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就站在旁边, 季淮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完成了一个小餐馆的供应。
若不是自己也参与,她怕是也会相信了他的话。
回到家,她主动在挑明天要送的货, 送的鸡蛋也是挑最好的, 对于季淮送了三十个鸡蛋,她是完全赞同, 甚至还会觉得有点少。
为了拉拢住客户, 别说这一单少赚点, 就是没赚钱,那也得送货过去。
第二天, 季淮先把秦雨遇到了摆摊的街口, 把要卖的东西放下来, 然后才给宇哥夫妻送货。
说好的送三十个鸡蛋,无论对方稀不稀罕,那都是有了期待,所以只能多不能少。
事实证明, 这一招很得人心,对方当场跟他定下货, 还把今天的账结了。
鸡鸭鹅一共定了三十多斤, 加上蔬菜,再怎么便宜和抹零头, 赚他好几块很正常。
等到正常供应, 一天没有二十块纯利润,那也差不多。
送完这边后,季淮掉车头,往秦雨那头去, 季钧正坐在妈妈身后啃着包子。
时不时瞅一瞅旁边的鸡鸭,伸出他的小脚丫提了提笼子。
城里没有小伙伴,他就只能和鸡鸭鹅玩,都没有小孩子玩,季淮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个电子表和一个小玩具。
这些都是他们去大城市带回来卖的,这两个玩具就要好几块钱。
“坐在一边玩吧。”季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谢谢爸爸。”季钧眼底亮了亮,抱着他心爱的玩具,露出了笑意,别提多高兴了。
秦雨肉疼啊,好几块呢,季淮却轻声道,“他高兴就好,我们拼命走出来,不就是一家人能过得好一些吗?”
话落,他把剩下的钱给了她,又开始继续卖货。
季淮口才比她好得多,脸皮更是厚得很,不过今天街上的人似乎不是很多,他们同样换了几个地方,卖得没比昨天多。
好在蔬菜没剩下很多,不然明天就不新鲜了。
通过昨天在宇哥小餐馆的实验,季淮继续也琢磨出了一些门道,他开始开着车晃悠,中午和下午都不回家吃饭,专门就去这些小餐馆。
他的后箱是露天的,尤其是傍晚,放着一笼又一笼的鸡鸭鹅,还有新鲜的蔬菜,小餐馆进货不容易,大家都是小本生意,明显上没说,实际上对于进货的价格,背地里都不知道问了多少人。
因为量大,动辄一个月就多支出几百块。
季淮拉着这一车,到哪都引他们注目,去了五家,总有那么一两家会问。
这一问,可不就被拿下了吗?
城里的收购商鲜少有比他便宜的,比他便宜没他新鲜卖相好啊,短短半个月,他就真的在供应几家小餐馆了。
原先去乡下都不敢收,现在是拼命收,后箱的笼子都叠着放,不然放不完啊。
再然后,秦雨很多时候都不用早起了,因为收的还不够送,压根不需要再去摆摊自己卖。
她和儿子能睡一下懒觉,他早上就去送货。
等到再晚一点,她起来做饭,季淮送完之后回来,然后吃点饭,她拎着中午打包的饭,和他一起去收购。
这一去,就是晚上才能回来了。
季淮吃东西很挑剔,菜可以没有,必须要有肉,不然他吃不下饭。
而且,一天都在干苦力活,不补充能量真的不行。
所以秦雨都是变着花样再做,红烧肉酱油鸡爆炒鸭肉焖猪蹄...连续半个月都可以不重样。
他们本身就是收购食材的,村里应季的蔬菜水果,大妈大爷多多少少会给点,鸡鸭鹅自己收购,想吃就杀了。
可以说不愁吃了。
秦雨心疼儿子才这么小就跟着他们来回跑,所以常在车里备一些小零食,硬生生把季钧喂胖了一圈。
到了月底,秦雨在做账。
本子上写了密密麻麻一堆,旁边还放了一些纸币,季淮素来不管这些,他只管做苦力活。
秦雨在整理的时候,他看着正在吃糯米糕的儿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你还吃?你都胖成球了。”
季钧伸手推开爸爸手,把糯米糕全都往嘴里塞,脸蛋更鼓了,圆溜溜。
这幅样子把季淮逗笑,笑得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以前他不怎么晒太阳,算不上白,但是肯定不黑,现在他天天不是在抓鸡的路上,就是在搬地里蔬菜的路上,
反倒是秦雨,以前就戴帽子穿长袖防晒,进了城后,学了城里的姑娘,保护更严实了,加上收购的时候她又站在阴凉地或者车上,还养白了一点。
“给爸爸咬一口。”季淮继续跟儿子玩耍。
季钧又拿起一块糯米糕,放在季淮嘴边,作为爸爸,当然是要一口咬下去,让儿子知道爸爸的厉害。
季钧看着手上剩下的渣渣,伸手捏了捏,好像还没缓过来,随后脸呆愣看着他爸爸,还微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简直难以想象。
“再给我一块。”季淮又说。
季钧毕竟才两岁半,看到爸爸吃了他的零食,哇一声就掉眼泪了,抱着他的糯米糕去找妈妈。
“哇呜呜...”
