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汉水:“今天早上,他来取芝灵果苗的时候。”
“哦。”沈遗风点点头,并未再问什么。
高汉水摇了摇头,苦笑道:“师兄知道,你跟小师妹玩得近,忽然看见一个陌生人出现,自然是心情古怪的。唉,小师妹已经长大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的,想开一些,好吗?小师弟。”
点点头,沈遗风脸色出奇的平静,道:“大师兄,我练功去了。”
“嗯。”高汉水微微一笑,道:“你能想开是最好了,去吧,好好修炼,虽然你的速度慢了些,但是,只要肯努力,将来也能有一份作为的。”
轻嗯一声,沈遗风没有再说话,转身,朝着仙人洞缓缓行去。
这一夜,沈遗风并没有修炼乾坤无极。因为他的心实在太乱,太乱。躺在床上,却是一夜不眠。
这一夜在他心中,是漫长的,幸好,它还是过去了。
所以,天亮了!
东方旭日缓缓升起,缕缕晨光洒入大地,给予大地一片生机勃勃。
早上,他准备去砍竹之时,见师傅师娘与三位师兄今天也起得特别早,已是在洞外开着早会。
走了过去,沈遗风打着招呼,道:“师傅师娘早,三位师兄早。”
“遗风早。”罗四娘道:“遗风也来开个早会吧,晚点再去做作业。”
沈遗风点点头,走了过去,眼角却四处乱瞄,想要寻找师姐的身影。
见他模样,黄英不由轻“哼”一声,道:“遗风,过来。”
沈遗风微愣,望了一眼师傅,见他脸色严霜,心中微有紧张,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黄英缓缓伸出右手,按在了沈遗风的脑门上。
紧接着,沈遗风便感应到师傅的真元自脑门传入,缓缓地走遍自己的奇经八脉。
沈遗风心中一颤,越见紧张,因为他害怕师傅探出自己修炼天书道法。若是那样,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良久过后,黄英缓缓松开了手,怒极反笑,道:“好样的沈遗风,呵,去吧,砍你的竹子去,我看,即便再给你一百年时间,恐怕也是个废物。”
即便再给你一百年时间,恐怕你也是个废物。黄英的话很犀利,显得火气极大,直让仙人洞其它三位弟子也为之一怔,暗暗乍舌不已。
沈遗风眼眶一红,但是,他早已习惯。所以,并没有出声,默默的转身,走了。
“你这是干吗?”罗四娘便想要追上去安慰安慰沈遗风,但是,却忽听黄英大喝一声:“你站住。”
罗四娘步子一顿,似乎有些傻掉了,因为她嫁给黄英也有近两百年了,却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大声的吆喝自己。
黄英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但很快即复冷漠,道:“咱们仙人洞加上琪儿,总共才只有五名弟子,但眼下,二十年一度的真武大赛,马上又要开始了,自我接撑仙人洞以来,次次落人最末。可你倒好,总是这般宠惯他们,你看看他们几个,可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全部都是一班废物……”
傍晚的时候,沈遗风再次回到仙人洞,找到了大师兄高汉水,问:“师兄,师姐呢?”
