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妃怀得龙子,这在朝内朝外都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度,毕竟皇上年纪已经不小了,老来得子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一时间,无论是前殿还是内宫,都洋溢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
皇上无论国事多么繁忙,都会抽时间过来看看自己怀了身孕的爱妃,每天都要跟太医问一遍,生怕胎儿出半点差错。
张妃每次都是笑脸相迎,却在皇帝离开以后神情落寞,面容哀伤。
锦儿很不理解,为何自家主子已经得到了无上的恩宠,上天赐她一子,这不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吗?
不过疑问归疑问,锦儿每次看到她那开心不足伤心多余的表情,便一个字也不敢跟她提。
也许娘娘是觉得皇帝因为孩子宠爱她,心头不满吧,太医已经叮嘱过了,怀孕中的女人情绪不稳,易怒易暴躁,她需得好生伺候。
转眼好几个月过去,这段时间以来,张妃每天都是闷闷不乐,只在皇上来看她的时候才勉强配合笑一笑,也笑得很敷衍。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拿着手里的玉佩,那块浅黄色的玉佩,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温柔摩挲。
她也时常坐在沧月宫门口张望,似乎是在翘首以待什么人,锦儿隐隐觉得,那个人应该不是皇上。
因为皇上每天过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而张妃脸上的表情,隐隐带了些焦急,倘若是提早得知的,断然不会是这种反应。
她在等待一个未知,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人。
那个人,会是玉佩的主人吗?
锦儿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张妃的肚子也渐渐凸显出来,锦儿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不敢有丝毫怠慢。
直到有一天晚上,那是渐渐入冬的时候,夜间很寒冷,锦儿半夜醒来,起身喝了杯热茶暖暖身子,习惯性地到里屋寝殿里去看张妃的时候,却发现床榻上并无一人。
锦儿急了,连衣裳也来不及穿上,慌忙跑出去寻找。
好在张妃并没有走远,锦儿在离沧月宫不远处的一座小花园里发现了自家主子,她正失魂落魄地走着,连锦儿唤她都没反应,只是在她走近之后才慢慢看向她。
“娘娘,你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锦儿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想来应该是受了凉,娘娘现在身体不比从前,稍有差池,可是后果严重。
锦儿暗暗懊恼自己出来的太急也没有带件像样的衣裳,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被她身体低得吓人的温度一惊:“娘娘,奴婢送你回去。”
张妃一动不动,似一个傀儡般,任她摆布。
“娘娘?”锦儿觉得不对劲,便伸手去抓她的手,突然摸到一些黏糊糊的液体,视线慢慢往下移动,锦儿发现她手里捏着一块玉佩,却不再是往日的那种赏心悦目的浅黄色,而是沾满了红色的液体,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在仔细一看,张妃的裙摆下角,也已经沾上了红色液体,一路延伸到地上。
锦儿的脸瞬间刷地一下,变得比张妃的还白。
“娘娘。”锦儿忘记了惊叫,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证张妃的安危。
她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该,也不会有事。
锦儿把张妃带回了沧月宫,自己急匆匆跑到太医署,还好那里全天都有人当值,否则这大晚上的她真不知道该找谁救命。
太医见是张妃娘娘地贴身婢女,心想哪位可是最近后宫里最得宠的主,一定不能怠慢了,收拾了医药箱子便随锦儿去了,一路上,得知了大概情况。
太医心里咯噔一声,按照锦儿的这么说,不排除小产的可能。
那可是皇上的龙子,如果出了事他可是担待不起。
这么想着,脚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达沧月宫的时候,张妃疼得快赞我晕过去,但她就是不吭一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顶,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吸引她目光的东西。
太医替她诊了一下脉,发现除了失血并没有其他症状,一时放下心来,还好这个小宫女够机智,及时跑到太医署去找人,现在速度派人去煎药,保住母子平安不是问题。
如果换成其他的宫女,说不定早就被这么多血吓得六神无主,贻误了最佳救治时间,耽搁了自家主子。
锦儿知道娘娘有救了,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下去。
太医连忙扶住她,劝道:“锦儿姑娘,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娘娘还要靠你照顾呢。”
“嗯,锦儿知道。”她勉强稳住了身体,对太医道了谢,低头去查看张妃的脸色。
虽然还是面无血色,但至少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锦儿稍微放下了心来,转身却看到太医正在收拾东西,忙问他急着去哪儿。
太医便背起药箱道:“此事事关重大,虽然娘娘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微臣觉得还是报告陛下比较好。”
锦儿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一个声音,微弱无力,气游若思。
“不要去......”锦儿转身,低身摸了摸她的额头,“娘娘,您现在别说话。”
张妃极力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看着太医,一脸哀求:“请大人不要把今夜之事泄露出去,更不要告诉皇上。”
“这......”太医一脸为难,“娘娘,这不符合规定,而且倘若日后陛下追查下来,我们太医署也不好交代。”
张妃一急,轻轻咳了两下,她看了锦儿一眼,道:“这件事若是追究起来,皇上一定会治锦儿照顾不周之罪,还会牵扯到其他的人和事,反正我和孩子如今也已经平安无事,还望大人成全。”
太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不了决心。
“大人,我求求你......”张妃说着竟似要起身给他跪下,吓得锦儿连忙拦着,太医也上前两步,他从没想到这位张妃娘娘居然心地如此之纯良,这般为下人打算。
她这副虚弱的模样还要要死要活地给自己跪下,也真是为难了她,太医咬牙,终于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