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白婉走了,带着人生之中最后的生命走了,她像是丝毫未变,却好似带了份洒脱,朝着她最想要的东西而去,不留一丝遗憾。
白婉走后的那一瞬间,玖兮已经忍到了极点,最终倒地不起,再无一丝意识,唯有那最后一瞬,她眸中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道白影,直至消亡。
一个月后:
梁国世子席蔚然,心肠狠毒,叛国嫁祸,嗜兄杀父,天地不容,割其爵位,判处死刑,由侯府大公子继承爵位,为新一任世子。
地牢
昏暗阴潮的地方,布满灰尘与黑暗,玖兮隐隐而来,看着身着囚服的囚徒,一时间竟未认出曾经总是衣着尊贵的席世子。
她声音格外的阴冷:“为何托人来找我?”
席蔚然忽然抬头,望着光亮处,看到来者是玖兮,迅速的起身,眼中充满渴望:“婉儿一个月前离去后便了无音讯,我已深陷牢狱,实在没有心力再能找到她,我此次拼尽全力,不过是想在我死之前,知道她可还安好?我恳求兮姑娘能告知与我。”
玖兮颔首,忽后知后觉,今日便已正好是一月之后,她望着如此急切的席蔚然,不禁摇摇头,哑然一笑:“她等了你六年,在那六年中,她每一刻都迫切的让你爱上她,想起她,可你呢?亲手摧毁了这一切,你若是早些如此,她又何必......”
“我知道对不起她,兮姑娘,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只想......我只想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知道她是否安好,我......”昔日风华过人的席世子如今就像一个沧桑的老人,带着无限的悔意与念想。
玖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转过头来,压低了声音:“你可听说过我兮霜阁的规矩?”
“自是知道。”席蔚然眉梢带了一缕疑惑:“传说在兮霜阁,求兮姑娘办事之人,无不要付出代价,其代价是......”
他突然神色惶恐,胸口一惊,声线的尾端微微拉长,带着颤意:“寿命?”
“对,寿命。”
席蔚然颤抖的摇摇头。
玖兮看着他这副模样,淡淡开口:“当日我便说过,白婉是我的雇主,若非如此,世子以为,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你的府中,淌你们的这浑水?”
“不可能,婉儿不会求你什么的,她不会.......”席蔚然还是摇头。
玖兮眼神锋利:“她从我这里所求的东西,便让是你恢复记忆。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一瞬间,席蔚然一下子颓然下去,泪水坠落下来,埋入地上,直至消亡。
“她给了你多少年的寿命?”他绞着手,嘴唇抖动至极。
“三十年。”玖兮的话掷地有声:“当时她还剩下一个月的寿命,而今天,正好是一个月的截止。”
席蔚然忽然发狂,像一只野兽一般,双目通红,面目狰狞,头向地上猛然磕去,触目惊心的鲜血印在地上。
玖兮看他这副发狂的模样,眉头一蹙,席蔚然便倒在地上,他爬起来,目光之中带着最后一丝渴望:“她在临走之前,可曾说过什么?可曾......对我说过什么?”
玖兮淡淡开口,就好似是当时白婉离去时的平静:“她说,马上,她便会见到她倾尽一生,心心念念的白衣少年了。”
“而对你?”玖兮目光灼灼:“她只说了四个字,心如死灰。”
这短短的四个字,就像是一种魔力,将席蔚然所有的心理防线彻底的打垮,他不再发狂,不再说任何的话,他的眼中再无任何色彩,隐隐的消失在玖兮的目光之中。
玖兮深深的叹了口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她也知道,席蔚然往日做的所有恶行全部在这一刻之间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而那个曾经爱的卑微至极,小心翼翼的白婉,这个时候,也应该看到了她心中那个纯洁如斯的白衣少年。
有的时候,天堂与地狱就在一线之间,一切都取决于自己的欲望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