高汉水叹道:“师傅昨天去天剑宫与几位师叔伯开会时,受气了。一回来,便让小师妹闭关修炼去了。今天早上你也看见了,师傅大发脾气,连师娘都骂了。唉,我们几个也要开始闭关修炼,希望能在三年后的真武大赛能替仙人洞争口气。”
沈遗风心中一酸,点点头,道:“大师兄加油。”
“嗯。”高汉水也点了点头,道:“小师弟,正好你回来了,我可能与你二师兄三师兄明天就要开始闭关修炼了,这一修炼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时间。我便将乾坤无极道法中我所知的‘乾坤二境’中的其它口诀都传授给你吧,你自己好生修炼啊。”
沈遗风点点头,有些不舍地道:“嗯,谢谢大师兄。”
微微一笑,当下,高汉水便带着沈遗风去了自己的石室,开始传授‘乾坤无极’中‘乾坤’二境的口诀。
次日,高汉水与金元宝,以及莫祖仆三人俱都到天险崖修炼去了,沈遗风曾听高汉水说过,天险崖半腰处,有一排人为洞穴,可供弟子闭关用,但不经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否则会受到极为严重的惩罚,轻则逐出师门,废其修为。重则,立杀之。
这个规距听起来是比较严厉,可是,修道人潜心修炼之时,最是打扰不得,因为紧要关头,很可能便会因为心神被扰,从而走火入魔,轻者一身修为皆废,重者立死当场,修真界因走火入魔而死之人,比比皆是,可谓凶险之极。
师姐不在了。
三位师兄也不在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遗风有多孤独,便可想而知了。
这日,他砍完竹子回来,已是中午时分,刚巧看见师傅正在仙人洞前双手负背,昂首视天,似有心思。发现了自己以后,便听他道:“遗风,你回来了。”
沈遗风走了过去,道:“师傅好。”
黄英点了点头,道:“你可恨为师?”
“弟子不敢。”不知为何,一见到师傅,沈遗风的心便开始紧张。
黄英轻瞄了他一眼,随即又抬头视天,道:“你今天回来得挺早啊。”
“嗯!”沈遗风道:“师傅,我有一件事想找您说。”
黄英点头,道:“什么事,说吧。”
沈遗风道:“我……我……我觉得把砍掉的竹子都扔掉,实在有些可惜。我想……想在仙人洞前的河中间建一座竹楼。”
“哦!”黄英有些好奇地再次瞄了他一眼,道:“随便你吧。”当下转身便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遗风觉得师傅今天有些古怪,对自己的并没有平常那般冷漠,不由很是好奇,但是,得知师傅并不反对自己建竹楼后,他便也没有多想其它,欢欢喜喜的跑到竹林扛竹子去了。
一年后。
沈遗风十七岁了,已经更加成熟挺拔,也更加清秀俊美。
在仙人洞前的河流中,一座竹制浮桥,连着一座简单,却又不失风雅的竹楼立于河流中央,竹楼的扶拦四周还用盆子栽种了许多五颜六色的野百合,沈遗风记得,师姐最喜欢的花就是野百合了。
他变得很忧郁,不再喜欢说话,要说也是自言自语。
每日里除了正常作业外,便是听听琴,吹吹萧。
然而,他大多的时间还是花了在筑建水上竹楼上,师娘偶尔还是会来关心关心几句,师傅却是不管他,大概是因为已经失望透顶了,所以,虽然对他没有从前那般冷漠,但是在沈遗风的记忆中,这一年来,师傅对他所说的只字片语,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一百个字吧。
黄英跟罗四娘虽然没有问沈遗风为什么要在水上建造竹楼。
但是,沈遗风到仙人洞也有五载时光了,他们怎会不了解他呢?
所以,即便没有什么语言,他们也是能自他的一举一动中读懂他的一些心事的。
这日,沈遗风如往常般早早地收功起床,洗漱了一番过后,便打算去砍竹子,却发现师傅在仙人洞外负手而立,似乎在等着自己一般。
听见沈遗风的脚步声,黄英头也不回地说道:“遗风,你起来了。”
“嗯!”沈遗风道:“师傅早。”
转过身,黄英语气平淡,道:“为师有些话想问问你。”
沈遗风点头,道:“师傅请问。”
黄英道:“你记不记得自己砍了几年的竹子?”
“四年。”
“你可知道为什么为师要让你砍这么久的竹子?而且一天只是一千根。”
“弟子有想过,但还是不知道。”
“嗯,那我现在便告诉你。”黄英昂首,轻声一叹,语气沉重地道:“其实,为师是在考验你的耐性与毅力。”
沈遗风微愣,良久才道:“是,师傅,弟子明白了。”
黄英淡淡地扫了沈遗风一眼,道:“你真的明白?”