“呜呜...”
秦雨正忙着呢,哪有空管?没抬头就喊了季淮一声,“哄哄儿子,我还要算账呢。”
“好的。”季淮玩心大起,走过去就要抱季钧。
“不要,不要...”季钧急得跺脚,豆大的眼泪不断往下流。
季淮却一把捞起儿子,“走了走了,爸爸带你回房间睡觉,睡觉去。”
“啊...不要..呜呜呜...”
季钧最终还是斗不过季淮,被爸爸强抱走了,爸爸还在房间里又抢了他两块糕点吃,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还把他哄住了。
毕竟两岁和二十几岁斗,那是肯定斗不过。
季淮离开的时候,还一脸保证道,“爸爸去找妈妈,妈妈会教训妈妈的,狠狠教训,给你讨公道。”
季钧盖着被子,拍了一起被子,奶声奶气道,“打爸爸,爸爸坏。”
季淮一边说一边关门,“好好好,打打打,肯定打。”
等门一关,季钧还露出天真地笑,妈妈最疼他,一定会教训坏爸爸。
抢了他好多吃的。
另一头。
季淮回来,秦雨已经在房间里了。
两人睡在主卧,床上换上了干净的新被单,还挂上了窗帘,屋内还慢慢添置了不少东西。
看起来有些温馨。
她刚洗澡出来,披散着头发往他走来,嘴角上扬,还神神秘秘道,“你猜,我们这个月赚了多少?”
说着,语气里还带着难以抑制地激动。
“五百?”季淮挑眉,闻着她身上传来的肥皂香,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秦雨属于苗条的身材,一条大长腿在晃悠,白花花的。
“再猜。”她笑意更浓。
“...八百?”他有些犹豫,看着她实际上有些心猿意马,最近都早出晚归,累得倒头就睡,也没往那方面想。
“不对。”她摇头。
“多少?”他反问,伸手去撩她衣服。
秦雨拍掉他的手,一下坐到他身边,盯着他,语调拔高,“是一千八百零五块七毛!”
她说着都觉得心跳变快了,“我算了三遍,真的!”
原以为一个月顶天也就挣一千块,居然比她料想的还多了八百多。
季淮也露出诧异,“那一辆拖拉机三个月不到就能挣出了?”
她猛地点头,“对啊!”
他回:“那挺好。”
“你不激动吗?”她看到他没有表现得非常激动,热情也慢慢消散下来。
这么多钱呢。
季淮往床上爬,一边爬还一边道:“激动啊,不过还好,我就是你请来的小工,车又不是我买的,房子又不是我买的,钱呢也不在我这。”
说完,他靠在床头,朝她伸手,“要不,给点来花花,让我也激动激动。”
秦雨笑着伸手打了一下他的手心,“不给。”
“那不就是了?”他收回手,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
“我想了想你说的也对,买房子这么贵,还有买车,一共就花了一万几,这才赚了两千不到,还差得远。”她也说得一本正经,看向他,“你必须努力干活,后箱还可以装,还可以收购,你还可以醒得早一点。”
闻言,季淮眯了眯眼,“秦雨,你再说一遍,还当真了?”
“本来就是。”她也不虚,一字一顿重复着。
他往前倾了一点,拉住她的手,一把就扯过来了,低着头看她,压低声音,“我发现你心底真的很没数。”
秦雨望着他,以为他当真了,刚要开口解释,他便道,“用嘴说有用吗?你要想牛干活你最起码得给他吃点草吧?”
