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流民的大量涌入,杨老在阳翟城中的招募变得可以挑三拣四了,人手却也愈发捉襟见肘。郭斌便亲自带着一组青壮前来支援,留下管亥帮忙维持秩序,他便带着戏志才与郭嘉二人往司马徽庄上行去。
要说当初众人定下的计划,大多实施地比较顺利,可是招人才这一条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半年多过去了,倒是来来往往了不少江湖人物,可得用的却不多,郭斌听过名字的更是一个没有。
却说郭斌一行骑着马往城外赶来,每人马屁股上驮着许多礼品,多是美酒、香皂以及庄中自出的山货。
待走到城门口,迎面行来一个牵着驴子的少女。只见这驴子通体漆黑,仅头上两眼中间一撮白毛,缓缓走在石头铺成的路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蹄声。这清脆的蹄声配着项间叮叮当当的铜铃声,仿佛珠玉落盘般清脆悦耳,又恰似山间流水般活泼动人。
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一袭白衣,眉目如画,灵动的双眸流光闪动。形若悬胆的鼻子下方是一张灵巧端正的樱桃小口,下唇略显丰满,颊边梨涡微现,使得整张脸灵动中带着三分俏皮。年齿虽尚幼,身材也并未长成,却是秀美无伦。头上扎一条红色丝带,更是平添了几许妩媚,连在后世见惯了各种人造美女的郭斌都看得一时失神。
郭嘉年纪尚幼,不懂得男女私情,而戏志才自从与郭斌定下主仆之分后仿佛焕发了新生,一心投入到为万民谋福祉的伟大事业中,于女色也不甚看重。是以二人虽迎面走过,却并未放在心上。只郭斌两世加起来岁数不小了,而前世虽吹过不少牛皮,却未真正交往过女朋友。久经战阵洗礼的他,此时看着女子的绝世容颜,头脑中也只剩下好看二字。仿佛心中若是生出半分绮念,便是亵渎了圣物的牲畜一般。
少女此时黛眉微蹙,显是自顾自想着心事,并未注意到郭斌的目光,只牵着驴子信步入城。
直到铃声和咯噔咯噔的蹄声渐渐远去,郭斌才伸袖子擦了一把口水,回过神来。戏志才与郭嘉二人见郭斌驻马,方回过神来,此时正看着郭斌揶揄地笑着。郭斌脸不稍红,只哈哈一笑,扬鞭打马而去。
众人此次前去司马徽府上,为的是劝说他去伏龙山庄定居。现在旱情愈发明显,路上流民不断。颍川临近京城,世家豪族众多,京中权贵更是纷纷来此买地置产,因此土地兼并日重。适逢灾年,流民愈众,加上太平道异常活跃,广收信徒,郭斌知道事情愈发紧迫起来。
目前官府尚可勉力维持,若京中指挥得宜,或可缓和一二,只是外戚宦官乱政,这应对能否得当恐怕难说。一旦乱起,颍川郡恐怕就成了一个大贼窝了,届时司马徽一个小庄子怕是难以保全。
司马徽何等人物,看出颍川已不是久留之地,早已命家人收拾财物细软欲南下荆州避祸,还是几人一番劝说,他心中对伏龙山庄实力也略有了解,方才决定随着郭斌回庄。只是事情不急,尚可缓缓收拾庄中,定下一个月后举族迁往伏龙山庄。
郭斌见说动司马徽,心中欢喜,因他担心杨老处流民太多忙不过来,遂只过午便告辞了司马徽,往阳翟县城纵马而来。
待众人赶到,却见招募处围了一圈人,郭斌当即分开众人往里瞧去。
只见地上躺着几个伏龙山庄的青壮,一个白衣少女正揪着杨老的白胡子换着法儿地奚落。什么为老不尊啊,什么欺压良善啊,什么为富不仁啊,就差强抢民女了,只气得原本口舌无碍的杨老脸色煞白,一头冷汗。
管亥显然是怕伤了杨老,又见对方是个丫头片子,只站在一旁气得脸红脖子粗。见到郭斌众人赶到,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便上前左手前伸,欲抓住少女手臂将她拉开。
郭斌此时已认出,这白衣少女便是早上城门处遇见的牵驴女子,只是不知事情始末,见管亥出手了,几人便不急着上去,只站在圈外驻足观看。
那少女见管亥似一尊铁塔般压过来,却仍是不慌不忙,抓着杨老 胡子的手也不松开,只右手迎了上去。
管亥怕伤到少女,手上的力道便弱了五分,只让她觉得疼痛,放开杨老再细说。然而,却只觉眼前一花,左臂肘关节给少女拂中,竟然酸麻难当。待右手来救时,只见少女放脱杨老的胡子,却用后背撞来。管亥连忙变招,右手变抓为推,欲将少女推将出去。哪知道左臂被一拉,脚下一空,便觉天旋地转,被少女绊倒在地。这时他心中才反应过来,心中暗道:“好一手擒拿功夫。”
