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猫,刚才你是怎么变的,就是刚刚那一下。”回香港的路上,黄占兴致勃勃地学着周家伟刚才的样子,一步跨出,手一张,一张黑桃A已出现在掌心。
“话说你手中的黑桃A从哪里来的?”
“就是你刚才那张啊!我偷偷拿过来了。对了,别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变的呢?”
“还能怎么变,就是这样变喽。”周家伟手一张,一张黑桃A出现在手心。
“我草!”黄占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牌已经不见了。
“以极快的速度偷换牌,这是专业赌徒的手法之一,你也可以叫它魔术手。”周家伟中指一弹,那张黑桃A顿时飞了出去,消逝在大海的波涛中。
“占叔,以后还是别赌了。十赌九骗,要是赌起来,你是玩不过别人的,不赌者为赢,有点钱不如做点善事,总好过扔进赌场里。”周家伟语重心长地对黄占道。
“我这不是一时糊涂嘛。”黄占看着被波涛吞噬的黑桃A讪讪道。
“真的吗?”
“真的。”黄占举起右手郑重道:“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发誓,我黄占发誓以后再赌博,就让我天天没酒喝。”
“好吧,我就信你一回。”
“嘿嘿,既然你相信,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皱眉。”
“真的?”
“当然。”
“那好,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给何老板说一声,解除我来澳门玩的禁令。”
“滚!”周家伟一脚踢向黄占,头不也回地向前走去。
“哎!别走啊!所谓小赌怡情,不赌不行。我玩小点还不行吗?”
“你不是才发过誓吗?”
“我说的是以后,以字,匕人也!匕人者,死也!以后也就是死了之后。”
“我草!你还真是不要脸!那我说黄者,田上长草,田下埋人,要想到澳门,除非你坟头长草!”
黄占:“......。”
......。
解决了黄占的事,周家伟连夜赶回香港,到嘉禾时天才朦朦亮。
“吃饭了。”周家伟打开剪辑室的门,只见张曜宗和吴语森睡得正香。今天奇怪的是,周星星也在一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星仔,你怎么来了,要不要吃点?”
“只猫哥!”周星星睁开双眼,接着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只猫哥,你回来了,快点跟我走,晓龙哥快要死了。”
“什么!”
“啪!”刚买的早点顿时从周家伟指点滑落,撒了一地。
“他要死了?”
“嗯 ,晓龙哥吐血了,吐了很多,琳达姐把他送到了医院,后来又送到了师傅那里,师傅说晓龙哥快不行了。邹先生叫我来找你,你又不在,我只好在这等你。”
周星星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周家伟已不见了人影。
“只猫哥,等等我。”周星星正准备追上去时,身边一个迷糊的幽幽响起,“我擦,是谁这么没公德心,把粥泼了一地,烫死我了。星仔,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森哥!你醒了。”
......。
“师傅说晓龙哥快不行了。师傅说晓龙哥快不行了,怎么会这样?”
清晨的大街上,一个身影急冲冲地跑出嘉禾影业的大业,没等路边的一辆车停稳,就一个跃身从窗户口跳了进去。
“你......?”
“不要说话。”周家伟掏出一张千元大钞,连看都没看,“到济生
药房,要快!”
“好咧。”司机一把接过钱,猛地一踩油门。
窗户外,温暖的太阳开始慢慢升起,原本冷清的街道也渐渐热闹起来,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但周家伟的心却如同末日一般,寒冷而绝望。
原本的历史上,李晓龙就是在拍《死亡游戏》的途中逝世的,现在周家伟把《死亡游戏》和《龙争虎斗》合起了一起,难道历史会再次重演。
“不!不会这样的。师傅说晓龙哥还有一个半月到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才过了一个月,而且晓龙哥还服用了大还丹,绝不会这么早就死去。”
“嘶!”就在周家伟心乱如麻的时候,一个急刹声忽然响起。
“济生药房到了。”
“谢了!”周家伟推开车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还没找给你钱呢?我擦!今天早上真是走大运了,借来的车还能跑出租。一千元,嘿嘿!”主驾驶上,一个长相胖胖的男子看着跑远的周家伟,喜滋滋将一千元大钞揣进荷包里。
若是周家伟能注意到这个胖胖的男子,一定会惊呼道:“我草!这不是肥猫郑则仕嘛,他还跑出租。”
其实周家伟没注意到,郑则仕开的根本不是出租车,而是一辆私家车。
济生药房内,邹纹怀正焦急地在大堂内踱着步,旁边还有何贯昌、方意华和李晓龙的妻子琳达及两个小孩李国壕和李香琳。
“邹老板,情况怎么样了?”周家伟上前急问道。
“还在里面,已经有大半夜了。”
“我进去看看!”周家伟打开房门,户内,李晓龙光着身子躺在一张席子上,身上插满了银针。
“鬼门十三针!”
