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残脸色阴晴不定,他在马明王庙中看见天邪时,当时本以为是沈遗风,后来听弑神对他的称呼却是‘天邪’,不由极是惊诧,加上天邪的声音与沈遗风的声音大不相同,是以便以为天邪和沈遗风只是长得一模一样,却并是非同一个人,后来他亲眼看见弑神与天邪钻入地洞之中,没想到,自己在此处捡到天邪的神兵,看见的,却是凭空而现的沈遗风,一时间,不由越想越是不解,道:“你当真是沈兄?”
沈遗风道:“如假包换!”
萧风残听见对方的声音,果然与沈遗风一模一样,这才松了口气,道:“沈兄,我相信是你了。不过,有一个人跟你长得太也相似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其时,沈遗风已经注意到了萧风残手中的血剑,脸色微异,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道:“萧兄说的那个人,可是天邪?”
萧风残道:“原来沈兄也认识此人啊?”
沈遗风心道:“何止认识!”不过却不愿解释过多,只道:“萧兄,你手中那把剑可并非吉物,我劝你最好还是丢掉的好。”
萧风残眉头一皱,眼中出现一丝警惕之色,还道沈遗风要与他夺剑呢,道:“沈兄既然认识天邪,那你自然也知道这把剑便是他手中那柄传说中的天邪神剑了。嘿嘿,如此神兵,你叫我丢掉,岂非要让人笑掉大牙?”
沈遗风心中本也念着这天下苍生,愿这邪魔除尽,复还世间一片太平,而此番自白莲手中生还,不由有种万念俱灰之感,只觉自己的善良与正值,完全成为了一种讽刺!
一时间,他对这世间的正邪善恶,感到十分迷茫,只昐能够早日救醒诗尘,然后替飘儿报了大仇,便即携手心爱之人归隐山田,此后再不过问这纷纷扰扰的红尘人世。
不过,想到那尸山血河的可怖画面,却仍是为之惊心动魄,只觉全身冰冷,忍不住暗问:“那一切,真是由我造成的么?”
白莲的话,对他来说,虽然没有半点公平可言,但一想到天地毁灭之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尸骨与鲜血,便又隐隐觉得,其实牺牲自己一个人,却可换得天下太平,倒也极是值得的。
但是他转念又一想,‘这天地待我不仁不义,我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天地而牺牲自己?’,然而想到这尘世间的无数生灵,心里又矛盾之极,毕竟,万物苍生是无辜的。
那么,他自己岂非也无辜得很?
只是,若是自己死了,却可以拯救这千千万万的生灵,却又有何不可?
他生性仁慈,侠骨柔肠,又不争世间名利,纯粹是被一个逆天传说害得身败名裂,天地之大,再没有一处容身之所。
想到自己一死,他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冷心竹、师姐黄诗琪、沉眠不醒的诗尘,以及柳飘飘来,只觉自己一死若换得天下太平,倒也罢了,但是这几个心爱之人却又怎么办?一时间,不由心道:‘若我就这么死了,那么,飘儿的仇不报了么?诗尘若是醒来,她与师姐、心竹又岂会独生在世?’想到这些,额头已是冷汗涔涔。
包重要的一点他却没有去想:他,真的又是逆天之人么,真的又会将这天地毁灭么?
其实,关于这一点,他以前是常有想到的,他不认为自己会成为那种不顾苍生,要毁灭天地的绝世魔头,但是眼下他脑子里实在太过混乱,只要一想起那比域中所看见的尸山血海,心里便不自觉的为之恐惧万分。
是啊,那种整个世界全是鲜血与尸骨的骇人画面,实在是没有亲眼见过之人无法想象得出的,在那千千万万的生灵尸骨前,沈遗风只觉得自己这一命也实在一文不值,而这一文不值的性命却可叫那无数可计的生灵好好的活下去,却又能给他一种莫大的欣慰了!
看着萧风残手中的血剑,沈遗风心里转瞬之间,已经掠过了无数个念头,到此时,已是越想越迷茫,目光之中,已有一丝困惑之意,心灰意懒地问道:
“萧兄,你说,这尘世间的正邪善恶,到底该去如何区分?”