她原先还没反应过来。
“还没点数啊?”他说着手往前移了一点,正好碰到她肩膀,往下不重不轻扯了扯,她的衣服一下就被他扯得滑一下一些,
动作太流氓,秦雨耳尖都倏然红了,下意识就要伸手拉上来,却见到他眼底变了变。
她突然止住了动作,就势往他身上一躺,白皙的香肩配上好看的锁骨,加上她略带那双好看的美眸,此时还略带勾人,季淮轻咳了几声。
“那用什么说有用?”她故意一脸疑惑看着他,轻声道,“除了嘴能说,那也没办法了啊。”
“我教你。”耍流氓季淮最在行了,秦雨刚察觉到不妙,便被他拉了过去。
她的脸皮终究是比季淮的薄一些,所以注定输得彻底。
木床不断在摇晃,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到了后半夜,事后秦雨躺在他怀里,也没太多睡意。
季淮抱着她,那股黏糊的劲和新婚的时候差不多,其实结婚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对她还是很贴心的,有求必应,脾气很爆却对她言听计从。
但现在又与结婚时候有所不同,这段时间他成长了一些,虽说有时候和儿子闹还是有点幼稚,但变得更有责任了些。
如果说以前是看中他长得不错嘴甜又对她好,现在觉得他担起一个家的时候更吸引人,更有男人味。
虽然现在跑来跑去,跟着他到处奔走,比在村里的时候更苦些,但是心底更踏实。
秦雨想着,嘴角露出笑,纤细的手往上攀,去缠着他的脖颈,动作亲昵,似想到什么,开口道,“稻谷熟了,我们家有两亩呢,这几天是不是要回去收啊?”
“要不你一个人去收购,我回去割?晒好了你再回去运到城里来。”
两亩够他们家吃一年多了。
季淮闭着眼,声线有些微哑:“不用,出来的时候我去跟大伯说了,让他们帮我们隔,到时候一家一半,下次回去的时候我们直接运上来就行。”
“...那也行吧。”秦雨也没说什么,她也怕季淮一个人去忙不过来,相比之下,那些稻谷就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他们去乡下也可以花很少的价格收购到。
“嗯。”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又问。
“你想回去?”季淮睁了眼,漆黑深邃的眼看向她。
秦雨当然不想了,她在城里过得好好的,有自己的房子,一家三口没人打扰,刚刚他不是说要回去运吗?
她眼神闪了闪,也没立刻回。
“不想就不想,直说不就行了?最近也在忙,哪有时间回去?回去一天得损失多少钱?”季淮笑着说。
他的语气让她更不好意思了,放在他脖子后的手轻轻捏了捏他,“你知道就行了,还说出来。”
还取笑她。
“嘶...”季淮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一个翻身又把她压倒,低头看着她,声线徐徐诱导,“等一会睡,明天不叫你起。”
“还要给儿子做早饭...唔...嗯...”
...
秦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儿子和季淮都不见人影了,她在家里哭笑不得。
另一边,季钧则带着小帽子,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坐在拖拉机上,跟着爸爸去送下一批货,他屁股都麻了,爸爸的拖拉机好讨厌,一直突突突在叫。
七八月,稻谷和胡椒都陆陆续续熟了。
村里的人都忙着摘胡椒或者割稻谷,没人在家闲着,忙得两脚不沾地。
今年的胡椒价格又涨了,居然升到了三块钱八一斤,让村民高兴了好几天。
据说还会往上涨,说不定会涨到四块钱。
那可是最近几年的高价了。
刘云又被气死了,她那被砍掉的一排胡椒树,虽然是提前结果,但是长得好啊,说不定他们今年都能收十几斤。
那可是一两百块钱。
亏了亏了,一想起来她就心绞痛,那可是钱啊。
不过,相比之下,季淮一家更傻逼,她每天就喜欢提一下秦雨,找一找优越感。
“我们的胡椒明年就可以摘了,秦雨种的和我差不多,现在好了,全卖了,什么都没了。”她说着叹气,“自从两人离开,连个音信都没有,我妈天天在家念叨,也知道怎么样了,去城里,他们拿什么赚钱?我也是想不明白。”
“是啊,没音信了,他们家的稻谷熟了,周围都割了,也没见他们回来,这是不要了吗?”陈家媳妇好奇问。
“你们不知道,我那小叔子就这样,要是出了事,那就躲起来,可以一两年不回来,地是我爸给他分的,你说都卖了,他还有脸回来吗?”刘云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不会是真出事躲起来了吧?”王大婶看着刘云道,“说起他们家的两亩稻谷,他们没让你们割吗?他们要是不要,你们得割啊,总不能留着坏吧?”
