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确实炸街了。
一大早夏黎的房门就哐哐地响,随后进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有中有外,都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像群老旱鸭一样扯着嗓子问"报没报我的课?报没报我的课?"
夏黎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基辅罗斯。
校长一通电话一槌定音,大手一挥曰全报,于是夏黎就一脸懵逼的走出宿舍楼,前后左右的小老头们脸笑的像朵菊花,手不停的拍着他的肩膀。一群装修工装束的人和他们擦肩而过,今早过后他的宿舍就会连上校区网络,并配上电暖气和洗浴设备。
"先去哪?"夏黎问。
他觉得自己得先问清楚,这算个什么事儿?他都没说自己接受了这个什么拯救世界的任务,难道这还是强制性的?就跟他玩过最差劲的一款勇者斗恶龙游戏一样?刚开始没觉得啊,还要自费飞机票呢。
"权能科学。我叫冯?苏拉帕拉塞尔苏斯,权能科学的指导教授。"一位中年教授说,"首先需要检测的是你的权能银之匙,关于它的描述有很多,尼采,拉普拉斯,陈宫,每一位的银之匙都有些许的出入,我们需要得到确切的信息才行。"
"我的异能?"夏黎呆住了。
"是权能。"苏拉教授补充,"放心吧,不用打针抽血,一瞬间的就好了。"
"你这么说我更害怕了。"夏黎说。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已经接受了这种权能的设定,好像顺风顺水的,一切都灌进他的脑海里,同时还时不时给他加进一点事实的成分,让他不相信都不行。现在他心里竟然有几分期待,这个银之匙到底算是什么权能?他的最高位以太又是从何而来?
有两位教授慢慢脱离了队伍,不急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
"战况如何?"其中一位国字脸的教授着急的问,"我昨晚睡得早,议会真打过来了?"
"嗯,不过没关系,校长联合了大不列颠,南陵侯霍卫东连夜赶到伦敦,算是战略威慑。"另一个教授说,"不过这样下来国内就剩一个最高位了,他真的值得这样做么?"
"谁让国内那位相信他呢。"国字脸教授耸肩,"第四位,未来的军主,真是太疯狂了。"
"难道不是人类窝里斗更让人觉得疯狂么?张教授..."他欲言又止的。
"这有什么?斯坦因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张教授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人类的传统艺能么?"
"你倒是看的开,这位少军主要是半路陨落了,就再也没办法出头了。"斯坦因叹气,"我的国籍才刚刚落实呀混蛋!"
"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我可以先联系大使馆么?"坐在未知名仪器中的夏黎,用这句话作为这件事的起始。
此刻他正坐在一间纯白的实验室里,高强度的白炽灯架在他的头顶,把眼睛照的生疼。超级加厚的防弹玻璃把他和教授组隔开,瓶瓶罐罐累计在墙边的架子上,就像《超凡蜘蛛侠》里的蜥蜴人实验室一样。苏拉教授操作着三个机械手臂,一步一步的稳固调节着什么。夏黎整个人躺在金属制的躺椅上,睁眼闭眼都是白茫茫一片。
"什么意外?夏同学放宽心,以太粒子分析室已经延续了30多年的时间,收录过三万多人的信息,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苏拉教授推了推黑框眼镜,"无痛无污染,同时我还调集了分校的智能计算机句芒协助操作,绝对不会出错的。"
"出错会怎样?"夏黎感觉一个不慎就要被这个笑眯眯的小老头暗算,说不定还得被注射些什么奇怪的液体,天地良心,他可不想变成满脑子肌肉的绿色大块头。
"不会有出错这个选项的。"苏拉教授自信满满,他对这件事熟练极了,每一代的学生都是经过他的手确定权能的,但他还是第一次面对最高位,也就是s级的新生。
"句芒程序接入成功,正在调集资讯。"玻璃室内响起冷漠的电子合成音,是句芒。通天的光柱连接到实验室的地板,在某一部分加黑盈满,凝结出一个女孩的身体来,绿色长发,长长的褐色围巾。
夏黎惊呆了。
"春神句芒,为您服务。"女孩的身体彻底凝成资讯体,微微发亮的躯体开始进行活动。
"资讯体活动无障碍,开始链接以太粒子分析室。连接成功,正在虚化资讯粒子影响力,消除成功。夏黎同学,请紧闭双眼。"
"不...不闭会不会死?"夏黎说话磕磕巴巴的。
"哈~"句芒猫一样眯起眼睛,抬起如玉般晶莹剔透的双手吹了吹,拉着围巾蹭了蹭,鼓起了脸蛋。
什么意思?夏黎懵了,这是要开饭?
"可爱吧?"句芒问。
"可...可爱。"
下一秒,以太浅海开始波动,逐渐呈现波粒二象性特质,白炽灯爆发出刺目的光,笼罩了玻璃室内的一切。但是这些光线并未穿透玻璃,而是在笼罩,逐渐发出阵阵如同海浪般的声响。
夏黎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了,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他背靠在躺椅上,任由以太粒子冲击自己的四肢,像一艘风暴中的小舟。他拼命的睁大眼眶,好像不闭眼就会活生生死掉一样。他感觉到有什么在身前聚集,可他看不见,只知道那个东西在前面,那么耀眼,它的存在就像是太阳。
那个物体穿透了他的身子,将他整个人钉在金属制的躺椅上。夏黎感觉不到痛楚,却好像那个物体在旋转。他的胃被挤开,肾脏与肝脏被挤进骨骼的缝隙,零零碎碎的内脏们被挤到小小的胸腔,他的身高随之爆涨,伸长,因为那件物体在旋转。
这种感觉真是难受透顶,夏黎觉得自己像是个面包人,他需要挣扎,但他什么都看不清。在这一刻人类的身体是那样的脆弱,一杆球棍就能砸个稀巴烂。
夏黎感觉到脸上有轻微的瘙痒感,有人在触摸着他的脸,手指顺着面部的轮廓线慢慢下滑,那么温柔,那么柔软。他下意识抱紧了那个手臂,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求生稻草,恨不得把全身都融进这条手臂仅有的温暖里。在这短短的三分钟内,夏黎在光芒中感受到的是彻骨的孤独风暴。
在夏黎看不见的地方,句芒的视角下,他的眸子变成了最纯净的圣白色,边框溢出璀璨的金。他的面庞并不癫狂也不惊恐,反而是安详的,仿佛入睡的耶稣,耶和华在亲吻他的额头一样。那根杵在他身体里的巨大银色钥匙还在缓缓地转动,以每秒掠过一个普朗克单位的速度。
"真可怜。"句芒说,她弯着腰,把耳朵轻轻伏在夏黎的唇畔,"叫声姐姐,我帮你呀。"
鲜绿色的长发划过饱满鼓胀的胸腔坠入脖颈之间的缝隙里,这位偷闲耍滑的量子计算机小姐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好像听见了什么,于是眼角弯成一抹残月。透过可支配性的资讯粒子,她留下了一张不可磨灭的照片。
画面中大不列颠阿瓦隆系统与华夏烛阴机控的集成之作,春神句芒,微微泛红着脸庞,一只手以不可描述的方式伸向最不合适的位置,眼眶蕴着春水。孤寂的渴求代码像是鲜红色的血,叮咚,叮咚,沉进了深水湖底。
以一种可以被分析出来的程度,细微的像是电子病毒。
在未来的军主来看,大概是一种滑稽的黑历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