个少年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青衣少年看着其中一名少年,居然是相识之人,他疑惑道:“怎么会是他?他不可能,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那少年此时脸色惨白,嘴角血迹斑斑,死气沉沉的,毫无一丝生命迹象。
仆人也是一脸懵逼,那少年家与此地千里相隔,的确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青衣少年接着望向另一名少年,不禁踉跄后退,在仆人的搀扶下才站定。
如果说先前那名少年人让主仆二人疑惑,那另外这名少年便是让主仆二人从疑惑变成惊异,震颤。
那两名从云琅山飞来的少年,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先前那名少年一身华服,用的绝对是王朝境内十分昂贵的布料制成,腰间佩戴的玉佩更是价值万金。而另外这名少年显然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一身蓝色衣裤皆是世间罕见,头发居然是短发,修剪的是斜斜的刘海儿,而且居然没有双手,空荡荡的衣袖随风飘荡。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主仆二人耳边忽然传来苍老的震天话语:“谁说世间再无天机子?”
竟是天机子天启失败留下的残影与气机。
残影与气机围绕两名躺在地上的少年,两名少年忽然贴在一起,然后旋转,快速地旋转,等停下来之后,两名少年居然合二为一,成为一人。
“气运寄生?”青衣少年一声惊呼。
修行者天启时,若失败便会灰飞烟灭,这时,不服天道的修行者会逆天而行,拼尽最后力气留下气运寄生于某人身上,这也可以说是一种传承。
得到此气运之人,修行比其他人有了不少捷径,一日千里。
青衣少年失望道:“欺人太甚,居然不寄生到我的身上?”
两名少年合二为一后,便轻轻落地,安详地躺着。起初苍白的布满血迹的脸已经有了活力,有了生气。
青衣少年望着地上躺着的少年,半响也不说话,一直呆呆地望着。
仆人叫喊,他也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青衣少年才缓过神来,仿佛瞬间明白很多事情一般,怒道:“世人皆笑我如傀儡,一生注定活得不如狗。今日,我便布下此棋局,我看天下人,谁敢与我一弈?”
这声音震撼四野,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