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生母是黎国襄阳王的小郡主,当年南越国的皇帝北伐,大败黎国,在一群俯首称臣的人群里,皇帝一眼就看上了小郡主。小郡主不得已就只能跟着南越国的皇帝回到了南越,被封为丽婕妤,次年就诞下了皇子,晋封为丽妃。南越136年,宫里传出,丽妃殁,可是却久久秘不发丧。”五爷看着听得聚精会神的嫣然,叹了口气。
陷入故事的嫣然,百思不得其解,丽妃死了不就应该厚葬吗?疑惑的望着五爷。
“丧权辱国,亡国之恨,纵使皇帝对郡主不错,郡主怎么能安心待在南越皇宫里,若不是为了千千万万的黎国百姓,郡主估计早就香消玉殒。后来,有了身孕,本也想着安安分分在南越皇宫里终老。可是,皇帝的后宫,本就是一个纷争四起的地方。你不想来的时候,不得不忍辱负重,你想好好待着过日子的时候,偏偏有人不让你如意。南越136年,江南水患,皇帝为了体恤民情,亲自下了江南,后宫的一切事宜交给皇后打理。丽妃产子的当天,九死一生捡回了一条命。醒过来的时候,皇后就逼迫郡主离开,并让她给皇上留下了一封亲笔信,请皇上善待四皇子,说她待在南越皇宫里生不如死。南越皇帝赶回来的时候,丽妃早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了年幼的四皇子,交给了膝下无子嗣的惠贵人抚养。人不在了,迫于形势压力,只能传旨说丽妃殁。至于那个可有可无的丧礼,又有什么必要。皇帝的事情,谁敢乱嚼舌根。”
“后宫交给皇后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难道就不追究她的责任吗?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枪打出头鸟。郡主盛宠不衰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其实,假设郡主生的是小公主,恐怕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皇家的事情,能有多复杂,争权夺势,无外乎就是争皇位,争天下。这监管不利的罪名又能有多大,丽妃又不是囚犯,谁又能想到一个刚产下皇子的妃子可以如此胆大妄为,弃子逃跑。”
嫣然不禁一阵唏嘘,“那皇后也真够能忍的,一直等到孩子出世。那她还不如斩草除根,这样把人母子拆散算怎么回事。”
“这就叫杀人不见血,郡主一走,不单单少了一个眼中钉,皇帝就会把对郡主满腔的愤恨加注在四皇子身上,自然不会动任何心思立他为储君。”五爷冷笑着,不动声色的握紧拳头,指甲扎进了掌心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真是一石二鸟之计,要是我是丽妃,我就坚决不走,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要么,就带孩子一起走。凭什么让那死皇后称心如意?”嫣然愤恨的口不择言。
“因为,因为郡主生的是双胞胎,两个儿子,生下来的时候,皇后就把一个送出了宫外,并威胁郡主说,你若是留在宫里,宫外的这个儿子就没了。整个皇宫都知道今日丽妃喜得一麟儿,倒也是圆满。若是丽妃听从她的安排,私自“逃”出了皇宫,不单单能和宫外的儿子回归故里,宫内的这个儿子她也会妥善照顾。手心手背都是肉,权衡利弊,郡主也只能听从安排离开了皇宫。”
嫣然在震惊里久久不能恢复,不只是诧异于皇后的狡猾奸诈,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就差最后的确认。嫣然不知该如何启口,眼神里的惊恐,疑惑,心疼,五爷一览无余。嫣然仿佛听到自己的上下牙齿颤抖得在打仗。
“事情都过去了。没错,他行四,我行五,母亲总会和我说起未见面的哥哥。我,也很想见他。”五爷倒是镇定,开了头,话说到这,反倒是一片轻松。
“那你是怎么生病的?和四皇子一样吗?”千丝万缕的思绪里,嫣然抓住了一条主脉,请遍天下名医是她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想法,对于五爷的病情也没有找着合适的机会询问,正好借了这个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以为皇后会这么好心放了母亲和我?母亲在生产之前便中了慢性毒,逃出皇宫的时候,身边没有奶娘,我便是喝了母亲的奶水中了毒。至于哥哥的身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嫣然看着五爷眼中泛起的血丝,一阵心疼。“五爷,你相信我,你的事,我会想办法。”
“我的事情你不用费心。”五爷一语双关,他的毒她知道,自幼和药罐子作伴的他,什么大夫没看过,什么药没吃过,母亲的愧疚与强颜欢笑里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宿命。更何况,那蚀骨的疼,一次比一次深刻,仿佛死神的脚步,一步比一步走进,近在眼前。至于报仇,他也想报仇,他想一刀杀了皇后,不,千万刀,一刀一刀剐了皇后,让她一点一点感受她加注在自己,母亲和哥哥身上的疼,他想让她生不如死。但是,别说见皇后,现在就连见哥哥都难如登天。
哥哥久病不愈,不管是不是事实,但是最透彻的根本是,四皇子应该是被软禁了吧。千辛万苦闯进密不透风的皇宫,四皇子居住的小院更是铜墙铁壁,高手如林。五爷只是惊动了一只野猫,便在第一时间里引来了数批人的追杀,不幸挂彩,可笑的却连哥哥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
报仇?谈何容易。
嫣然突然想起进入京城头一天遇到的刺客,“第一天晚上有刺客,可是皇后知道了?”
