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叶郎中之前就过来查看过,却也没提过有孕的事儿啊。
迟疑之间,终是听见林有田兴高采烈道:“太好了,我一定要将这事儿告诉我娘,不对,要先找个大夫来,好好的给你检查检查。”
林有田明显很高兴,至少,阮氏从来就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跟林家脱离关系,跟林有田断了夫妻缘分,可就在刚刚,她竟还忍不住去想,如果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子,他们会不会好过一些?
“对了,阮氏,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也一并的记下来,回头我到镇上给你买。”林有田说刚刚说完,却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用不着。”
林有田回头:“我知道你娘这些年不容易,你放心,我现在就回去跟我娘说,让她把你们接回去。”
“你做的了林家的主?”李长朔冷哼:“还是说,你想我娘跟你回去,一尸两命!”
“长朔,你这话未免太刻薄了。”林有田不满,阮氏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要尽到当爹的责任,也是理所应当。
“有田,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僵持间,阮氏开口。
“可是,你这肚子。”林有田苦口婆心,心中悔恨,李长朔凉凉的声音适时响起:“跟你没有关系,我娘还有我,走,现在就走!”
林有田知道李长朔所说不假,适才喜悦过头,自然也没有想到那么多。
如今,她若是接阮氏回去,只怕,阮氏这日子,只会更难过!
心中所想,林有田朝着阮氏低低的说了一声:“你等我。”
林有田刚出门,就撞到了背着背篓回来的林香草。
林香草对这个二舅舅的印象不好,一时间,也没有要叫他的意思。
谁知道,林有田倒是破天荒的对她客气了一回:“香草,你二舅母怀了身子,二舅舅不望你别的,就想你替我好好照看她。”
话才刚刚说完,李长朔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滚!”
林香草有些反应不过来,牵着林小山进了屋中,李长朔正阴沉着一张脸站在一旁。
“这孩子······”阮氏开口,有些迟疑。
“生下来。”
李长朔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如今,也没有任何犹豫。
阮氏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原本还觉得不敢相信,如今,她似也能感到肚中有个小生命正在默默地陪着她。
生下来,她要当娘了!
阮氏咧了咧嘴,嘴上虽是没说话,可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她很是高兴!
林香草也是恍然,将背篓放下,赶忙过去拉着阮氏:“太好了,我要当姨母了。”
阮氏颔首:“也亏了有你这个姨母,他才能来到这个世上。”
林香草不想听她说这种悲凉的话,赶忙道:“二舅母这阵子不是喜算吗,我给你拿翠梅,你等着,吃完了我再到集市上去给你买!”
“唉!”阮氏想叫住她,眼瞧着她白天黑夜的忙活,已经够累了,还未她的事儿奔波,心里实在是愧疚。
可林香草哪儿喊的住,转眼的功夫就没人影儿了。
阮氏回头,冲李长朔无奈一笑,面色和煦。
李长朔见她高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原本没有林有田的出现,他还不知道如何跟她娘提起有孕之事!
县衙,赵九重书房。
入夜,赵九重了清粥,加了灯油,就开始看书了。
胡妈给他新做了一双鞋子,非得让她试上一试。
赵九重无奈,接过鞋子往脚上一穿,倒是合适的很。
胡妈满意了,看了看赵九重堆在案头的书卷,忍不住皱眉道:“小老爷,你可得早点休息,这才刚刚忙完了水坝的事儿,也该放松放松了。”
“嗯。”赵九重点了点头,又是想到了什么,追问了一句:“闰土什么时候到。”
胡妈摆手:“你就放心吧,快了快了,过几日就能见到了。”
赵九重颔首,又是不放心道:“胡妈,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及时的跟我说上一说。”
胡妈好笑:“小老爷你这是什么话,胡妈还能跟你客气不成。”
有了这句话,赵九重也就放心了。
待胡妈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之后,他回到了案桌旁,拿起了书卷开始翻看。
灯火摇曳,屋子里的光线很是昏暗。
不知为何,赵九重竟又想到了那日在堤坝处救她的姑娘。那样的一张脸,熟悉又陌生。
若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女子,他当真就以为对方是林仵作了。
放下书卷,赵九重伸手剪了一点火星子,屋子里的光线总算是明亮起来了。
可再次拿起书卷时,他却再看不进去一个字。
重重的叹了一声,他很是无奈的起身,打开了书柜中的一个小匣子,里面郝然装着一只镶银玉簪子。
这是他当初回赵县,路遇匪徒时,救他之人留下来的。原本,他那日脑袋昏沉,体力不支,连着那人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了。
偏偏,那日河道中救他起来的那个女子出现后,他又忆起了一些!
当日救他的女子,该是跟河道中救他的女子为一人。
可那女子跟林仵作那么相似,难不成,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他本是赵家三房所出,在过继到大方之间,见惯了生父见天的娶亲纳妾,府邸的生活也被那些形形**的女人搅的乌烟瘴气。
自此之后,赵九重就不喜欢跟女子亲近,之所以保存着着跟玉簪子,也不过是为了他日当面报恩。
可这两日,他老是回忆起河道中救他之人的面目,他的心,就越发难安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忍不住去想林仵作。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喜欢男人,却控制不住的去记挂他······
“赵大人!”身后忽然传来了孙勇的一声大喊声,赵九重一回头,就看到孙勇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赵九重眉头微皱, 还未开口,就听孙勇道:“赵大人,我叫了你几声也不见你有反应,你可是将我惊的不轻。”
“有事儿。”赵九重缓缓地收好了玉簪子,重又关上了木匣子。
可他刚刚的举动分明就看在孙勇眼里,孙勇嘿嘿一笑,答非所问:“赵大人 ,有心事儿?”
