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诺城的嘴约莫是开过光, 堪称是言出惊风雨,话落泣鬼神。别说队友了,就连纪斯都有点看不下去。
“你的父母……年纪大了, 再让他们孕育子嗣, 先不论他们愿意与否,光是身体也吃不消。”纪斯劝他做个人。
“他们吃不消, 我就吃得消?”司诺城反嘴劝纪斯做个人, “世界末日了, 男性觉醒者不更应该保护好自己吗?我真确定我能娶到一个正常人,而不是妖魔鬼怪伪装的女人?”
“你看老姜, 他被女妖怪抓几次了, 要不是我们这些队友给力,他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连老姜也能被觊觎, 更何况是我呢?”发出自信的声音。
纪斯:……
姜启宁直接躺枪:“喂, 城哥你……”拉满了我的仇恨值!
拉基没忍住:“以你的实力又不会被妖怪抓走。”
“如果我娶了个正常人, 那么结婚一定会有孩子。”司诺城马上装载大功率嘴炮,“抓不了我,还不能抓我孩子?人也好,魔也罢, 对付不了我,带走一个孩子总是简单事。”
“不论女孩、男孩, 只要逮走养到成年,想要什么样的基因没有。即使我能护好他们, 但我也不希望每天睁开眼的日常是——不好了,你的孩子又被人抓走了。”
“你们扪心自问, 这过的是日子吗?”
众人:……完全无法反驳!
司诺城掌握主场, 习惯性地将双手放上桌, 开始爆发式地输出自己的观点:“所以,与其催我成婚,不如催我父母再生。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魔鬼,绝不会为难高龄夫妇。”
“我只是想说,但凡能将催婚的精力投入科研,或许已经研究出‘关闭界门’、‘团灭怪物’、‘体外孕育’等技术了。”
他保持微笑:“故而,你们应该催我吗?不,不应该。”
“应该反催我父母再生一个吗?不,更不应该。”司诺城犀利非常,“你们该催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爸妈,而是还没有结束全球战争、驱逐所有怪物、解放人类生育负担的科学家。这才是根本问题。”
纪斯:我觉得你才是需要被解决的根本问题。
众人:“喔——”双击666。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让科学家背锅,但感觉他说得很有道理。
祁辛黎:你可放过科学家吧,他们的头已经够秃了!
卓无涯的表情一言难尽:“按你这说法,似乎我们整一支队伍……娶妻生子都会有风险?”他们这队伍,可算是个顶个的强者。
司诺城微微颔首:“确实,不过我只是提个醒,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还是取决于你们本身。若是真遇上了喜欢的人,却因为瞻前顾后错过的话,未免可惜。”
“还是等战争结束吧……”拉基说道,“我不会让我喜欢的、喜欢我的,活在我能不能活着回来的恐惧里。”
姜启宁:“那要是战争一直无法结束呢?”
“还能咋?打光棍呗。”这一刻,祁辛黎似是想起了什么,哭笑不得道,“说起来,咱们这支队伍是叫‘光棍’吧?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语成谶了。”
众人:……
俞铭洋强烈抗议道:“不,我记得是‘荣光’啊!是光荣、荣耀的意思,不是光棍!”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算了,咱们现在改名还来得及吗?”
可谓是跪得非常迅速了。
“改什么?”姜启宁掰手指,“爱神小队?月老代理团?脱单请找我、你要的男人我都有……不行,这个太鸭了,要不叫‘中洲仙男队’怎么样?实在不行,我们就霸气点,叫‘龙霸四方’!”
“还是叫‘光棍’吧。”
众人:……
等等,不是一开始在狙纪斯和司诺城的吗?话题究竟是怎么跳到“改名”的?
……
小队开趴中止于姜启宁的三条蛇找上门。
它们在伊万城吞食了魔蛟肉后,便寻了隐蔽处吸收能量。姜启宁本以为它们久久不醒是进入了“冬眠”,便也不再等候,随大部队走了。
毕竟,南半球跟北半球的季节相反,如今的大澳谈不上极寒,但也称不上温暖。想着变异蛇的“冬眠”兴许不寻常,觉醒者们也没有深究。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三条蛇不仅找上了门,体型也变大了不少。
如今它们每条足有人的大腿粗细,已经到了能吃人的地步。可许是因为“兵解”前的身体记忆没散,它们对人类没多少食欲。
“嘶嘶嘶……”是蛇吐信的声响。三条蛇绕着姜启宁打转,像是在说话。
“神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姜启宁挠着大蛇下巴,“从这儿到伊万至少隔着三座城,难道你们是嗅着味道来的?”
“蛇素有‘柳仙’一称,本就是灵性之物。”恰在这时卓无涯来到他身后,正抱臂注视着三条蛇说道,“开了灵的生物记人可不是靠气味和样貌,而是靠你的气。”
“它们记住了你的能量,当然是你去哪儿都能找上门。这要换在中洲的堂口,你就是柳仙钦定的出马弟子了。它们会借给你力量,让你行善积德给人看事破局,好教它们早日修成正果。”
“但现在嘛,你的灵魂力量很强,什么附体出马之类就别想了。”卓无涯轻笑,“所以它们换了个法子,跟你同行,与你合作。至于作甚挑你,大概是……因为你善良吧。”
纪斯已超凡,精怪轻易不敢近身。司诺城龙气太盛,道行浅的蛇靠近会被灼烧。
拉基太锋利,祁辛黎一身正气,俞铭洋天克毒物,找上姜启宁实在是意料之中。
“我总觉得它们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奈何上不了身。”卓无涯道,“要不你去找纪斯吧?”