“应该不是,如果是她,应该早就痛下杀手了,不会手下留情的。”五爷仔细想过,关于当年的事情,最怕走漏风声的就是皇后,她不可能对自己心软。更何况,她亲手下的毒,自然也不会想到他能挺到今天。“有可能是皇上,卓姨是当年母亲身边的大丫环,母亲待她亲如姐妹,他把卓姨放出宫,估计就是做饵。就等着母亲上钩,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
是幸还是不幸,五爷也说不上来。如果没有那场战争,就没有父亲和母亲的相遇,就没有母亲的亡国之恨,更不可能有母子分离,自己身中剧毒的戏码。
关于父亲,他很陌生,很为难。他问过自己,若有一天,他有机会拿着剑指着父亲的脑袋,下不下得了手?答案很可笑,他觉得他可以问问哥哥的。哥哥让他杀他便毫不犹豫。
千山万水,走了数以万计的日日夜夜,终于走到哥哥跟前,却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假若,他见到了哥哥,哥哥知道了会高兴吗?会像他对父亲的心态一样矛盾吗?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想在有生之年渴望见哥哥一面,然后回去告诉母亲,我见到了哥哥,他长得和我一样,一样高,一样漂亮,他和我一样,写得一手好字,他比我健康,练得一身好武艺,他紧紧抱着我,不舍得我离开。母亲听到这些应该会高兴吧?哪怕哭,也应该是幸福的眼泪。又或许,他能把哥哥带走,带到母亲跟前,双双跪在母亲膝下,告诉母亲,看,您的儿子都回来了。然后,抱着母亲一块笑,一块哭,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天。
五爷知道,幸福比报仇重要。他的时间不多,能力不够,自然是要挑最重要的做。所以,他不希望嫣然冒险,如今她也是他幸福的一部分,不能言语的一部分。
“你都说了,我聪明,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好多好多。所以,你要相信我。”嫣然挤出笑,爷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五爷弯了弯嘴角,“好!现在这东西你就可以放心收下了吧?”五爷敲了敲嫣然放回桌子上的地契房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肯定比我有钱。不过我也不会白白占你便宜,利润的五成还是归你。绝对不只这个数,放心。”嫣然晃了晃手中的房契,信心满满。
“好,我就拭目以待。”
卓姨兴冲冲的走了进来,“五爷,姑娘,好事,好事,顾客都很喜欢吃呢。”
嫣然一点也不意外,早就经过市场验证的薯条,那是孩子抗拒不了的诱惑。假设有一天街上的铺子开了,大门前会不会排起一条见首不见尾的长龙呢?极有可能。
闻此消息,碧云高兴得合不拢嘴。夜深人静,杨康护送嫣然和碧云回府,一路上碧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说一楼大堂一盘薯条一抢而空,一会说二楼雅间的某位公子拿出一锭银子嚷着要第二盘,一会说店里的小二直往厨房跑着诉苦,原来有生意是这么痛苦的事情。沉默的杨康听了一晚上,头疼得摇了摇头。
“碧云姑娘,你能不能安静会?”
“我高兴。小姐都没嫌我,你嫌什么?”碧云一听不乐意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杨康。
“ 好,好,好。当我没说。”杨康无奈的继续沉默。
“小姐,你打算要的那个铺子,那还不得火了吗?我想着就好兴奋,明天一早我就出府打听,你放心,中午就等我好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