赵九重困惑的看着他,不语。
孙勇见状,又是道:“赵大人,我都看见了,还遮遮掩掩什么?那个簪子,是你心上人的吧?”
赵九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一个恩人所有,他日还是要奉还的。”
“恩人? 为什么还要他日。”孙勇不解,在他看来,喜欢就一定要抓紧,就相当于他对林月娇一样。
“因为,我也不知道她姓谁名谁,不过在林子里救了我一回,便再无记忆。”
孙勇哑然:“还真有做好事儿不留名的?”
说到这处,又想起了赵九重曾也在背地里偷偷的帮过他,这就道:“人说是什么人,就会结识什么人,原来,是真的!”
赵九重皱眉看他:“有事儿?”
孙勇点了点头,这时候,又连忙摇头。
本来过来,是想让赵九重把娇娇让给他的,如今看来,还真是他想多了。
他们这赵大人,早就有心上人了!
赵九重沉沉的看了孙勇一眼,终是道:“我本想这次修完河道,让你们轮流休两天假,看你这么有精神,我看还是算了。”
孙勇听着这话,正要笑出来,听到了后面,顿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要修的,要修的,赵大人,我明儿个还有事儿呢。”往日,总是在上工的时候见过娇娇,明日若是能趁着休假,见她一面!
那该多好!
赵九重早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摇了摇头:“那还不快走。”
孙勇再不敢逗留,点头如捣蒜,赶忙就往外头跑去。
隔日,林香草去来福酒楼送冰粉,六福竟直接问她讨了三坛稗子酒,只说稗子酒十分畅销,供不应求。
林香草答应晚点送来,从酒楼出来,又帮阮氏卖了绣活儿,又从刘屠夫那里买了两个筒子骨,一斤猪肉。
刘屠夫难得见她买这么多东西,不由多问了一句:“今儿个买这么多,是家里来了客人?”
林香草咧嘴:“是啊,往后都得多买肉了。”
刘屠夫狐疑:“这客人是要常住了?”
林香草点头,神清气爽:“常住了,往后您还得时常看到我。”
“多谢,多谢。”刘屠夫说着,特意又送了林香草一登猪血,这才目送她离开。
这丫头不错,看着斯斯文文,说话也是客气,只不过,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客人,竟会一来就不走了?
刘屠夫仔细一想,顿时恍然:添丁了!难怪这林姑娘精神那么好咧,可不就是人逢喜事吗?
这头,林香草将猪肉藏在了背篓里,刚准备回去,就看到了林月娇。
林月娇也看到了林香草,厚嘴唇一努,啐道:“真是不走运,路上都能遇见扫把星。”
林香草只当没听见,若无其事的从她跟前走过了。
林月娇倒是难得被人当空气,特别是这人还是林香草。
就要追过去,却被一个老婆子给拉住了。
“这不是月娇姑娘吗,你已经很久没回村里来了,倒是你娘回的勤。”老婆子一开口,就跟她寒暄了起来。
林月娇打扮的清新亮丽,如今被这穿着补丁的老妇人拉了一下,顿时浑身不自在。
退了几步开完,她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谁啊。”
“我,孙婆婆。”孙婆子笑着回了一句,脸上不动声色,倒是没再想刚才那么热络的去拉她了。
“孙婆婆?”林月娇皱着眉头,实在是想不起有这号人物来。
孙婆子嘿嘿一笑:“你娘前阵子还回村说起过,月娇你已经定亲了?还是跟大户人家定的?这可真是好福气啊。”
林月娇如今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孙婆子分明就是林家村的!
原本,林月娇也不想搭理这样寒酸样的人,可听着对方,左一个夸奖的话,右一个夸奖的话,她竟也不那么排斥孙婆子了。
“孙婆婆这是哪里的话,就一般人家。”
林月娇说着,原本以为,孙婆子会继续追问下去,不曾想,孙婆子却指着林香草消失的方向道:“月娇啊,刚刚那人是林香草?”
林月娇的脸拉扯了下来,看向孙婆子的目光也不怎么好了。
“孙婆婆,你怎么老提那扫把星,你就不怕倒时运?”
孙婆子连忙点头:“是,是,这不是惊讶吗,瞧她走过去,也没跟你打招呼 ,好歹,你也算是她表姐吧。”
“表姐?”林月娇冷哼:“没有的事儿,我可不敢有这样的表妹,我还想多过两年好日子呢。”
孙婆子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呢,我看这林香草是不简单啊。”
林月娇微怔,只觉孙婆子这话,分明就是在帮林香草说的。
还想问个清楚明白,孙婆子已经提着篓子,朝着林香草离开的方向赶去了。
林月娇回头看着孙婆子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人啊!”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就听到身后,孙勇含着笑的声音传来:“月娇姑娘,你可是在等人?”
林月娇一回头,郝然看见孙勇正站在她伸手,怀里还兜着一堆枇杷。
“你怎么来了?” 林月娇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之前,他们明明说好了,她会直接过去找他。
当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他想找的,从来就不是他,而是赵九重。
“今日赵大人放了我一天假,我可是专程在这里等着你的。”孙勇说着话,踱步上前,就将怀里的枇杷往她手里塞。
“吃点枇杷,这可是我娘种的,别的人,都吃不到。”
孙勇像是献宝一样的递给林月娇,却引得林月娇一阵嫌弃。
“你娘种的,你就留着自己吃得了。”
听着林月娇这话,孙勇有些回不过神来。
半响,终究是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说完这话,也不等她回答,这就将枇杷往她怀里塞:“你多少吃点,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说不准,你吃了它之后,心情也就好了。”
林月娇看着来来往往,走动过的人影,忍不住低声呵了一句:“跟我到一边的巷子里去。”
这人多口杂,孙勇还还得塞东西给她,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