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亢开窍了,四爷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说道:“这应该就好比是一个老千想要设个局......”
“你就不能说是猎人要围捕狡猾的狐狸?”高亢抗议道。
“狐狸手里可没有军.用.手.枪!”
“......好吧,你继续......”
四爷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一个厉害的老千最擅长什么?”
“伪装?”
“对,伪装!”四爷对着高亢竖了竖大拇指,继续说道:“最好的伪装就是让自己完全融入于周围的环境中,即使别人看到了他的存在,也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应该,而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与注意。就比如在警察局里看见警察没人会觉得奇怪,如果在警察局里看见一大帮医生,你会觉得正常吗?”
高亢想了想说道:“喔,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武警和特警假扮成医生和护士?”
“不然扮成什么?杀猪的还是磨菜刀的?老百姓平常都去医院买菜吗?”四爷反问道。
“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刻薄?我这不是......”
“不听拉倒!”
“当我没说。”
“但得换个医院,急救中心不成。”
这让高亢又不明白了,一言不发的盯着四爷,等着他说出原因。四爷瞥了他一眼,很无语的摇摇头说道:“你都知道那地方叫急救中心,唐老三在那里有什么需要急救的?”
高亢还是一脸茫然,四爷看了也真拿他没法,只好挑明了说道:“你大爷的精神病发了你送急救中心还是送精神病院?”
“当然是精神病院!”高亢这才明白过来,可随即一想不对,接着就回骂了一句:“你大爷的精神病才发了!”
四爷早已在一旁把头埋在胸前“哧哧”的偷笑,等差不多笑够了才又接着说道:“既然是设局,就一定要注意所有细节的合理性。唐老三皮都没蹭破,只是被吓得精神失常,怎么会老在急救中心呆着?要么就是安排警力在他家里驻守,要么就是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派人看守他。他又没结婚,两个哥哥都是大忙人,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的照顾他的生活,只有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是最合理的安排。”
“可是让这么多警察进去,医院里又全是精神病,万一说漏嘴穿帮了怎么办?”
“我救不了你了,你该先去治治你的脑子才对!”四爷脸上尽是崩溃的表情,“你非得让警察当着精神病人的面脱掉警.服,然后换上医生的白大褂或是病人的病服?病人是傻子院长也傻呀?”
高亢笑道:“这还真不好说,你看电影里或小说中精神病院的院长,有几个是正常的?”
“别打岔!”四爷一想还真是,心里偷笑嘴上却一带而过,不给高亢挑理的机会继续说道:“不但要对病人保密,连医生都要保密,只能让极少的几个院领导知道实情。而且化妆成医生、护工和病人的警员,提前就要进去。为了能控制病人失常和发疯的行为,精神病院的护工本就男的居多,而且还都是大块头。所以挑几个身体素质好的警察装成护工,不会让人生疑。
再挑几个年轻一点的警员装成实习的医生,和装成护工的警员天天就在那里上班,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和真的医生护工一模一样。至于唐老三所在病房的其他病人全都得是警察装的,这就老少皆宜啦,不过也得提前进入。
等这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可以让唐老三转院了,然后就等着狐狸自投罗网吧。”
高亢听了连连称是,觉得四爷的这一番布署真是滴水不漏。但自己还有很多问题没想透,不甘心就这么被四爷三言两语的打发了。于是又翻开小本看了看,问四爷道:“这样的安排是很巧妙,可不能总这样呀?万一人家一年不来,那我们岂不是就得在精神病医院待一年!”
四爷得意的笑了笑,一脸神秘的说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其实是由你们掌握的,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高亢满脸的期待,用力的点点头。四爷却一扭头,笑道:“不告诉你!”
“大爷,你是我亲大爷!”高亢看似在求人,其实是在拐着弯的骂四爷。
四爷一瞪眼,说道:“你少来这一套,你大爷是个神经病,谁爱做谁做,我可不干!”
高亢气急败坏的伸出胳膊一捏拳头,捏得嘎巴直响。四爷见识过高亢的蛮力,知道这玩意儿吃不消,立马就投了降。
“你得站在罪犯的角度去分析,如果你是罪犯,现在唐老三这件事整得满城风雨,你会选在什么时候下手?”
“这个————我至少会等风头过了再下手————”
“对嘛,所以警方就需要一步一步制造出风头过了的假象嘛!”
“有道理!”
