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此懒得听他继续污言秽语,她转过身,护工架着韩余强行拖走。
他依旧在叫嚣,声音回荡在走廊,走廊尽头漆黑一片,最终将他身形淹没。
萧此垂下眼,并没有太大反应,倒是周旱月已经抽泣起来,萧此并肩坐在她身侧:“放心,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跟着侧脸看向安成欢:“对吧?”
“当然呢。”
安成欢对萧此宠溺一笑:“鉴于他没有悔改之意,我会向他主治医生反应的。”
他抬手为萧此挽了挽耳边碎发:“时候不早了,回吗?”
萧此侧脸看向窗外,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三人走出医院大楼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楼外只有几盏路灯亮着,她回头看向医院,夜色下建筑更加阴森恐怖,墙体爬满幽幽的爬山虎,连窗户都要吞没。
“走吧。”
“萧此,谢谢你让我看到他的下场。”
萧此劝了周旱月几句,她反而露出微笑:“我以后还能来吗?”
“地址都知道了,当然能。”安成欢抢在萧此前面回答。
*
三人回去时比来时更加沉默,尤其周旱月带刀一事,连萧此都不知道,但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那是险些拿了她性命的仇人。
人总有冲动的时候,只希望她没有下次了。
“医院不会报警吧,毕竟旱月也算伤人了。”萧此看向安成欢。
“放心,我会处理的。”他一副给她安慰一笑,跟着又卖起神秘:“之前不是说要给你个惊喜吗,你忘了?”
“什么惊吓。”
“你傻的啊,韩余把你们打成那样,不给补偿怎么行?”
萧此眼睛一亮:“赔偿款下来了?”
“怎么,又缺钱了?”
萧此急着还龙鳞钱,但这事不想让安成欢知道,只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钱这个时候应该到账了吧,你查下信息。”他通过后视镜看眼周旱月:“你的应该也到了。”
两人闻言都打开手机,萧此点开一看,竟然有六十万之多。
“这么多?”
后排周旱月也发出惊叹:“不应该啊,我之前邻居家孩子车祸去世了,加上保险才被赔四十万,我俩还活着呢,怎么……”
安成欢咳嗽一声:“主要是韩余有钱,而且他这是绑架监禁虐待,怎么能和一般车祸比,就这我还嫌少呢。”
萧此知道,这件事里面安成欢一定帮了不少忙,侧脸悄悄看他一眼,犹豫一下,跟着把五十万都转给了他。
剩下的十万她还要还龙鳞钱,另外萧晰也快要上大学了,她要留着点备用。
安成欢正在专心开车,没留意萧此动作。
回到城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安成欢本想安排她们两个吃点东西,但萧此因为胃不舒服还是拒绝了,跟周旱月回到楼上,周旱月一进门捧着手机一直傻笑。
“12345……这么多零,萧此,我们有钱了!”
“嗯。”
“有钱了!”周旱月在地上转圈:“那个安成欢还是有点良心,帮你这么大个忙。”说到这她又有一丝愧疚:“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刀……”
“我知道,但是你以后别犯傻了,这样反而赔进去的是自己,现在韩余正在受他应有的惩罚,在那种地方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周旱月点了点头:“也是,不过,这笔钱你打算怎么用?”
“还债。”萧此一边把昨天剩饭煮粥,一边嘱咐身后跟屁虫似得周旱月:“你的钱也要看好了,别让你哥哥知道。”
“嗯,放心,回来路上我已经想好了,我要一次性付个房子首付。”
萧此听到首付时愣了愣:“海城偏远一点的地方房价三万一平,首付个小窝,嗯,挺好。”
她此生的梦想也是有个小家,和萧晰和爸爸住在一起。
只是目前看来太遥远了。
周旱月看出她难过,用半残的胳膊戳她:“放心,等房子下来,我邀请你和我一起住。”
萧此低头看她胳膊一眼:“你都这样了,还想伤韩余呢?”
“一只手我也能照样报仇!”
萧此有些无奈,她知道周旱月旧伤未愈,什么都做不了,只让她在一边呆着,自己又凉拌了小菜,一顿饭二十分钟就好了,两人简单吃几口,周旱月忍不住定定看她。
“萧此,你这拌小菜手艺也是一绝了,怎么看都像个贤妻良母,为什么和安成欢离婚?我看他似乎……”
“他对谁都那样。”萧此喝一点白粥后胃里舒服不少,“不要被他表面蒙蔽了,他可是个典型花心大萝卜,吃完抹嘴就走,连你名字都不记得。”
“真的吗?”周旱月将信将疑:“不过你也年纪不小了,打算一直单身下去?”
萧此喝粥动作顿了顿:“不知道,不过现在没有合适的人。”
“是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吧。”周旱月直接揭穿她:“我劝你早些放弃那些有的没的,尤其初恋一类,永远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其次是失去后再难挽回的,男人都是贱,你听说张爱玲的红玫瑰和白玫瑰吧。”
“知道。”萧此模样有些犯空:“男人一生中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红玫瑰,一个是白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对啊!你与其吃回头草变成饭粒子,不如成为永远回不去的白月光!”
“他不会让我回头的。”萧此看着周旱月,无力一笑:“而且我也从来不是温柔的白月光。”
“嗯?”周旱月来了兴致,一口把粥喝个干净:“什么意思?”
萧此沉默了片刻,关于陈年旧事她不想再提的,可今天看见周旱月发狂,刀片距离韩余脖子那么近时,她才知道,生命一切都是那么脆弱。
自己也是一样,虽然努力的活着,却不知还能活到哪一天,也不知像韩余这样的事还会不会再发生。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之前被韩余掐的破坏了声带,如今才好起来,自己今天能坐在这喝粥也算万幸了。
如果明天,或者今后某一天自己不在了,或许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多愧疚于他。
萧此低头抿唇:“我把一生的爱与恶毒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我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