“弟子,弟子……”
黄英道:“算了。我来告诉你吧!”续又轻叹了一口气,才道:“你可知道咱们仙人洞的主修功法?”
沈遗风道:“弟子知道,是神雷诀。”
“嗯!”黄英道:“神雷诀其实总共只有两招,其一:剑火雷光,可有万千变化,对手若是修为相若,便无法承受剑上雷电,是以,威力也自不俗。其二:剑引天雷。此招一出,可‘诛妖灭魔’。拥有惊天地,泣鬼神之神威。”
沈遗风听着,并不说话,因为这些知识,高汉水曾经与他讲过,高汉水还说,‘仙人洞千年历史,只有过四位洞主,这四位洞主中,除了第一任洞主曾将神雷诀修成外,别再也没有其它人了。’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师傅会突然找自己说这些。
这时,黄英又道:“为师之所以表面上对你百般苛刻,实则上,一是你希望你能练成一身铜皮铁骨。二是在锻练你的毅力与耐性,只有坚忍不拔不拔的毅力与耐性,再配上一把上好的宝剑,和一具能承千斤的躯体,才能承受得了天雷之威,从而转嫁他人,达到诛妖灭魔的地步。这点你要紧记,否则,天威浩荡,神雷炸下,会是何等威力?岂是人力所能承受?”
沈遗风点头心中微异,越来越搞不明白为何师傅要对自己这个笨徒弟说这些话,表面上却道:“师傅,弟子明白了。”
黄英道:“你当真明白?”
沈遗风道:“弟子……”
“哼!”黄英怒道:“懂便懂,不懂便不懂。”见沈遗风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自己,才又轻叹了口气,半晌,才平息怒意,道:“其实,修炼神雷诀并不需要什么很好的天赋,要的只是坚持不懈的毅力与强悍的身体,这点,你没让我失望。所以,从今天起,我便教你神雷诀,希望你能成为仙人洞始祖之后,第二位修成神雷诀的弟子。”
“啊!”沈遗风脸色微变,很是激动,道:“师傅……师傅你……你在开玩笑吗?我……我怎么可能修炼得成……”
“只要你肯努力,我便相信你可以。”黄英的语气忽转沉痛,道:“仙人洞自为师接掌以来,便越见没落,几次真武大赛,也均是排名最末,加之弟子又少,又没个有出息的,严然,已是成为了其它三宫眼中的一个笑话。为师是想替仙人洞培养出一位真正的高手来,而你,便是我选中的那名弟子。”
沈遗风闻言,心中一酸,虽然师傅向来都待他很是严厉,可是,一日为师,便终身为父。他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听得师傅的话,自然也替他感到难过,当下脸色一正,脸色决然道:“好,师傅,不管弟子是不是真的能够修成神雷诀,但弟子愿尽十倍的努力。”
黄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查看的异色,续又微微一笑,道:“风儿,你能有这份心,即便真的没有修炼成神雷诀,为师也绝不怪你,不过,为了能让你静心修炼,为师准备带你去一个地方,等你在哪里修炼成了剑火雷光,再回到仙人洞。”
沈遗风心中一惊,高汉水曾说过,他修炼成剑火雷光时,用了三十年以上时光,金元宝与莫祖仆也俱是三十年以上。
这一惊可当真非同小可,因为这间接说明,他至少要三十年以后,才能再见师姐黄诗琪了。
他低头沉默着,不愿开口。
黄英双眼微眯,似有一缕寒光闪过,但表面却语气温和,道:“风儿,你可是不原意?”
“……”
黄英眼珠子微转,续又道:“傻孩子,我知道,你喜欢琪儿,不舍得与她这么久的隔别,但是,你不同于几位师兄,你拥有很好的身体素质和坚忍不拔的毅力,所以,只要你肯潜心修炼,最多五载时光,你便可回来了。”
沈遗风心中感受,稍稍好上了一些,但依然不愿开口,毕竟,这一年的相思之痛,就已经折磨得他难以呼吸了,更何况那是五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