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集团已经升级为地市级企业,开江县明年将划入市辖县行列,所以把船舶集团纳入开江县企业办名下并不委屈。
市里希望高亢能侧重县里的经济建设,把商贸能源局矿务局招商办企业办民经办和高管处等十几个部门归入高亢分管范围。而高亢首先要把各部纷繁错杂的信息给整理一遍,才知道工作该如何入手。
首先当然是从企业办开始,高亢觉得可以把企业办与民营经济办合并为一个部门,既可以精简以前臃肿的机构设置,减少政府开支,又可以增快办事效率。把这个想法与纪慧萍沟通了一下,纪慧萍的态度很明确,成功没有模版,只要认为是对的就可以尝试
高亢说干就干,两个部门合并后可以升级为县企业局,对县属企业和民营企业进行综合管理。自己兼任正职再另设34个副职。主要负责分管对县属企业的资产清理盘查和审计,对资产进行评估,以及民营企业的政策指导和经营管控。
新部门的副职行政级别虽只是个副科,但明眼人知道这其实是一个极易获得晋升的跳板岗位。高亢亲自创办了这个部门,他必定会走到哪里照搬到哪里,几个副职自然是他负责新部门筹建的重要干将。
民营经济办和企业办整合成一个部门后,与之前两个部门的负责人分别谈了话。一来是为了让他们吃透自己对新部门的定位,以便于日后的开展工作。二来也对这几个人摸摸底,试探一下他们自己对个人去留的想法和意见。新部门只有原来一半不到的编制,肯定有人会面临着岗位职务上的调整问题。解决这类问题宜早不宜迟,话挑明了说,拖着对谁都不利。
原企业办主任曹茂东三十五六,一身的市井地痞气息让人生厌。高亢几乎是了解完了他的基本简历就结束了谈话,曹茂东从头到尾一直暗示高亢他是个非常懂得配合领导工作的人,有着大量的实际工作经验。对于这种近乎明喊着的贿赂方式,即便在贼窝里也只能算是个不入流的笨贼,这种人死得最快。
想到这高亢忽然哑然失笑,新天地事件牵扯出一大摞的官员纷纷落马,这家伙不还活的好好的,实在有点黑色喜剧的风格。
民营办的原主任严广富是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想必是辖区内民企太多,吃人家给吃出来的一身油膘。高亢纳闷,堂堂我天朝党政机关,干部的起用至少稍微得注重一下个人的形象吧。并不是提倡以貌取人,但至少注意仪表端庄举止得体吧。这两天自己接触的这两个主任,一个是一脸猥琐的笨贼,一个是说几句话都满头大汗的猪。这些人是怎么进到政府部门的按一般的逻辑推断,起用外形稍有欠缺之人,这人必有异于常人非同一般的本事。这些家伙的过人之处和本事是什么高亢想不通,也懒得想,反正到时把自己看不上眼的人往组织部一扔,该怎么安置让他们伤脑筋去。
不过这几天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原企业办的副主任钱宽和民营办的办事员郑野就给高亢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特别是郑野,是一个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年轻小伙子,不仅思路清晰细数部门现存的各种弊端,还给出了自己的一些整改设想,其中有一条对中小型民企的扶持思路让高亢眼前一亮。
郑野认为按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国企将最终淡出市场,民企才是经济舞台的顶梁柱,所以政府应该加大对民企特别是处于创业阶段民企的扶持力度。扶持不外乎三个方面,资金技术市场。而对于创业阶段的民企来说,通过调查95都认为资金是最大难题。以往采用的各种减免政策对于民企的资金需求来说,只是隔靴挠痒作个姿态而已,起不到什么作用。
政府首先应建立完善的信息库,录入相关民企的各种数据信息,既方便管理还能由政府代为监管其企业的运作是否正常。对其经营上的困难还可由政府组织相关的专家学者一起出谋划策,给出更科学合理的解决方案。
对其中个别有项目优势的民企,可由政府出面为其作担保,为其解决资金的短缺问题。由政府出面担保的民企,将由新成立的企业局对其资金流向进行监管,确保专款专用。这既解决了创业之初中小企业的资金困难,还分担了银行的部分责任,政府在其中扮演第三方平台的角色促进资金上下游的互动。
高亢对这个创意很是欣赏,决定先不动声色的观察郑野一段时间,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高亢有心提拔一下这个敢想敢为的年轻大学生,让他来担任其中一个副职。
