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军情让众将都不由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兵马北上了。
“是哪个人的旗号?是乙支文德还是高建武或者是渊净水的旗号?有多少兵马?”
陈克复满脸肃穆的问道,按之前的情报分析,辽人最起码也得是一个月以后才会北上的。这个时候,突然一支兵马杀过了小辽河,这不由得让所有人紧张起来。
小辽河距离辽东城已经十分的近了,离新城不过半天距离,就算到辽东城也不过是一天半的距离。
当日回到辽东城之后,陈克复在完成了辽东行营的组建之后,就已经将侦察营的两千轻骑兵撒了出去。在金山之战过后,陈克复的兵马基本上已经将大梁水以西给占据了。辽水以西是大隋辽西诸郡的兵马,而辽水以东一直到小辽水、大梁水西岸,都已经是陈克复的占领区。
虽然如今他的兵马都收缩回了辽东城和新城,但是骑兵侦察部队却一直是前出到了大梁水西岸的。高句丽人接连战败之后,他们的的力量主要集结在了鸭绿水一线的乌骨城和国内城,距离辽东城何止千里。
而距离辽东城最近的高句丽军队,就只剩下辽河下游的卑沙山城和建安山城了。这两大山城处于辽东半岛的入海口附近,距离辽东城也有数百里之遥。
这样的一支兵马,居然在过了小辽水才被发现,可以想象一下陈克复等人的惊讶了。
现在辽东行营兵马十三万,可是这才刚整编训练了不过七八天的时间,连个最基本的磨合都还没有完成,更不用说应战了。
张猛看到五众大佬们如此的表情,忙解释道,“那支兵马人数不多,只有千人上下。他们都穿着高句丽的铠甲,不过却没有打旗号,看上去好像是高句丽南方的某个贵族私军。而且这支兵马全是骑兵,昼伏夜出,行踪诡异,要不然我们侦察营也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看他们的样子,好像目标是辽东城,一日后就能抵达辽东城。”
众将一听都愣了一下,原本大家一听说辽人兵马北上,都下意识的以为是辽人大部队北上了。现在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北上的只是一只小部队。
一千骑兵,对于现在的陈克复和高句丽的局势来看,确实只是一支小部队。
“大帅,这很有可能辽人的侦察部队,估计是想来打探辽东局势的。甚至有可能是北上扶余道和高句丽人联系、”毛喜捋着胡须道。
只要不是大部队现在北上,大家就都不是那么担心了。辽东行营已经派出了一支小和谈队伍去平壤,相信多少是能拖上一些时间的。
一脸大胡子的沈光现在是右厢军的行军司马,说高不高,说低又不低,位置正有些尴尬。巴不得能有机会立上一两个战功,好往上提一提,开口道,“大帅,管他是来侦察,还是想去联系扶余道的。不过是千把人罢了,请大帅准我带一营人马去把他们歼灭了就是。”
于钦明摇了摇头,”大帅,眼下我们关健的是对辽人的缓兵之计。只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能让七军兵马战力上一个台阶。而且有了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器械也能更加充足,就是大帅刚刚弄出来的震天雷也能弄出更多来。而且有一个月的时间,契丹和靺鞨两部族的一万骑兵也能南下辽东城了。所有,这千把高句丽倒不是很重要,我看,不如派兵马将他们围了,把他们全俘虏了,到时和渊氏一族的人当成和谈的俘虏交换条件。”
陈克复想想确实如此,一千辽人哪怕全歼灭了,也于眼前的局势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甚至有可能提前引爆辽东的紧张局势。
“传我命令,让行营侦察营、中军罗林总管和李承义总管的两个轻骑兵营一起出动,随本帅前去把这千余骑兵给拿下了。”六千骑兵对战一千高句丽骑兵,而且又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陈克复看来已经足够了。
月挂中天,崎岖的山道之中,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旗帜不张,战马马蹄都用布包裹着的骑兵正静悄悄的行进着。这千余人身上穿着全是高句丽兵马打扮,不过仔细看时,却会发现,整支兵马的将士都是十分的年轻。基本上清一色的二十上下,甚至有不少人看上去十分稚嫩,最多十五六的样子。而且不同于高句丽贵族的那些奴隶私军,这支兵马行进之时,整齐有序,十分的训练有素。
整个兵马虽然是夜中行军,却不张火把,不打旗号,且人衔枚,马裹蹄。一路上走来,保持着完整的行军阵列,队伍没有半点的变形。
千余人马中队,那里一眼就能看的出是这支兵马统领的所在。但更令人意外的是,这越是中间,那些将士的年龄却越低。基本上都是少年郎,而且一个个长的十分俊秀,英武十分。前后数十位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簇拥护卫着一员将领。和那些少年郎差不多,那位被簇拥的将领同样也是位年青的过份的小将。
