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剑穿过皮肉的声音。
黑衣人差点喘不过气。
脊背传来的椎心之痛让人不禁怀疑骨头是否已断裂了。
即便如此,黑衣人依旧拼命站起身来并努力转过头去。他大口呼吸氧气的嘴角旁,不争气地流下了丝丝鲜血。
“真的是,果真大意不得啊。”黑衣人自嘲的笑道。
顾钰身影背对月光,被染成一片漆黑。
长剑就在他手上,鲜血沿着剑尖流下滴入泥土,开出血红色妖娆的花。
黑衣人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顾钰打了个响指。
几个暗卫抬起黑衣人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钰收起长剑,走近房间。
白歆就那样躺在床上,领口被撕开来,白嫩的肌肤大片裸露。灵动的双眸此时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划出脆弱的弧度,雅致的玉颜苍白的惊人。
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顾钰心里微微发慌,颤抖的双指伸出去,轻轻放在白歆鼻下试探。
感觉到白歆温热的呼吸打在手指上的触感,顾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好在自己赶来了。
好在一切来得及。
顾钰在这一刻感到无比庆幸。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打开瓶塞放在白歆鼻子下面。
白歆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像是要醒来。
眼前一片模糊,白歆眼皮似有千斤重,她费力的伸出手揉了揉眼。
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男人的脸,白歆眨了眨眼,“你终于来了”再也支撑不住眼皮的重量,再次睡了过去。
白歆做了一个梦。
自己站在一间房子里,对面床铺上两道身影交叠。
男子一身黑衣,女子淡绿衣裙。
淡绿色的衣裙,外面着一层白色薄纱,宽大的衣袖上绣着淡紫色的繁复花纹,三千青丝简单的挽了一下,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四肢纤长,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好美的女子!白歆不禁感叹。
白歆感到些许不对劲,女子双臂无力地垂在床边,无知无觉像是被迷晕的样子。
心里一惊,白歆想要开口大声呵斥黑衣男子。
却看见黑衣男子缓缓扭过头来,一双阴鸷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白歆猛地睁开眼撑着手臂坐起来,太熟悉了,这种感觉。
梦里那双阴鸷的眼睛好像一直盯着自己。
那双阴鸷的眼睛……
顾钰靠在桌边,随手翻着一本古书,眼风一扫看到白歆已经醒来,赶忙上前询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吗?”言语中不乏关怀。
白歆红着双眼抱住顾钰,身子微微发抖,“顾少爷,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眸子开了又合上,接着说道:“你把他抓住了吗?”
顾钰轻轻拍着白歆,“没事了,我已经抓住他了”语气中有微微的心疼。
“我是不是被……”白歆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再也抑制不住哭了出来。
“没有,你很好。”顾钰轻轻抬起白歆的下巴,用一方素净的手帕轻轻抹去她唇上的血珠。
“谢谢你”白歆更加用力的抱紧了顾钰。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凶手就由我来审问。”顾钰摸了摸白歆的头。
几缕残阳固执的照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残败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阴郁,这里就是无人关注的地牢。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一墙之隔却是两重天,墙外春光,牢里压抑不堪。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裂缝里吹进来,摩擦出"呜...呜..."的声音,吹起地上厚厚的尘土,飘荡在半空中,整个地牢夹杂着酸臭糜烂的味道。
黑衣人被随意扔在牢房坚硬的地上,伤口处早已溃烂流脓。
他费力地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衙役押着身着囚衣的人走过,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冤魂不甘的嘶吼。
“参见顾少卿”捕快们纷纷行礼。
黑衣人闻声看向顾钰,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钰负手而立,高挑令人称赞的好身材。他穿着玄色的绸缎衣袍,袍内露出银色木兰花的花纹,腰上系着一根玉带,长发垂落,掩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
“老实交代兴许我可饶你一命”顾钰轻扯嘴角。
“顾大人,草民无可奉告”黑衣人紧闭双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无可奉告吗?”顾钰嘴角露出玩味的笑,眼神变得阴狠,“那就给我使劲打,打到他肯说出实话。”
旁边的捕快拿起鞭子狠狠抽了下去,鞭子抽在皮肤上发出“噗噗”的响声。
顾钰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面无表情。
一刻钟过去了,黑衣人身上早已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捕快为难的看向顾钰。
“拿冷水来,泼醒他”,顾钰不带一丝感情。
很快就有人提来一桶冷水,浇到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无...可…奉…告….”每说出一个字都牵扯出胸腔紧密的疼痛。
“很好”,顾钰嗤笑道。
“把他关进水牢”顾钰说罢转身离去。
黑衣人终于晕了过去。
黑漆漆的水牢,伸手不见五指,只闻得到一阵阵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道。地下的水泛着黄光,仿佛点点坟地里的鬼火在恣意地跳跃着,那是灯盏的投射。
黑衣人辗转醒来,水冰凉至极,泛着黄色的暗光,他只能感受到寒冷正以一种迫切的心情急于从敏感的皮肤外,进入千疮百孔的身体里,进入流动的鲜红色血液里,进入坚硬却又脆弱的骨头里。
他急于逃出,在水中奋力挣扎。迫切地想要站立,却重重的摔下,只能感受到极度寒冷所带来的痛觉。水压迫着他的胸腔,他只感到难以呼吸。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却只能吞进无数冰凉。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顾钰一袭白衣缓缓走来。
“怎么样,有什么想说的吗?”
“无可奉告。”
他沉了下去,任由冰冷的水灌进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