钱宽比郑野要大一轮,今年37岁了。思路没有郑野那么野,脑子也不如郑野转得快,但是为人谦和工作踏实,对所有数据如数家珍。由他来主持清理县属企业的杂乱局面再合适不过了,把现有县属资产分门别类的建档,不论是继续自主经营或是招标发包出去,都有明确的方案跟进执行。只有这样才能实实在在的增加开江县的非税收收入,也只有这部分收入属于县政府可自行支配的财政收入。
刚进县委大院,地方税收留给纪慧萍和沈万钧去操心。高亢只管不吭声埋头苦干半年,到了年终人们发现奖金比往年翻了一倍甚至数倍,自己在县委班子的声望可想而知。用半年的沉寂来换取别人数年都达不到的认可,也不知高亢这算是智慧还是鸡贼
高博做梦都没想到家里会来这样的一位不速之客,激动的有点手脚无促和微微发抖。沈学谦的模样他是认得的,因为常能在电视上看到。
激动并不是因为沈学谦官大,高博对官员没什么感觉,国家主席在眼前他也不会认为和常人有什么不同。而是因为沈学谦那一届是他带的学生中印象比较深刻的一届,这涉及高博曾经的一段师生恋情,是高博心中雪藏的一段尘封往事,对高亢都从未提过一字。
而这一段师生恋就是由沈学谦当年一手促成的,沈学谦是事件的主要知情人之一,因此他和高博之间的交往比一般的学生要近得多,感情也更深厚。只是后来因受这段恋情被公开后的负面影响波及,两个人不敢再频繁来往,这么多年也就逐年淡漠了下来。如今沈学谦的突然造访,当年意气风发小伙子如今已是临近顺耳之年,而自己更是古稀之年的垂暮老人。往事历历在目,无奈春花秋月年华逝去,怎不叫人感慨万千,心生悸动
沈学谦让司机在车上等他,自己一个人来到高博的家中,当年的师生重聚感触良多,二人沏一壶茶在露台选一高处坐下,叙述起当年往事来。
沈学谦是78年考进的江州交大,那一年是国家刚刚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一年,而沈学谦因受前一段时间的特殊年代影响,入学那一年已是24岁。
刚刚恢复高考制度,很多方面的政策都不完善,沈学谦的父亲沈国放,在62年底与邻国的一场自卫反击战中牺牲,被评为烈士。沈学谦就是凭着烈属的身份由户口所在地和江州市教育局的一纸特批,才获得了当年参加高考的资格。而当年全国共有600万人参加高考,而录取人数不足30万,录取比例还不到5。所以进入交大的他尤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求学机会,嗜书如命如痴如醉的在知识的海洋中汲取养分。
沈学谦的高龄和勤奋自然而然的吸引了高博的注意,日子久了师生二人也成了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说是忘年,其实78年的高博也只有32岁,比沈学谦大不了几岁,这也让他们之间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
沈学谦的老家在苗南省,在地图上与江州市是相邻的省市,可实际距离却有700多公里之遥。加上那个年代没有高速公路,火车像头老牛在崇山峻岭之间喘着粗气吃力的穿行,每回一次老家在路上就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沈学谦不想遭这份罪,也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获取知识,从第二个学期开始,他干脆寒暑假就不回老家了,留在学校自习。
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学生会,但有类似情况的学生不在少数,所以寒暑假期在学校依然会有很多学生留校。留校生基本都是外地人,渐渐的同一个地区的外地学生常常会聚集在一起自习,聊天,一起去城里逛街或是野外郊游。
沈学谦因为和高博很投缘相见恨晚,又深得高博赏识,所以留校时高博常让他去家里同住。那时高博还是单身一人,也是因痴迷学术钻研又恰逢特殊年代,所以个人婚姻问题就给耽搁了下来。
和沈学谦老家同在苗南省的学生有七八个,每到假期沈学谦也经常会叫上这群人一同去高博家里做客。那时候的大学教师是一个非常神圣的职业,在社会上地位极受尊崇,能有这样一位朋友是相当令人羡慕的事情。而且那个年代的师生之情也是相当纯真和圣洁的,每一位老师几乎都是学生的偶像,像高博这样高大伟岸的单身大学教师,更受学生们的追捧和仰慕。这其中自然也不乏情窦初开的女大学生,于是,一场刻骨铭心的师生之恋,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