“你回来了。”李晓龙旁边,胡大海满头大汗的坐椅子上,周家伟发现,他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师傅,您没事吧?”周家伟急忙上前,给胡大海倒了一杯热茶。
“没事,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胡大海喝了一口热茶,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对着一脸关切的徒弟疲劳地挥了挥手。
“师傅,晓龙哥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体崩了!现在就看他能不能醒了,如果能醒,还能活一个月,不然,就准备给他办后事吧。”胡大海说到这,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躺在席子上不醒人事的李晓龙。周家伟神情一黯。
“师傅,我能跟他说说话吗?”
“去吧。”
胡大海点了点头,周家伟还没走近,李晓龙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师傅,他的手指动了。”
“手指动了?”胡大海急忙放下茶杯,走上前喝道:“天门,人中。”
“明白!”周家伟手一探,握着插在天门、人中两处穴位的银针轻轻转动起来。
“神门、曲池!”
“后溪、会中!”
......。
胡大海每说一处穴位,周家伟便上前揉动银针,或入或出。或转或颤,两师徒忙活了近一刻钟,李晓龙终于缓缓醒来。
“终于活过来了,不要说话。”胡大海看着李晓龙冷声道,“家伟,收针放血。”
“放血?”
“嗯,他现在体内血气勃发,就像要爆发的火山,必须放血泄气,不然死路一条。”
“明白!”
周家伟拿过一个盆放在李晓龙左手处,接着手中银针在中指指尖一扎,鲜红的血像小雨滴一样,开始一滴滴滴落在盆中。
“放快点。”
“是!”周家伟又拿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往李
晓龙手臂的关节处一扎,指前的血顿时大了起来,像一条线一样连绵不绝地涌了出来。
“好了。”五分钟后,胡大海终于让周家伟收了银针,而盆里的血,已有小半盆之多。
“去把他们叫进来吧。”胡大海长舒了一口气道。
“是!”
“晓龙,你没事吧?”周家伟一打开门,琳达和孩子们就冲了进来。
“家伟,去熬点米粥,三分硬米,三分糯米,四分粘米,再加上红枣和当归,水要多些。”
“明白!”周家伟给李晓龙一个安心的眼神,端起装满鲜血的盆来到后院,开始生火熬粥。
“周家伟,晓龙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锅内的热气开始升起时,邹纹怀和方意华走了进来。
“你真的想知道?”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方意华道。
“是啊!第二次了。”周家伟望着炉内熊熊的烈火叹了口气道。
在他们眼里,晓龙哥这是第二次生病了,但真正的危险又何止两次。
“他快要死了,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周家伟缓声道。
“什么!李晓龙要死了!”邹纹怀呆住了。
李晓龙要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要知道现在的嘉禾几乎全靠李晓龙一个人撑起来的,虽然还也有其它的演员和片子,但和邵氏这种老牌公司比起来,根本没有票房上的竞争力,唯一能让嘉禾占上风的,就只有李晓龙了。
现在,周家伟却说,李晓龙要死了。
“他是什么病,就不能治吗?我可以带他去美国,去全世界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邹纹怀急问道。
“没用的。”周家伟摇了摇头,“上次在香港最好的圣玛丽医院,医生不也束手无策吗?”
“晓龙哥是练武走错了路子,又强行练武,现在体崩了,救不回来了。”
“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方意华也问道。虽然她嘴里这样说,但周家伟注意到在她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快意。
在方意华的眼里,李晓龙的死活跟她没有一点关系,甚至李晓龙死了,嘉禾还要面对后继无人的局面,作为嘉禾的对手邵氏,没有理由不大笑三声。
“没有!”周家伟自然明白方意华那丝笑意的意思,有些厌恶地摇了摇头。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李晓龙,对于六婶幸灾乐祸的笑意没有心情也没有兴趣作出反应。
“晓龙知道吗?”邹纹怀问道。
“知道。晓龙哥在上次医院昏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活了。”
“我明白了。”邹纹怀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李晓龙在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活的情况下,依然尽心尽力地完成了《龙争虎斗》的拍摄,纵使他现在心乱如麻,亦不得不他感慨。
“《龙争虎斗》制作完成后,我会尽快安排上映的,另外,《龙争虎斗》的后继事宜我会安排一下,尽量不打惹晓龙。”邹纹怀不愧是影视枭雄,面对如此意外的打击,很快就回过神来,作出了冷静的决择。
“谢谢邹老板。”周家伟起身感谢道。
“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邹纹怀望着那炉上热气腾腾的白气长叹一口气,“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奈何死呼!”
“家伟,我先走了。”
方意华也移动步子。
“好!”周家伟看着炉子点了点头,那炉内的米粥已开始沸腾,但周家伟知道,里面并没给煮邹纹怀他们的米。
不是一家人,吃不到一锅饭。
这是事实,也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