“不找。”姜启宁断然拒绝,“他一定跟城哥在‘泡咖啡’,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呵呵!”他搓着大蛇的鳞片,“对了,不能找你吗?你懂这么多。”
“法不空出,让道人出手,是要偿代价的。”卓无涯摇头,“这世道已乱,金钱有偿已经不行了,你找我指不定得出点运气、功德或者力量,对于混迹前线你来说,不划算。”
偶尔差一点运气,就是生与死的间隔了。
“嘶嘶嘶……”
“好吧,我去找拉基。”姜启宁颔首,“听说他也学会通灵了,正好让他试试。你继续守夜吧,不叨了。”
一人三蛇走远,卓无涯将两手抄进袖管里,在徐来的微风中仰头,看着漫天星辰。
没多久,他发现有一星子微微发着红光。
这在别人眼里只是正常的、光的大气折射现象,可落在搞玄学的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卓无涯没忍住掐算了一番,片刻后神色骤变:“凶星降世?”还不是一般的凶,是极恶,是极煞。
最要命的是,不止一颗凶星。
……
收拾干净的落脚处,拉基从吊床上翻身而下,在姜启宁说明来意后走向了三条进化的蛇。
它们似乎有些畏惧他,本能地往后一缩。拉基许是猫科动物转世,竟是眼疾手快地直接摁住了蛇头,再把它们拖过来!
“诶,你悠着点,轻一点!”姜启宁心疼死了,“这是我的素贞,这是我的小青,这是我的黑寡妇!你把它们摁死了,以后每过一千年谁来找我报恩?这辈子可能要打光棍了,总该为下辈子、下下辈子多谋划一点吧。”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嘶嘶嘶!”
拉基:……
“不需要下辈子,只要下次你被妖怪抓走,我就不会救你了。”拉基拍拍憨批的肩膀,“这样你就不用打光棍了。放过这三条蛇吧,要是修一千年还遇上你,这不是福报,是遭了报应。”
姜启宁:……
打击完队友,拉基便与蛇“交流”起来。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喉管中发出了高高低低的咕噜声,像是雄狮低吼的尾音,像是野狼沉声的威胁。
于是,在咕噜噜和嘶嘶嘶的交流声里,姜启宁陷入了人间迷惑:“你们物种都不是同一个,这是怎么听懂的?”
“不需要听懂,声音只是一种媒介,可以透过媒介感知它们的本意。就像你坐在客厅看电视,即使不在现场,也能透过电视这个媒介看到现场发生了什么事。”
“光和电可以成像,声音当然也可以。你不是专精音攻吗?”
姜启宁死鱼眼:你看我眼神觉得我精不精?
拉基:……
几分钟的交流过后,拉基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它们说有魔物得到了人的封正,已经诞生了,距离我们不远。”
他闭上眼,仔细聆听着:“它们说……人,土身土长,是本土的‘造物’,外来的不是。人有规则,对方没有,所以它受到限制。”
拉基蹙眉:“语言……不可怕。”他仰起头,一字一顿道,“可怕的是,语言带来的力量。有人,把力量交给了魔物,让它成为土生土养的造物。”
“它被生了下来,而它们会被吃掉。”
拉基突然睁开了眼:“这三条蛇跑你这里是为了求庇护!”
“啊?”
“带它们去纪斯那里。”拉基冷声道,“来的是个大家伙。”
……
南半球,废弃海岛。
巴努鲁的无头尸体扎根在这里,在人血、龙血、魔种及核废料的四重作用下,膨胀成一个巨大的、朱红色的肉茧。有青紫色的血管包裹着它,更有数不清的“脐带”刺入地底,汲取着废岛的生气。
草木枯萎了,动物死去了。连建筑物都相继零落成灰,可怀亚特依然是老样子。
他好些天没进食了,也没有打理自己。但他仍精神十足地站在巨茧边,两眼迸射出病态的、痴迷的目光:“哦,巴努鲁,我的孩子……”
“哈哈哈!这就是血缘的神奇吗?”怀亚特扭曲着脸,“因为吸食了我的血重生,所以我就是你的同类。我能听见你,也能感觉你,巴努鲁……对,没错,你将是世界的霸主,是最强大的魔王。”
“吃吧,诞生吧,成为我打开真理之屋的钥匙。”
“让我见证恶魔的来源,让我知道界门怎么产生,让我看一看生命的起源和世界的终结。巴努鲁,你是我遇见真理的希望。”
怀亚特趴在巨茧边,明明顶着一张俊脸,偏偏流露着比妖魔更可怕的表情:“不像那个伪神,让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却没带我们深入。”
“不过没关系了,我有了你,亲爱的孩子。”
“把我无法控制的除去吧,把会干扰我的杀死吧。我才应该是唯一的、最出色的神,他们——只是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