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聚会不欢而散,萧此为了接待张行,晚上空出了大把时间,如今张行忽然离开,她倒是呆滞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时间段空闲过了,陪同的姑娘随富二代一同前来,又成双成对地离开,包厢内只剩她自己。
她呆坐了会儿,起身摸了摸辛知腾坐过的位置,还尚且有丝丝余温。
可也很快凉了下去。
她也没再贪恋,跟着去了洗手间清理伤口。
手肘膝盖都破了皮,她对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发呆,背后传来脚步声也没察觉,直到讥讽从背后响起。
“怎么,装可怜,还想模仿刚刚那名媛不成?”
名媛?
宁护花阴魂不散,从背后绕到萧此身侧:“人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人那姑娘可是有头有脸的千金,特意来陪辛老板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
“那辛老板也不知是哪来的,最近风头大的紧,就你这穷酸样还想勾搭?”
她伸手狠狠戳萧此的头,不料萧此忽然抬手,一把将她手腕死死握住。
宁护花常年养尊处优,可萧此却是干过粗活的,手劲之大,宁护花一时竟挣脱不开。
萧此掐着她手腕,一路将她推到墙角,冰冷的目光一反常态,竟然有些摄人。
“宁护花,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
宁护花从未见过萧此如此模样,平时她在公司都是沉默寡言,人人都瞧不起,人人都要拿捏两下,她也跟个傻子似得都受着,今天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忽然变了样,漆黑的眸子竟有一丝深藏不露的冰冷,竟让她腿软。
“我今天很累,不想跟你闹下去,但这笔帐你给我记着。”
她手上力道不断加大,宁护花疼的皱眉,表面却还逞能:“呵,谁怕你……”
“我们走着瞧。”
萧此狠狠捏她一把才放开,转身离去,宁护花倚墙低头看了看手腕,竟被萧此捏出一圈红痕,生生的疼。
“护花姐,你没事吧?”
宁护花跟班小跑过来,低头看了看她手腕,吓得倒吸冷气:“这家伙是疯了吧!”
宁护花一把推开咋咋呼呼的女孩,死死看着萧此消失的方向:“我跟她没完!”想到张行闹得一出,顿时冷笑。
“萧此,你好日子在后头呢!”
……
金都酒店外,夜风飒飒吹过,萧此站在门口神志才清醒点。
她在凯旋一直藏锋平庸活着,签约赚点提成就知足,她从来不露锋芒的,就算一巴打到了脸上也只是笑笑。
今天,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将辛知腾和女孩相拥的画面赶出脑海,再抬头时,包里手机振动一响。
她以为是周旱月又喝多了酒让自己去接,展开信息一看,却是一条没存备注的信息,大致意思是要来看她。
萧此随意撇一眼,旋即删除。
夜色渐渐浓郁起来,今天收工早,她不急着回家,干脆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
百十来米的身后,金都城静静矗立,金色的仿古字体,匾额成半弧形闪烁霓虹,颇有当年上海滩的味道。
可惜她没有夜上海舞女好命,也不会有人将她救赎。
双手插在口袋慢悠悠的走,身后传来鸣笛声,她让了让位置走人行道,鸣笛依旧不停。
萧此皱眉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一回头却看见一年轻男子。
他放下车窗,挑起半边眉锋:“嗨,夫人。”
萧此看清人,插在口袋里的手握拳紧了紧。
“今天还没到日子。”
“今个儿心情好,提前收债。”
男子直视她,右耳钻石耳钉寒光折射进她眼底,路灯下他立体五官更显深邃,唇角向上弯起,好似是人畜无害的大男孩。
只有萧此知道,这看似干净的笑容下隐藏着多深刻的阴暗,睚眦必报的性格。
“上车。”他偏头示意。
“安成欢,你要钱,我给你转账就是了。”她反而退去一步,作势欲掏手机。
这下意识的抵抗令安成欢皱眉,他手指不紧不慢点着方向盘,语气渐冷:“我再说一遍,上车。”
褪去伪装外壳的安成欢让人恐惧,萧此垂下视线,认命,上车。
“乖。”
他又变得开朗可人。
萧此干脆别开脸看向窗外。
她从来没有拒绝的权利,从答应他求婚那一刻开始。
他也从未对她仁慈。
“夫人对我似乎越来越冷漠了。”
他故作叹息,萧此只好把头摆正,目不斜视看前方。
见她顺从模样,他唇角不出意外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像是一个上瘾的游戏,从来好像只要她难受,他就会格外愉悦。
只可惜离婚后,见面次数少,这样的乐子也少了。
要不要复合?
他眉头微拧认真考虑。
萧此不想和他多呆一刻,直截了当:“去哪。”
“急什么?”他反而先上下打量她一眼,略施粉黛的模样倒是勾人。
她生的一副清秀模样,加之肌肤底子好,更显清透,偶尔眉头微皱时会给人种脆弱之美,或许正是因为这种错觉,他才会金桃花众多朋友中选中她。
他就是有这种痞性劣根,破坏一切美好,譬如让纯净友谊破碎、譬如听裂锦碎瓷之音。
萧此就像白瓷,本身光滑剔透,碎裂之后尽是利刃。
可惜这利刃还总是妄想伪装成无害的模样,安静待在墙角。
那多没趣儿?
安成欢伸手在她脸蛋上刮了一下,意外没有劣质的脂粉,他捻了捻指尖:“今天接待贵宾了?”
萧此一向喜欢用粗糙的化妆,刺鼻的香水来掩盖保护自己,正因如此,人人都骂她卖身,却从未被哪位老板看上。
“说话。”
“萧晰需要入学。”她面无表情的陈述:“可是我搞砸了。”
安成欢啧了声,没有表态,只是起步了车子,炸街的轰鸣从尾气处传来——明显是改装后的声音。
这些富家子弟就喜欢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萧此侧脸看向窗外,装聋。
金都楼上,安成欢的车子离开不到一分钟,十一楼楼办公室门就被敲响,陈竟从外走来。
“辛总,萧小姐被带走了。”
“嗯。”辛知腾颔首,神色难辨。
“要不要我去调查来人……”
“是她的丈夫。”
室内没有开灯,与之前见萧此时没什么两样,好像一回头,就能看见她一身狼狈的坐那,等着他奚落。
分别四年时间不长也不短,但好像她比之前更爱钱,只要给钱一切好商量模样。
真低贱。
辛知腾绕到办公桌后坐下,挥手示意他出去。
陈竟张了张口,看着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辛知腾,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忍不住为萧此忧心。
跟随辛知腾这几年,他是保镖亦是半个助理,他亲眼见证他是如何从创业碰壁到如今呼风唤雨。
短短四年而已,说是没有黑色手段不可能,商圈水深,他力压对手,一路披荆斩棘,陷害也被陷害,攀登关系无数,包括今晚那相伴的名媛都是被利用的棋子。
一路浴血走来,他已经早已不是当年的他。
那么,那位萧姑娘呢?
看似唯唯诺诺实际暗藏倔骨,他对她究竟是恨还是爱?是恨就快刀斩乱麻,是爱就救赎依偎,可是两人太过纠缠。
他答应了龙老,只在江城三个月,办完事就一起前往意大利,可这样的进度,怕难成。
陈竟满腹忧虑,深深看辛知腾一眼,叹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