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长老目光微亮,道:“说得不错,沈遗风的容易术巧妙无方,即便是咱们这些与他相熟之人也很难察觉得出来的,更何况是傲天与鬼尊?不过……”说到这,顿了一顿,叹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只怕他未必肯做这些不太光明的事情吧?”
无痴正气凛然地道:“事关天下苍生,牺牲自身一点名誉又算得什么?我相信沈兄在大义面前,应该不会计较得太多的。”
紫长老略微沉吟,终是点了点头,道:“不错,倒是我多滤了。好吧,老夫这便以传音镜联系一下他就是了。”话落,即自怀中取出传音镜来……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竹林里竹涛依旧,轻风和徐,沈遗风静静的躺在竹林深处一片绿悠悠的青草地上,双手勾在脑后,双足互搭,静静看着上空在风中摇曳的竹表,貌似清闲得很,实际仍是面目僵硬,大脑空白,眼神空洞,没有丝毫活人生气。
在空白的脑海深处,有一种神秘感应,总是若有若无的、恍如虚无缥缈中闪过的一道光束,总是那样的难以捉摸,难以悟彻。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烦恼,因为他诗尘之死于他打击实在太大,他已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伤心、难过。
对于天书道法,他也只是出于一种好奇心的探索,却并没有怀着任何目的,但越是如此,反而越令他接近天书道法最高境界之中‘大道无痕、天人合一’的意境!
正当他为此好奇而困惑之际,突然,天地之间,有一股神秘而伤感的执念,不知从何处发出,漫天漫地的席卷而至,将他整个身心,深深的笼罩了起来。
莫名的,沈遗风的心酸了一下,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蓦地间,他身影一纵而起,足有四五丈高,恍如一片羽毛般、轻轻落在在几片叶子之上,随风而轻轻、轻轻的晃动着。
抬头,他目光看着来自很远很远的南方!
那股强烈的执念,好像便正是从那个方向而来的了。
只是,那是谁的执念,竟有着如此强烈的哀伤?
又谁的不舍,竟将这原本平静的天地渲染得一片凄凉?
有一种诀别之意,充斥着心间,召唤着麻木的灵魂。
沈遗风苍白的眼角肌肉,微微的抽搐了几下,沙哑着嗓子发出一声很古怪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在大沙漠中行走了十天十夜不曾饮过水滴的人一样,那声音竟如此模糊,只怕连说话的主人也是听不懂的。
他想表达什么?
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这一刻,沈遗风空洞的眼眸中,忽然就流露出了几许隐约的难过之色,心绪极为不宁。
不过,那股神秘的执念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渐渐消失了,而这时,沈遗风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风,你怎么了?”
木讷地转过身,沈遗风看着身后那样一个黄衣飘飘,冰肌玉骨,窈窕清丽的绝美女子,目光里竟然就没有丝毫感情,也没有说话,身影直直的降落在了地面。
呼的一声轻响,眸梦也跟着飞落在地,对于沈遗风的冷漠,她早已习惯,柔声的笑了一下,她走过去,走到沈遗风身前,一只白皙的纤纤右手,轻轻的握着沈遗风微微有些冰凉的左手,道:“随我回去吃晚饭吧。”
沈遗风木讷摇头,也不看眸梦,只是抬头看着南边方向那虚无缥缈处的天空。
其时,夕阳已然落到了西山下面去了,南北天交界处有些白云被渲染成了昏黄之色,绚烂如火!
轻风吹拂着沈遗风的长发,飘飘然,凌乱着眼前的视线。
眸梦见他不言不动,便也是这样站在他身旁,陪着他,看着天之以南的天空,微笑着道:“人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了黄昏时。这话倒果真是一点不假的!不过,最美的夕阳之景是在西边的,为何你却朝南而望,那里……”说到这儿,语气中已透出些许幽切之意:“可是有你思念的人?”
沈遗风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思念的人,那股强烈的执念,可是那思念的人所发出来的?
他的眉头,忽然慢慢的皱了起来。
眸梦看着他的目光里,也忽然有了一丝古怪异色,因为近来沈遗风那张苍白而僵硬的脸庞上,从不曾有过其它表情的。
现在,沈遗风是否因某些事情而触动了心怀,而渐渐复苏?
眸梦自然不愿看见眼下这个明明活着却已然像死了一样的沈遗风的,只是,看着他或因心爱女子而渐渐清醒过来之时,她的心却莫名痛了,凄迷地笑了笑,便没有说话。
如此,二人也不知呆呆站了多久,其时天边已有一盘明月升起,如水月华,静静洒落在这片无名的天地间,竹表随风轻摇,其空隙间华光落地,形成点点亮白碎星。
明月下,竹林里!
两个人的天地,竟然也可以如此寂静!
直到,沈遗风怀里,传来微微的震动,这时,沈遗风方有了动作,伸手入怀,取出的,是一面镜子,正是传音镜。
“遗风,可有听见老夫说话?”传音镜内,传来了紫长老的声音。
看着镜面上缓缓泛起的柔和华光,沈遗风神情呆滞,眼中出现一丝犹豫的色彩。
这熟悉的声音,多多少少,又让他多了一丝温情。
“遗风,你可在听?”紫长老过了一会儿,再次出声问道。
眸梦看了沈遗风一眼,欲言又止,改为凝音入密之术说道:“遗风,这是什么东西,是谁在与你说话?”
沈遗风望镜无声,过了许久才看了眸梦一眼,却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沙哑着嗓子对着传音镜说道:“前辈,是我!”
“你怎么了?”紫长老自沈遗风语气中听出了什么,似乎有些惊讶,或许是因为沈遗风久久没回答,这才又转了话题道:“你在何处?老夫有紧急之事要与你商议!”
闻言,沈遗风看了眸梦一眼,沉吟片刻,身影一晃,眨一眼间便消失在了竹林里,眸梦心知沈遗风是不想自己听见他与那传音镜中的人的谈话,是以也未跟去,但也未离去,便站在这儿呆呆的站在原地。
隐隐之中,眸梦似感应到如现在这般、日日夜夜与心爱之人相守相望的时光好像已经到了近头!
心里,莫名涌上一阵酸楚。
苦涩的滋味,如此强烈!
明月之下,夜风习习,阵阵竹涛之声如此平和而淡雅,隐隐之中,还有丝丝清寒,淡淡萧索,缕缕凄凉的意味!
抬头,平静的,眸梦眸视明月,月光华,映眼、眸中晶莹,灿灿有光,那,当是泪水无声的感叹吧?
自言自语的,眸梦低低道:“我应当开心的,不是吗?起码,我不会整日看见他那付失魂落魄的模样而为之心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遗风的身影如幽灵般而现,出现在眸梦身前,几让眸梦有一种如置梦中的错觉,望着眼前如雪白衣在风中徐徐的那个男子,她淡淡的微笑道:“不管如何,咱们至少有过这么样的七日时光,我应当满足了的,不是么?你……”说到这儿,在明月之下散发柔和白辉的晶莹贝齿微微咬了下红唇,似乎没有勇气再继说完后面的话。
“什么?”沈遗风这么,低低的问了一句。
眸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柔声的道:“你要走了,对么?”
沈遗风轻点其头:“我要去办一件事情。”
眸梦也点了点头,未睁开眼睛,道:“现在便要去?”
沈遗风道:“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