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秀回到住处时,正见宗子煜在来回踱步。
便问道:“怎么,有事?”
宗子煜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我想出去探听家族之人的消息。”
宗秀轻笑一声,道:“信不过我?”
宗子煜连忙摆手,道:“不是,是……我心中有愧,这本就是我给族中惹下的祸事,却撒手交由鬼供奉,而自己什么都不做,实在无法安心。”
宗秀看着宗子煜,道:“那你觉得能做什么?或者说,你要做的于此事能有多大用处?”
“我……”
宗子煜眼神黯淡下来,良久才道:“是我没用。”
宗秀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本就没指望用上你,你等着就是。”
宗子煜默然,可忽略讽刺的部分,按鬼供奉所说的语气,似乎此事还算有把握,便带着期盼地问道:“鬼供奉莫非找到人愿意帮忙?是尹副掌堂吗?”
宗秀回道:“不是。”
“那是?”
“自有不甘束手待毙之人会来找我的。”
宗子煜还在想这话里的意思,宗秀已越过他,往房间里走去。
赵书成和宗子馨这段时间被宗秀弄惨了,见到他过来,都是本能地想回避,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宗秀在赵书成身前停下,问道:“今日又想出什么法子?”
赵书成顿时哭丧着脸,道:“供奉大人,你就容我缓一缓吧,昨日我被绑在马腿上,身上被磕碰得现在都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后来绳子松了,差点被踩死……”
宗秀却没理会赵书成的哭诉,转向了宗子馨,道:“你呢?今日也没主意?”
宗子馨一时无言,宗秀也没催促,只是说道:“反正时间还长,你慢慢想就是,最好别用那种烂手段敷衍我,你们不腻我都看腻了。”
说罢,便坐于床上,又开始修炼。
宗子馨紧紧抿着嘴唇,她实在是想不出哪里得罪这位鬼供奉,让他这样乐此不疲地折腾自己,哦,对了,还要加上赵书成。
宗子馨偷偷打量着这鬼供奉,想从面具下看出一丝端倪。
这是她至今遇到过最奇特诡异的两人之一,另一个是外堂掌堂。同样的看不透实力,同样的做事不讲章法,也同样的让身边的人难以适应。
时间既漫长又短暂,宗子馨与赵书成坐立难安,就怕这鬼供奉突然停下修炼,又心血来潮,要看两人受罪模样。
但今日算是幸运,直到最后,这鬼供奉都未曾再提起,反而是等到了来人。
尹准在外面喊道:“鬼供奉可在里面?”
宗子煜有些惊讶,他一直在想着鬼供奉先前所说的话,想着到底是谁会来,没想到如今尹准过来,可明明鬼供奉说不是他的啊?
宗秀睁开了眼,他也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的预想中,要来之人并不是尹准。
宗秀起身打开了门,见尹准站在门外,后面还跟着几人,虽然未曾见过,但都是有修为在身,应该是供奉堂的供奉。
见到宗秀,尹准拱手道:“打扰鬼供奉了。”
宗秀说道:“尹副掌堂找我有事?”
尹准上前几步,走到宗秀身边,低声道:“鬼供奉可知长公主李锦与六皇子李羡失踪了?”
原来该来的总归要来。
宗秀看着尹准,道:“莫非副掌堂是在怀疑我?”
尹准却道:“鬼供奉莫开玩笑,不管从何处说,我最不会怀疑的就是鬼供奉你了。再说,鬼供奉要救长公主,当日在沐阳关便救了,又何须等到今日?我只是来告知鬼供奉此事,长公主和六皇子失踪,陛下和掌堂很是震怒,下令供奉堂和鹰扬卫全城搜捕,作为新入供奉堂之人,鬼供奉届时也可能会被安排差事,还希望多多出力。”
宗秀笑了一声,道:“一个修为平平的长公主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六皇子,被关在守卫森严之地,结果就这么跑了,真是可笑。”
尹准瘦削的脸上也挤出一丝笑,道:“是啊,陛下仁慈,因此什么魑魅魍魉都有胆子出来兴风作浪,鬼供奉千万小心些,别被迷惑了。”
宗秀说道:“自然不会。”
尹准拱手道:“那么便不打扰鬼供奉了,若是有需要鬼供奉出力的,我会再派人通知的。”
宗秀道:“可以。”
眼见尹准带人离去,宗子煜疑惑道:“长公主怎么能逃脱?”
宗秀看了他一眼,道:“为何就不能逃脱?”
宗子煜哑口无言,宗秀正要回屋,却突然又转回身子,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待在屋里就是。”
然后不等宗子煜问出口,身影便已消失于眼前。
在院落之外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人正小心谨慎地观望,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在找我?”
严秉白吓了一大跳,回转身来,见到那具恶鬼面具,顿时放下心来,道:“鬼供奉是何时出来的?”
“见你进不去,我便出来了。”
严秉白尴尬一笑,道:“尹准在鬼供奉的住处外面留了人,我不好直接进去。”
心里却暗想,隔着这么远,这鬼供奉竟能发现他,这神识感应范围当真惊人,而且能避开众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更是实力难测。
宗秀也不多说,直接问道:“严副掌堂,找我为何?”
严秉白环顾四周,然后小声道:“鬼供奉,可否随我去见一人?”
宗秀却没立刻答应,而是说道:“严副掌堂应先派人去将宗家之人掌控在自己手中,否者到时你便没有与我做交易的条件了。”
严秉白不料宗秀会提出这个要求,奇道:“宗家与鬼供奉可有关系?”
“这问题与你似乎无关。”
严秉白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和气道:“要不拖后再说?我回去想想办法,宗家是尹准的人在看守,我去带了人出来,怕会引起他不满。”
宗秀奇怪地看着他,冷笑道:“严副掌堂未经同意就带走长公主和六皇子,怎么就没想过尹准会不满?”
严秉白为之一窒,良久才道:“鬼供奉都知道了?”
“也不是很难猜。”
严秉白叹息一声,道:“也对,是我自欺欺人了,连鬼供奉你这新来之人都能轻易猜出,尹准和掌堂又怎么可能不知?既然如此,便放手一搏吧,我也不见得就要束手就擒。”
接着郑重对宗秀承诺道:“鬼供奉放心,宗家之事便包在我身上,现在尹准还没对宗家重视起来,我虽不及他和掌堂,但我在中都十几年,也不是干吃白饭,弄一些人出来还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