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醒此时更是无语,这蓝沁来的莫名其妙,一松懈下来立马贴上陈浮生,还不管不顾的要往上送。看来这颜值即正义,在哪里都说得通。可惜,陈浮生似乎并不吃这一套,后退一步将短刃收回袖中,换了个轻柔的语调问道:“那敢问蓝沁姑娘,李存进来此,所谓何事?”
蓝沁见陈浮生少了几分敌意,多了些许妥协,也将藏在身后的暗器给收回腰间,这才掩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陈公子这般聪明,自己猜猜看?”
顾醒自然不知,两人嘴上一套,手上却是另一套。只是这般打情骂俏,似乎跟此时气氛不合。
铁门又在此时不合时宜地轰响,蓝沁扭头怒骂一句,“没看见老娘在谈正事啊。”说完转回头来,笑望向陈浮生,一脸花痴模样。铁门后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再次传来一阵轰响,铁门也随着颤动起来。那名从开始道现在都不曾言语的黑衣女子,终于不耐烦地开口说道:“你们这对狗那女,哪凉快哪呆着去。我只要顾醒,听明白了吗?”
陈浮生和蓝沁闻言一愣,他们并未听出此人是谁。只是这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已超出了两人底线,故而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顾醒不同,他耳边轰然一炸,背心一凉,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挥之不去的面容,还有那邪魅的笑容,不免惊讶出声道:“怎么会是她!”
这一句并非疑问,而是后怕。陈浮生好蓝沁同时转头望向顾醒,异口同声道:“是谁?”
铁门此时伴随一声巨响,轰然倒塌。红发火恕,站在门外,双拳赤红。而身旁的黑衣女子,已将面纱揭下,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顾醒,一字一顿地说,“顾醒,我们又见面了。”
顾醒随即惊恐地大吼一声,不忘一把抓住陈浮生的胳膊,转身就跑。蓝沁自知寡不敌众,自然没有留下来送死的道理,也跟着追了上去。火恕正欲追赶,却被黑衣女子拦下,“你先行回去复命,这里交给我应付足矣。”
“楼主那里……”火恕闻言有些犹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那黑衣女子却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令道:“快去,这里我会搞定,别让楼主久等,想来也在来的路上了。”明月楼堂堂“十二夜”之一的火恕,在这年轻貌美的女子面前,竟是不敢再多说一句,眼神中虽闪过一抹厉色,但还是抱拳转身快步离去。
黑衣女子置若罔闻,只是死死盯着三人逃跑的方向,自语道:“这一次,不会让你再逃出我的手掌心了。”说着轻声笑了起来,漫步向着前方走去。
却说顾醒拉着陈浮生跑了许久,却瞧见眼前廊道蜿蜒而上,似乎永远望不见尽头。这才止住了脚步,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陈浮生自然也感受到了此间的不对劲,轻声问道:“可是传闻中的须弥幻境?”
顾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倒是不知何为须弥幻境,但此处与奇门遁甲定然脱不开关系。我等这么跑下去,只会累死在这条永远跑不到头的绝路上。”
蓝沁却是不为所动,
只是优哉游哉地指着廊道外的喜灯说道:“快看,多美啊……”
陈浮生却是没好气地说道:“蓝沁姑娘,若是没什么事,请你离我们远些,我们好像不太熟吧?”
蓝沁闻言立马装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正想凑到陈浮生跟前求安慰,却突然身形几个闪动,来到顾醒跟前不远处,转身冷冷望着刚才奔来的道路。不过几个呼吸后,那名黑衣女子就踏着轻快的步伐赶来,嘴中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陈浮生听来觉着有些似曾相识,不禁回望顾醒,后者尴尬点头,陈浮生只能露出淡淡苦笑。来人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站定,望着顾醒柔声问道:“怎么,故人相见,不欢迎也就算了,跑的无影无踪,算怎么回事啊?”话语中明显有几分嗔怪之意。
蓝沁自然听出了来人的弦外之音,收敛了气息,抬手指着顾醒惊疑问道:“你俩认识?”
顾醒和黑衣女子同时怒目圆瞪,蓝沁顿时哑然,悻悻然收回手,闭口不言了。随后,黑衣女子又问出了让人浮想联翩的一句,“那伤口,还疼吗?”