“那你再想想风头过了应该是一副什么画面?”
“看守的警力越来越少,规格越来越低。从特警、武警一直降到最后派两个协警在那里值班......”
“这不就结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高亢兴奋之余并未打算就此罢休,又翻开小本找出一条问题问道:“一但有人落网,如何确保不会走散消息,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你不是告诉我这些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吗?那他们压根就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会来干这事。只要警方秘捕后不对外公布,他们谁会知道这个地方上礼拜才抓了一个像他们一样的人?”
这下高亢彻底解开了心中所有的疑问,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正欲对四爷秋后算账的时候,四爷像早有预见一样,突然又抛出一条大鱼来让高亢眼馋。
“我再教你一招,保管事半功倍还简单。”
高亢听了两眼发光的说道:“好呀好呀,快说来听听。”
“精神病医院在市郊的狮子山顶,在山下方圆十公里的范围内对所有通往狮子山进出的道路秘密设点布控。这些人事前必来踩点,一但医院出现可疑人员,立刻通知山下布控人员。把可疑人员的体貌特征和车牌号码,以及走的哪条路下山等情况通报给山下的人。山下的人接到通报后,立刻在犯罪分子走的这条路上开始设卡,然后拿着通缉令开始逐个盘查过往车辆。这样就可在他踩点的时候就把他拿下,不费一枪一弹。”
“四爷真乃孔明再世,卧龙重生,佩服佩服!”高亢边说边挽起衣袖,“不过这顿拳头,你还是免不了要吃上一吃!”
四爷见状一个翻身从沙发上窜起来,双手握拳护住胸口问道:“凭什么,你自己非说要我出主意的,怎么帮了你的忙竟然还恩将仇报?”
高亢恨恨的说道:“帮忙不假,但可恨也是真的可恨!当初见了我一口一个高书记,高县长的拍我马屁,想方设法的讨好我。现在你再看看你跟我说话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大爷呢......”
“我再郑重声明一遍,我不是你大爷!你大爷的精神病又犯啦......”
“找打!”
两个大老爷们说着便疯闹起来,打杀声、怪叫声、笑喊声等各种光怪陆离的声音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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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田文书就从京城飞抵江州市,高亢把他接到江州市看守所与李铁军见面。与李铁军签署了相关的委托书等合约,完善了相应的各种手续后,田文书向李铁军询问了一些与案情相关的信息。包括除夕夜血案爆发后,对李铁军的提审经过等。
李铁军得知田文书是国内刑辩的第一人时,问他道:“田律师觉得我被判死刑的可能性有多大?”
田文书抬头看了李铁军一眼,干脆停下了手中的笔,对他说道:“我不是法官,我只能说这得看检察院会以什么罪名起诉你?估计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团伙,包庇容留在逃重犯,非法持有枪支,敲诈勒索这几条是少不了的。如果这几条罪状都被坐实的话,那对你会非常不利,量刑的起点至少是无期直至死刑。但以我目前手中掌握的材料来看,对你而言有利有弊,所以还很难下定论。”
李铁军的心猛地向下一沉,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看来我是死定了!”
“何出此言呢?”田文书微笑着问道。
“除了田律师刚才说的这些,我还主动交代了其他几宗大案也是我策划的,你说我怎么还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你们这些混黑道的不是都很喜欢研究法律吗?看来我得给你补补课。”田文书的淡定和微笑又带给了李铁军一丝希望,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田文书,期待着接下来的话会让自己看到有生的可能。哪怕就只有一丁点的可能也是好的,没有任何希望的人,只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田文书果然没有辜负李铁军的期望,他缓缓说道:“随着我国对法治建设的完善,一案不二诉是我国司法制度的基本原则。对于已经作了终审判决的案件,公诉机关不得再次提起诉讼,除非出现新的情况和新的证据。你自己的口供算不上证据,除非有证人和证据证明你说的属实。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你自己承认自己杀人定不了你的罪,还需要找到受害人的尸体和你所使用的凶器。并且受害人的死亡原因与你所供述的施害行为相符,死亡时间相符,地点相符,这才能定你的罪。你的供述目前没有任何证人和证物可以证明,检察院连起诉你的资格都没有,你就别自己吓自己啦。”
“真的?”李铁军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田文书的手想说谢谢却张不开嘴。
“坐下,把手放开!”身后传来管教干部的训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