少女见管亥狼狈,顿时颇为得意,右手食指刮着自己脸颊,口中道:“羞羞,大黑汉子摔了个屁股蹲儿。”郭全从未见过管亥如此狼狈,震惊之余也觉好笑。郭斌却是心中惊叹,管亥下盘稳扎,就算自己要摔他一跤也不容易,这少女竟似毫不费力,显然是个练家子。
管亥见状,立时爬将起来,又向少女冲去。只是管亥枪棒功夫还好,这江湖打斗除了功夫娴熟外,身法也是至关重要的。他虽在童渊教授郭斌时学了不少,只是郭斌学的快,管亥便有些跟不上了。这样一加一减,于许多地方只是一知半解,此时这身法上的不足就体现出来了。
管亥暗叹,若是手上有一杆长枪,必可分分钟收拾了这个丫头片子。可是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娇柔少女,如何能动用兵器?否则说出去让人笑也笑死了。
只见少女身法轻灵,手法又快捷异常,专挑身上穴位招呼,若给拂上了,便是半身酸麻。可怜管亥空有一身蛮力,却一点也使不出来,只被少女耍的团团转,跌了不少屁股蹲儿。
只是管亥脑子虽转得不甚快,可是打架的悟性却是不低,吃了几次亏后,便只是紧守门户,每每出击却是力大招沉。
这二人一交上手,围观众人只瞧得眼花缭乱。但觉管亥似一株千年老槐,不动如山,偶有出击便是劲力十足,让人不由担心眼前的妙龄少女一个不慎被他当场打残打死。
再看少女,一袭白衣绕着管亥游走,身法曼妙,出手迅捷,一击即遁,好像风中摇曳的杏花,白中透红,管亥拳劲到处随之摇摆,竟似毫不着力;又仿佛吮吸朝露的蜂鸟,看起来悠闲适意,脚下却是玄妙步法,辗转腾挪间迅捷而曼妙。
管亥守得虽紧,奈何少女显是名家所授,眼花缭乱的招式使将出来,到底又将他摔了好几个跟头。惹得人群中不断响起震天地喝彩声,只听得少女愈发的得意洋洋。
又过了十几招,少女见管亥一次次爬起来,仿佛半点不痛的样子,心中却已是怯了。换了普通人摔得两三下便爬不起来了,可这个黑大汉被摔了十几次却楞是没事人一般。女子本来力气就弱,这般过了几十招,她便有点气力不济了,只以家传的内家气功勉力支撑。只是她自幼好强,心中虽是怯了,嘴里却仍是换着花样地调侃管亥。
终于这少女伸脚再欲踢管亥足踝时,却是没有踢动。原来管亥虽楞,却不是傻,早就防着这一手了。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疏忽,管亥见少女招式窒滞,大手已向她手腕抓去,欲将少女擒下。此时听到两人同时喊出声来:“手下留情!”
管亥听得一人是郭斌,另一人却是不识得。心中一犹豫,只觉耳边风声甚急,忙后跃闪开,再看场中,郭斌已与一个红脸大汉战到一处。再看那少女,只对着他做鬼脸,这时退在一边,却也不再上前,显是知道适才管亥已然手下留情。
这时场中二人斗得正酣,只见那红脸汉子约莫二十出头,使一杆木柄长刀,一身半旧的青色武士袍,长髯及胸,英武非常。场中刀来枪往,此时正与郭斌斗得难解难分。
郭斌自习得百鸟朝凤枪以来,虽常与赵云拆招,可毕竟份属同门,对方所习招式,自己也熟记于胸,所谓实战也不过进山打猎而已,如这般与陌生人过招尚属首次。因此待过了十几招,百鸟朝凤枪的入门十招竟是越发熟稔,往往见对方一刀劈来,条件反射般地一枪拨去,将对方长刀拨开后顺势便刺。越是使用,便越是感到这仅有的十招枪法妙用无穷,战至五十回合后,竟不知疲倦,越战越勇,枪法也越发神出鬼没起来。
如此这般,斗到一百回合以外,边上管亥诸人自是看的目眩神驰,场中的红脸大汉却越战越是心惊。
“小小的阳翟县,竟然藏龙卧虎。适才的黑脸大汉武艺精湛,想要胜他已是不易,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少年手上的功夫竟也如此扎实。”
他适才在人群中观战,见到少女将要落败,情急之下挥长刀加入战团,本欲分开二人便罢手。哪想到斜刺里杀出来一个少年,见他枪法娴熟便存了较技之心。欲逗引他多使些招式,以便看清对方家数。
他见对方年幼,上手便留有三成力道,可越战对方枪法越发运转自如,一时间竟是斗得难解难分。饶是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自谓见多识广,却是怎么也看不出对方的路数。
汉光和六年,(车骑将军)于阳翟初遇太祖,与太祖斗,二百余合不分胜负,遂引为知己,从太祖征战四方。
--《车骑将军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