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第一个人的头罩掀开,一个双目混浊的老头出现在眼前。
“藤田寿太郎,三合会的老人。他为你提供了抵押贷款,表面上开着金融事务所,实则做着放高利贷的勾当。”男人看着资料上的图文介绍道。
“没错。”真仲英树喉咙干涩地说道,他颤巍巍地举起手枪,由于是第一次用枪,又是第一次杀人,他心底有些犹豫。樱井小暮鼓励道:“枪上装好了消音器,不会有人知道的,您对准他的眉心扣下扳机就好。”
真仲英树一咬牙,“扑”的一声,老人和带着椅子同时侧倒。
男助理掀开下一个人的头罩,这是一个面色发黄的中年人。“山口智,他策划了那个房地产项目,你是他的投资人。他和你的朋友赤松秀形合伙行骗。由山口智发起项目,赤松秀形负责拉人投资。等投资额达到一定数目山口智携款潜逃到跟日本没有签订引渡条例的东非国家。赤松秀形看上去同样是受害者,实际上山口智会把卷走的钱洗白汇给他一部分。
由于没有引渡条例所以我们派人专门去非洲把他带回来,路上货物不听话所以造成一些残缺,请贵宾见谅。”男人说的残缺是指山口智两只耳朵被割去,没有包扎只是洒了些黄色药粉。
“是他。”真仲英树面色冰冷,丝毫没有因山口智的惨状而动容,当他有了第一次挥动屠刀的机会,第二次就顺手许多。他拿起手枪,对准山口智眉心。子弹穿透山口智的头颅,山口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一命呜呼了。
男人掀开第三个人的头罩,这是一个英俊身材健硕的年轻人。“赤松秀形,你妻子的好友。对外宣称是世家子弟,实则是一名地下拳手,兼职陪有钱女人。他和你妻子一直有不正当关系,骗取你财产的想法也是他提出来。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将你妻子肚里的婴孩强行催产了,DNA检测结果却是是赤松秀形的。”
尽管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听到婴儿是赤松秀形的时,真仲英树依旧感到一股势不可挡的火焰几乎要将自己脑袋烧出烟,他攥紧枪柄,先是对准男人的下体来了一枪。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惨叫持续了好几分钟,真仲英树才终结掉他的生命。
“至于最后一位,我想不用掀开头罩您也能认出来,她就是您的妻子,之前您就嘱咐我们不要解决她,所以我们将她完好无损地带了过来。”男人指着最后一个椅子上的人道。
真仲英树看着椅子上熟悉的白裙和体态,感到胸口一阵疼痛,女人似是感觉到他在靠近,嘴上发出了可怜的哀求声。
真是熟悉的声音啊,想不到当初第一次见到就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动听声音现在却是以这样的姿态相见。真是好听的声音啊,连求饶声都是这样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心下手,就像她白裙下凹凸有致的身材一样诱人。真仲英树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枪,眼眶已经湿润。
“没关系,不用枪还可以用刀子。”樱井小暮将利刃从助理手中拿走,递到真仲英树手中。她接着又道:“即便您不忍心下手,也可以带她去楼上顶层VIP套房,和她一起睡在那里。只要钱没花完,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直到她对您死心塌地。”
真仲英树握着这柄熟悉的匕首,上次他就是用这柄利刃切下自己的无名指,他怔怔地看着椅子上的女人,这个他曾经深爱过、小心翼翼呵护的女神,却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人财两空。
复杂、冲突的情绪让真仲英树脸上一会儿露出饿狼般狰狞的姿态,一会儿又像是被抢走心爱糖果的小孩,无助而委屈。
樱井小暮见状于是悄悄地带着手下离开这里,只留下真仲英树和他的女人。
“真是个孬种,这个女人骗走了他的钱、他的一切,连他的母亲都被她气死,他还一副舍不得动手的废物相。怕是舍不得那女人的身体吧,估计我们走后,他又会像一条小狗一样扑倒那女人身上求欢吧。真是恶心得让人想一刀捅上去啊。”壮硕男子低声道。
“他现在这么有钱,要找到更好的尤物也是小事一桩。在真正的爱情面前变卑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啊,可惜那男的自以为遇到了真爱,女的却自始至终都是欺骗。所以男的才变成可怜的小贱狗被女人肆意欺骗玩弄而不自知。”樱井小暮叹了口气,感慨道。
然后她又微笑着,像是看透了真仲英树的内心一般肯定道:“不过他一定会杀了那个女人的,一定。”
壮硕男子正要提出疑问,背后真仲英树所在的房间里传出死亡的哀嚎。阴冷的地下室内,昏暗的灯光下,凄厉的声音回荡着,男子与樱井小暮沉默不语。
东京都,源氏重工贵宾医护室内,路明非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这是……哪?”医护室内空无一人,寂寥得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映入路明非眼帘的只有纤尘不染的白色墙壁还有墙上白底黑针的圆形挂钟,挂钟显示现在是十点四十。
左手上挂着的点滴还在静静地走着,路明非感觉自己整个身子沉沉地瘫倒在病床上,背后中枪的地方混有火辣辣以及瘙痒的感觉。他轻微动了动,想用被子去蹭瘙痒的地方,可动作幅度稍大,一阵剧烈的疼痛猛地袭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您醒来了吗?”房间里响起温柔的女声,然而是用日语说的,路明非并不能听懂。
路明非循着声音偏过头,这才看到房间长椅上还坐着一名白衣护士。只见那护士放低手里蓝色文件板以及上面夹着的白色文件,用关切的眼神望着自己。
可他不知对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好善意地笑了笑。
“您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护士听到刚才路明非痛苦地倒嘶凉气声,继续问道。
不要问我啊,我听不懂日文,路明非感到一阵尴尬,他灵机一动,用蹩脚的英语开口道:“抱歉,我不太会说日语。”
护士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用流利的英语回应道:“没关系,我刚才在是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因为听到你发出难受的声音。”
护士的语速很快,浓浓的日式口音更加大了本就不太会英语的路明非理解的难度。尽管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到护士每一个发音,但路明非还是只听懂没关系几个字,后面隐隐约约还有不舒服、声音之类的单词。
路明非汗颜,用弱弱的声音缓缓道:“抱歉,我英语也不太会……”
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安静得仿佛连输液瓶里的药液滴到输液器里的滴答声都能听到,路明非慌乱的眼神从护士身上移到天花板,但还是没能缓解他内心的尴尬,早知道就该好好学外语的,真是丢脸啊。
护士倒是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她镇定地用英文说:“好的,你还没完全痊愈,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路明非听到好的、休息几个单词,大致猜出护士的意思,他诚恳地说了句谢谢,然后便如获大赦地望着屋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