顾醒此时已拽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强压下动手的冲动。这一句在蓝沁听来,似乎两人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情。可在陈浮生听来,顿时明白了与顾醒初见时的一切。
陈浮生与顾醒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厉声喝道:“就是你伤了阿醒?”
“阿醒?倒是叫的挺亲切,敢问您又是哪位啊?”黑衣女子瞧着陈浮生惊为天人的容貌,并没有给好脸色,只是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
陈浮生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姑娘,在下劝你好自为之,免得身死当场,还不自知。”
那黑衣女子闻言朗声大笑,笑罢指着顾醒傲然问道:“你自己问他,他舍得杀我吗?我可是他的恩人啊……”
陈浮生被这一句问懵,扭头望向顾醒。却瞧见顾醒双眼火光迸射而出,顿时怒上心头,“妖女,竟敢戏耍于我,拿命来。”
可还未等动手,黑衣女子却是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不想知道高潜展的消息了吗?”
顾醒闻言一顿,随即浑身颤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然后跌坐在地,不住地喘着粗气。黑衣女子啧啧出声,抬起手摇晃手指道:“真是个负心人啊……”
顾醒已是气急,说不出一句话来。那黑衣女子借此机会继续咄咄逼人,“当初我俩在一起时的甜言蜜语,你都忘记了吗?若不是高潜展横插一脚,怎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过,如今的她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陈浮生瞧着顾醒涨的血红的双目,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黑衣女子终于站直了身躯,揉了揉有些酸胀的手腕,轻笑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正是天狱司副司首,凌零陵。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啊?”
陈浮生和蓝沁闻
言异口同声问道:“那你来此,所谓何事?”
零陵却是不以为意,“不过奉命前来,没想到遇见了故人,便上来打个招呼,不用这般紧张。”
顾醒口中一甜,气血上涌,却是将淤血吐了出来,松了口气后才抓着陈浮生的手臂站了起来,冷笑道:“莫要听妖女胡诌,她真实的身份,乃是……”
未等顾醒讲出,经楼之上又传来一名女子柔美的歌声,“灯影浆声里,天犹寒,水犹寒。梦里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楼上之外人未还,人未还,
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扬花萧萧落满肩。落满肩,笛声寒,窗影残,烟波桨声里,何处是江南……”
字里行间,句句锥心,字字啼血,让人忍不住侧目。当顾醒要随着歌声向上走去时,却被陈浮生一把拽住,这才恢复清明。而反观其余两人,却跟没事人一样,根本没受半点影响。
零陵不忘调侃道:“就这么忘不了她?”
顾醒没有理会零陵的问话,却是望向陈浮生说道:“不可相信她的任何一语句话,我便是被她害成了这样……”
蓝沁抓住时机,笑着说道:“最毒妇人心,尤其是好看的女孩子。而奴家却是贤良淑德,与这等红颜祸水,可不能相提并论。”
陈浮生却与零陵同时开口,“你闭嘴吧……”零陵先是一愣,随即朗声笑道:“想必阁下就是落日峰陈公子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陈浮生却是警惕万分,“不必恭维,道不同不相为谋。”
零陵却是一摆手,“此话言之,为时尚早。日后,自有分晓,不过嘛,此时还请陈公子将顾醒交予我照料,免得伤了天狱司和落日峰的和气。”
将零陵将天狱司搬了出来,蓝沁自然识趣的闭上了嘴,陈浮生却是不知他这一套,“江湖事,江湖了。你一个官场中人,什么时候管起了江湖中的
事。”
此言一出,未等零陵反驳,经楼之中突然响起一阵掌声,伴随着掌声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陈先生,真有你的,老夫不得不佩服你的气节,顾醒交予你,放心。”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推开墙壁走了出来,让在场众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楼内逐层而上的老黄头。顾醒和陈浮生惊喜万分,而蓝沁和零陵脸上却是浮现出另一番阴晴不定的景象。
老黄头在顾醒和陈浮生身前站定,歪着头望向打量着眼前的陌生女子,突然开口问道:“我们,在哪见过?”
零陵似乎对此人非常惧怕,警惕地伸手想要去抓腰间悬配的短刀,却被老黄头抬手制止,“丫头,不必了。有了短刀又有何用,是时候算算总账了。”
可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悠悠然响起,“黄万里,我们也是时候该算一算总账了……”老黄头闻言一愣,随即惊呼出声,“小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