“...他们会回来的吧?”刘云原先还没想到,被这么一说,心底又有主意了,心底痒痒。
季淮他们不回来了?两亩地的稻谷不要了?
那可是一千多斤呢。
“谁知道呢?”王大婶摇头。
刘云暗暗收敛神情,摇着手中的草扇,“那是他们的,我们家还有一亩没割呢,肯定没那么多时间管他们的啊。”
说完,她想了一下,“不过...要是真没人要,我们最后还是得帮他们隔,让我妈保管着,他们回来得交给他们啊。”
一亩田她扣个两三百斤下来,谁知道?
“那也可以啊,反正留着在哪里也是坏掉。”众人附和,实际上,谁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呢?
都在看笑话罢了。
“哎哟,干这个活,也是帮他们做,我们能落到什么好?”刘云啧了两声,一副圣母心的模样,“算了,等他们混不下去了,也得回来吧?也要一条退路,左右也有饭吃,饿不死。”
王大婶笑呵呵:“也是。”
刘云心底有了主意,这下可坐不住了,当下就站起来,“我想起来衣服还没晾了,我得回去晒晒了,你们先聊啊,我回去一趟。”
一边走还一边嘀咕,“洗得都忘了,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了。”
王大婶看着她的身影,捂嘴在取笑。
与其说走,刘云其实是小跑回家,小心思不断往外冒,赶紧就让娘家的弟弟骑自行车去镇上找季浩,让对方这个周末回来。
干活的时候季浩是不回来的,尤其是隔稻谷,都是拼命找理由,但是刘云带过来的消息还是让他回来了。
而刘云呢,这几天是忙得很啊,一天往他们家的稻谷那边走十几遍,就为了看看熟没熟。
得赶紧割了,要是没割完,她怎么去割季淮家的两亩呢?
最后终于赶在季浩回来前一天,她一个人割完了他们家的稻谷,还把好几百斤的稻谷扛了回来。
辛苦是辛苦,但是一想到季淮家的两亩没人割,她就惦记得夜夜都睡不着,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多扣除一点。
好几个理由都想好了。
先暗地里扣三百斤,然后说熟透了,掉了不少,他们哪有空捡?都让野鸡吃了,加上陈海燕也得吃吧?拿来喂鸡什么的,扣除一半说得过去吧?
一想到自己家要多几百斤的稻谷,那可真激动,他们家够吃大半年了吧?
翌日一大早,刘云就和季浩一起,把镰刀准备好,水也准备好,还对陈海燕说,“妈,我和季浩去帮季淮他们把稻谷收了,一会您给我们送饭啊。”
“收吧收吧。”陈海燕被季淮气得没法,也没消息,收了也好,都放在她房里。
刘云还让季城和季贤听话,他们要去帮他们的叔叔收稻谷了,不可以闹,乖乖去玩。
两人只能去村里找小伙伴玩,还主动跟别人说他们的爸爸妈妈要去帮叔叔收稻谷。
两人准备好了往田里走的时候,路过村口,李大妈疑惑,“你们家不是割好了吗?还有啊?”
“这不是要帮季淮他们割吗?”刘云笑着无奈,“他们也不回来,我们不去割,哪有什么办法?”
“哦,他们让你们割啦?他们家两亩呢。”李大妈了然。
“是啊,两亩呢。”刘云默认季淮给他们割了,稻谷都要熟透了,对方压根没回来看过,那不就是不要了吗?他们作为家人,可不就是要去帮着割?
“我们先去了。”季浩也开口,催促着刘云往前走,“赶紧去帮他割了,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
要不是她一个人割不完,他可不会回来,还在催眠自己,那就是帮季淮。
“他们一家子出去了,也没见人影,还是得你们在家忙活啊。”李大妈感慨,“生孩子多,这不就是好处吗?”
这话听得季浩舒爽,笑着回,“兄弟间不就是这样吗?相互帮衬,相互扶持。”
两夫妻提着东西继续往前走,季淮家其中一亩地就在村口不远处的公路边。
坐在村口的人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两人刚下田,季大伯和他的两个儿子也拎着东西过来了。
“咦,你们家外村那边的稻谷还没割完?”李大妈又疑惑问。
“割完了。”季大伯笑这回。
李大妈:“那还有哪?”
“这不是帮季淮割嘛。”季大伯出口,“那孩子有事回不来,我们帮他割。”
话一说完,季大伯的儿子就看到有人在季淮家的田里准备割稻谷,当下怒火生起,直接就大喊一句,“谁在偷割别人家的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