萧风残一怔,不解沈遗风为何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奇怪问题来,但见沈遗风神色间,并无一丝贪婪之色,显然他并不是真的想打血剑的主意,眼中的警惕之色这才为之减退,邪邪一笑道:“正邪么?嘿,沈兄身为逆天之人,能够有此一问,足见你生性善良,心存慈悲。若我是你,只怕早已大杀特杀,将所有阻我道路之人,一一屠尽,天欲诛我,我便灭天,地欲诛我,我便灭地,满天神魔,皆杀不赦!炳哈哈哈!”
沈遗风眉头微皱,深深看了萧风残一眼,只觉眼前这个萧风残的性子与自己之前所认识的那个萧风残已是大不相同,至于到底什么地方不同,一时间,他却也无法说得出来,毕竟与萧风残并未深交过。
萧风残发现沈遗风眼神有异,哼了一声,道:“沈兄可是认为我说得不对?嘿嘿,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本就没有好坏之分,任凭万事万物自生自灭而已。这世间的生存法规,向来都是由人不由天,所以,弱者,注定要受欺负,而强者却主宰着整个世界,他们将万事万物皆踩于脚下,生杀予夺,全凭喜好。正因如此,是以,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你不杀人,人就杀人,你若屈服,也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谈什么正邪是非,真正邪恶的人,又岂会去顾念这些狗屁道理?而如沈兄这般善良之辈,自然便更不该去想这些了!”
萧风残是文人,才高八斗,懂得的道理自然较常人要深些,此时他得到了血剑后,已在冥冥之中为血剑之内的煞气侵体,其本性也在悄悄在发生着改变,一番道理讲来,无不是围绕着‘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八字中心。
虽然萧风残的话说得极为自私,但他却又说得条条是道,倒叫沈遗风忍不住暗暗心惊,心想:“萧兄此言,确是一针见血。这红尘人世,多是些自私自利之人,它们心中的想法,岂非与萧兄一般无二,所不同的,不过是他们所拥有的实力太过弱小,掀不起什么风浪而已。”
突然,一股强大气息、如似风浪一般席卷而来,沈遗风眉头一皱,道:“萧兄,有人来了。”
萧风残修为远不及沈遗风,是以此刻并未感应出什么来,但见沈遗风这般说了,自然深信不疑,脸色微微一变,急道:“沈兄,快走,莫要让宝物被他人夺去!”说话间,已如一阵风般从沈遗风身边掠过,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前方无尽的黑幕之中。
“宝物?”沈遗风心中微异,却也未及深思,身影微晃,便即出现在了萧风残身后。
萧风残没想到沈遗风眨眼间便追上自己,不由吃了一惊,心想:“想不到他实力如此强横,若果真寻到七叶仙花,我又怎能打败他从而将仙花夺到手中?”转念又一想:“我被那三个老怪物服下了‘噬心丸’,即便得到奇花,不也要拱手交出?倒不如交了沈兄这个朋友,让他得到奇花,再助我逼那三个老家伙交出解药。”想到这儿,这才为之释然!
二人速度奇快,越往里去,便越感阴寒!
如此过得盏茶时光,前面忽地霍然一宽,竟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一眼看去,无尽黑暗中,几乎看不见这个山洞的边。
萧风残“咦”了一声,四下扫望了一圈,道:“沈兄,此地好生宽阔啊!”
沈遗风也甚觉惊奇,目光及处,这神秘之地,根本没有丝毫光线,恍惚亘古以来、此地便沉沦在黑暗之中,沉吟了下,他道:“萧兄,你刚才所说的什么宝物,指的是什么东西?”
萧风残一怔,奇道:“沈兄不是为了宝物而来?”
沈遗风摇头道:“不是。”
迸怪地看了沈遗风一眼,萧风残暗思片刻,道:“既然不是,那沈兄为何会跑到此地来?”
沈遗风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留待日后再说吧。”
萧风残知他不愿说,却也不好勉强,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道:“沈兄,你自然该猜得到那样宝物的。”
沈遗风愕然,续又脸色微变,道:“七叶仙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