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拒绝了季将军想要派几个人为他们开路的好意,他们既然是去死者家里走访,低调,隐蔽自然是最好的。
季将军虽然不是很懂查案,但觉得他们的话道理,便也不再坚持,随他们去了,只说让他们早些回来,天黑之后的路尤为难行。
刘小坤的家就在陵园山下的一个小村庄里,所以他经常回家去,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顾家的人,也许他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慈祥的父母,贤惠的妻子,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孩子......也不知道家里的顶梁柱塌了,他的一家人怎么办。
白歆就这样自己脑补了一路刘小坤幸福美满的一家,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劝说他的家人节哀顺变,认清现实。
是以当她看到刘小坤的家里就有一位盲眼老妇人的时候,顿时说不出话来。
安安静静冷冷清清,老妇人似乎是身子不大好,竟然一直咳嗽,面如菜色,瞧这模样,应该已经病了不止一天两天。
“你们是什么人?”老妇人年纪大了,有些老眼昏花,眯着眼看着两人。
“我们是为刘小坤被......”顾钰想直接进入主题,却被白歆伸手捂住了嘴巴,她嘿嘿笑着,“大娘,我们是小坤的朋友,他这几天比较忙,托我们来看看你。”
说完看了顾钰一眼,对他轻轻摇头。
后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刘大娘一听眼睛都笑弯了,连忙将两人请进屋里,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够轻车熟路地去摸到茶壶和杯子,给两人依次倒了茶水。
白歆想要阻止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一一连串动作,而且堪称完美,一滴茶水都没有洒出来。
“大娘,您身子骨还好吧?”白歆接过茶来道了谢,开始套起近乎。
刘大娘无奈笑了笑,叹息着道:“我的身体一直病着,不争气啊,倒是苦了我家小坤了,这么大的伙子了,愣是没人敢嫁给他,都是因为我这个拖油瓶。”
“大娘,你别这么说,小坤他也是想好好孝敬你,小坤平时可没少跟我们说你对他有多好,说自己有一个好娘亲。”
白歆连忙信口胡诌,安慰起她来。
一旁的顾钰也禁不住看了她一眼,最后竟然微微勾了勾嘴角。
不小心被白歆看到,她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刘大娘被白歆的花哄得心花怒放,想着自家儿子,脸上高兴的表情就更加明显,连连称赞白歆会说话,是个好孩子。
白歆极为自然地和她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内容大多都是唠家常。
突然,白歆眼睛瞥到了一旁被整齐叠放在桌子上的药方,顺手拿起来一看,啧,好几味名贵药材。
奇怪,刘小坤家家徒四壁,一看就是没什么钱,怎么吃的起这种一副就要好几两银子的药。
“大娘,这桌子上药方是给您开的吗?”
白歆问。
刘大娘缓缓点着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动容,原来是一个月前她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找了大夫来看说要吃药,但那方子竟然昂贵无比。
刘大娘知道自家的情况根本负担不起这些医药费,便有了放弃治疗的打算,但刘小坤一直不同意让她放弃治疗,只说让她放心,钱的事她来解决。
刘大娘当时只当小坤是说说而已,毕竟一时间他上哪弄这么多钱,光是靠他守墓的俸禄也不够。
没想到两天后,刘小坤真的拿着钱去药房抓了药,回来高高兴兴地煎了药让母亲服下。
以后的每一天,刘小坤都会抽空回来看看母亲,并且雷打不动地为她煎药,喂药,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小半个月,直到母亲的病完全痊愈。
奇怪,白歆心里边小声嘀咕,刘小坤这笔钱是从哪来的?
白歆想到这里,和顾钰对看了一下,后者眼睛里的疑惑和她是一样的。
白歆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后者没有什么表示,却让视线落在了一旁,那是刘小坤房间的门。
看顾钰那眼神,明显又把麻烦事交给她了,好在白歆灵机一动,对刘大娘道:“大娘,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帮小坤拿一件东西,他说被他放在了他房间里的一个箱子里。”
刘大娘本来就对白歆没什么防备,这样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也充分相信这样的理由,她为两人打开了刘小坤的房间,想着自己一个瞎子又帮不了他们,索性到外面等候。
白歆和顾钰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地在刘小坤的房间里开始进行翻翻找找,两个人尽量小心,以免弄出不好的动静让刘大娘察觉,那感觉就跟做贼似的。
想到这里,白歆把头埋在手臂弯里笑了一下,这个动作恰好被顾钰看到,眼睛里居然破天荒地有了几分笑意。
如果白歆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定会觉得是个大新闻。
两个人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什么关键性的东西,眼看着刘大娘已经在外边问他们两找到没有,白歆只好敷衍说快了。
她心里焦急,恰好在翻被褥的时候烦乱地拉扯了一下,从软软的枕头上竟掉出了一张纸。
白歆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也没抱什么希望,正弯腰随手就去捡,没想到被另外一只手抢先了。
顾钰将那张被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打开了,赫然发现,那是一张单子。
一张,关于当铺典当交易的单子。
白歆凑过来看,她和顾钰想到了某种可能,看来这正是刘小坤的钱的来历。
两个人很快找借口告辞了刘大娘,按着单子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当铺。
路上,顾钰突然问她:“你为什么要瞒着刘大娘?”
他指的是刘小坤已经死去一事。
白歆看了他一眼,悠悠叹了口气:“顾少爷,许多人情世故,需要你慢慢参透”,顾钰皱了皱眉,她接着道,“一个母亲失去儿子的伤痛,我们永远也无法想象。”
“刘小坤最大的牵挂是他的娘亲,刘大娘最大的牵挂是她的儿子,这才是人世间最深的母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