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庭院出现在他的面前,并没有那样奢华高大,绿植并不多,很多都是足以以假乱真的纸板绘,被轻轻一碰就连续倒塌了。绘制它们的显然是一个绘画高手,光线分布均匀,在不同角度看会有不同的光线感官,图影也会因为角度微微移动,像是风吹过的起伏。
"真是抱歉哦,这是意外,希望你不要介意。"女人看起来是一个很具有神秘色彩的日耳曼人,五官端正立体,发色浅金,衬着有几分典雅的鹅蛋脸,"他是一名魔术师,现在跟在我身边,这个家伙对别人一本正经解密他的魔术空间很感兴趣。"
"额,没关系的,他的魔术很厉害。"夏黎挠了挠头,"绘画也很棒,我都分不出真假。"
他没说谎,最初庭院确实令他生疑,可摸到了几片真实的枝叶后这种疑惑就消失了,毕竟那确实是真实的,他也是随便挑着摸的。可现在当他回头去看,那些他摸过的枝叶的旁边全都是假纸板绘,只有他摸过的才是真实的。该说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被对方计算到了这点?几乎每一次都验到了正品,如果是对方计算到的,那该有多厉害?连一个人的下意识行为都算的清清楚楚。
他觉得这样大范围的魔术能设置的如此精巧,就和魔法一样了。
"你不介意就好,他听见一定很开心。走吧,我们去占卜。"这个日耳曼人挥了挥手,"叫我米特里就好,只是一名兴趣使然的占卜家,目前在游历。"
她又指向了正在收拾纸绘板的男人,小声说,"那个家伙最近约了和大卫的魔术比赛,每天都在研究新魔术,据说上次是平手,两个人都不甘心。大卫你知道是谁吧?"
夏黎跟在她身后搭腔,"魔术王?"
大卫·科波菲尔,世界上最著名的魔术师。夏黎认识他还是因为对方"空中飞行"的出场,从高处踩着空气一步步走下来,仿佛天神下凡,酷毙了。可是一个和大卫五五开的魔术师?夏黎想到纸绘板,轻轻点了点头,同时暗暗吐槽这些外国人都讲了一口好汉语。
"你们叫他魔术王?确实,他的魔术蛮厉害的,毕竟是一个普通人,看起来足够神奇。"米特里推开别墅小门,示意他随便坐,"只有咖啡,不介意吧?"
"谢谢。"
"据说你是东夏新的超s?他们也是舍得让你冒险来找我。"她把咖啡递在夏黎面前,"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人老了,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我没有恶意,但塔罗牌可能会有。"
"牌也会有危险?"夏黎问。
"我手里这套和普通牌有些区别,可能也不太准确,你要现在就开始?"米特里坐在他面前解释,"毕竟我只是一个兴趣使然的二流占卜家,很多时候还不能做到占卜准确。"
"只能占卜一次吗?"
"这玩意儿一次就足够了。"米特里微笑。
"那我准备好了。"夏黎说,轻轻抚摸了句芒的手环。
"那就开始了,夏先生。"
一条红亮的丝线从她肩膀上跳下,没入桌子后上下扫动,像是扫描二维码时上下移动的光带。几次后它的根部延长,织成红色的六芒星阵图,阵图中央以堇色交织,又延出一个小型的六芒星。短短几秒钟,一个实木桌子的桌面变成了以太能量弥漫的法阵。夏黎挠了挠头,不能明白六芒星和塔罗牌的关联,这两种西方魔法体现的形式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六芒星是犹太人的标志,相比起塔罗牌似乎有些"年轻"。
夏黎呼吸一顿,视线中,一张金色的卡牌凝聚成型。
"翻面吧。"米特里说。
"你不问问我想占卜什么?"夏黎问。
"你自己知道就足够了。"米特里微笑。
夏黎不在言语,乖乖地把牌面翻过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心里补充一句,眨了眨眼。
愚者牌?
他忽然回过神来了,身体微微战栗。在"神秘"史上,魔法可从来没有年轻一说!
"继续。"米特里轻声说。
三张塔罗牌在"愚者"头顶横列。夏黎选择了第二张。
愚者...
"继续。"
六张牌在第二张愚者之上凝聚。夏黎的手微微颤抖,掀开了第三张。
愚者......
"我相信你已经有答案了。"米特里微笑。
"可以再试一次吗?"他双手搭在桌面上,似乎想撑起身体,话语有几分颤抖。
夏黎眼前一片模糊,眼中像被扔进石头的水潭泛起涟漪,什么都看不清了,就连三张愚者牌也从眼前消失不见。他奋力的扩张瞳孔,可是只能看见油墨与血勾勒的画面,没有边际的海上卷起风暴,乌云笼罩,红色的龙雄起夭矫在钟塔塔尖,惊涛骇浪中烈焰翻滚,孤独的女孩出剑,口中吟唱着悲鸿的战歌。
"我是一个国家的王,他们说,王不应该保留人类的感情。"夏黎感觉耳旁有人在细语,诉说着三月冰岛的雪。
他想回头看看,纵使他听见了冷漠又耳熟的细语但...他想回头看看,看看那个人,就是看一眼。可是有一只手覆盖在他的腰腹上,重重地一推,他就跌进了看不清的深渊里,被黑色的光缠绕。他奋力转身,只能看见黯淡的枯发和沾满血印,白的发冷的手指。
像是怕他不认识,对方手腕还挂着气球带,飘着辛普森爸爸贱贱的动漫人物。
"可是我还没去白金汉宫呢..."夏黎轻声说。
他阖上了眼,仿佛想要睡一觉,把黑暗当做大氅,一挥一洒,便把世界都盖住了。
日光渐暮,爱伦坡把屋内的帘子系好,眺望着西边虚假的太阳,看着光如金缕一样穿过层叠的梧桐枝叶泼进来。地下的伦敦也是有太阳的,那是一种虚伪的光源,被恶趣味的设置成西边升起,东方落下。e***s的人们认为这契合着伦敦的日出日落,当伦敦落日之时,太阳仿佛就从地底的伦敦升起,继续普照大地。但这样的太阳底下没有云,看不见太阳烧着空中苍红色的雪,也没有契合着伦敦落日的时间。爱伦坡略满意的收回目光,手里的魔术帽蹦出一只白色鸽子,跳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心点,他还很脆弱。"有人轻声说,手掌顺在昏迷男孩的头上,像母亲一样温柔。
"上杉谦信,值得么?银之匙是变数,历代如此。"爱伦坡轻声说,眼睛却一直盯着落日。
"我们都是逐火的蛾子。"上杉谦信轻声说,"只要有一丁点的火光也值得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