而且更加奇特的是,这员小将年不过十五六,皮肤白晳细腻,身子略微有些单薄。穿着一身黑色的普通战甲,头上一个黑缨铁头盔。细长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咋一看上去,说不出的风流俊秀。只不过此时,这年轻人却眉头微皱,而且双目之间,也略显疲倦之色,月光之下,看向前方的目光之中,有种淡淡的忧虑。
前军一骑飞奔而至,在这夜色的山林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那骑兵直纵马来到中阵才停下,翻身下马,沉声道,“禀报殿下,再有一个时辰就到新城了。属下刚刚打探过了,那里如今确实是大隋国的旗号,山城城头旗帜森严,灯火通明,兵马众多。”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那被称做殿下的年青人一开口,却声如鹂鸟,婉转轻柔,说不出的动听,倒更似女子的声音。
等那报信的骑士退下后,那公子旁边的一位十**岁的少年郎道,“殿下,看来我们路上从那高句丽人那得到的消息没错。高句丽和隋国的战争吃了败仗,新城已经落入了隋人之手。这样看来,辽东城肯定也是落入了隋人之手了,看来我们这次没有白来。”
那被称做殿下的年青人,眉带忧色的道,“可是路上也有抓到的高句丽人说隋国的皇帝已经带着大军回了中原,这里只是一位隋国大将在留守罢了。如果隋国皇帝回了中原,那我们辛苦了一个月,从新罗来到这里,就有可能毫无意义。”
另一位少年道,“公主殿下,我们历尽千辛才到了这里,不到最后关头,我们又怎么能放弃呢。哪怕到时隋国皇帝真的回了中原,但是既然还有大军在辽东,那我们也可以找那留守的大将合作。”
这位被称做公主殿下的年青人,却正是高句丽南面的新罗国二公主金胜曼。一个多月前,高句丽南方的几大贵族领主联合,与百济国联盟,一起对新罗国发起了攻击,旨在抢夺汉江平原这块肥沃的平原。
新罗国近年来国力渐弱,无法应对两国的联合进攻。只好转而寻求战场之外解决,最后新罗国决定,派大公主德曼公主去和百济国和谈。又派了二公主金胜曼北上辽东,晋见隋朝皇帝杨广,寻求和正与高句丽作战的大隋合作,一起对付高句丽,以解新罗之围。
金胜曼带着她的六部花郎千余人马,从高句丽南部的新罗出发,一路上为了躲避高句丽的拦截,他们全都换上了高句丽南方贵族私兵的盔甲旗号。每日又白天隐藏在山谷之中休息,夜晚之中行军。好在高句丽山多,二来高句丽王国和贵族的兵马,大都已经抽调到了辽东前线。剩余的也都退入了各个山城坚守。
一路上小心翼翼,经过了一个多月,金胜曼公主带着她的千余人马,终于赶到了辽东。只可惜距离辽东城越近,他们路上从抓获的高句丽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也就越多越乱。
有说隋军打了败仗,隋军皇帝已经逃回中原的。有说隋军大胜,已经占领了新城、辽东城的。还有的说,隋朝皇帝带着大军回了辽东,眼下辽东城只剩下了少量的隋军。各种各样的情报都有,让这些满怀希望而来的新罗人一下子有些担忧起来。
辽东多山,大山小山不断,一山挨着一山。
不过辽东的几个大山城,虽然也大都是建在山中,不过却都是在相对要开阔的山隘,开阔地建立。新城山城就是如此,整个新城正好处于几条山脉交汇之处,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皎洁的月色之中,在距离新城外二十里的一处小山坡之上,埋伏着隋军的六千骑兵。因为打的是俘虏的目的,陈克复带着人马到了新城之后,就选了这处距离新城二十里的一处山道旁的山坡之上。不管这城骑兵是要北上还是直冲着辽东城来的,他们都要经过这个地方。
只要到时这千多兵马一进入埋伏圈,那么隋军旗号一张,借着这险要的地势,辽人要么选择战死,要么投降。而且就算辽人愿意死战,如此陈克复不给他这个机会,只是围着的话,这支兵马用不了几天也一样得落入隋军之手。
“大帅,来了,距离这里只有数里路了。”
等了没多久,果然一支辽人装扮的兵马开了过来。那支兵马的统领倒也谨慎,不过千人的小部队,居然还有一队骑兵前出数里探路。不过隋军打了这么多的伏击战,早已经成了伏击战专业户了。六千多精锐骑兵,全都在山坡之上埋伏的好好的,没有弄出半点声响。
那前出打探的骑兵,一路侦察而过,根本就没有发现出隋军的埋伏。
侦察的骑兵过后没一会,那千余骑兵就已经全部开了过来。没有旗号,没有火把,只有轻轻的马蹄踩踏之声。如果不是隋军之前早已经侦察到了这支兵马,一时半会的还真的很难发现这样的一支骑兵小部队。
等那千余骑兵终于全部进入了伏击圈后,陈克复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做了个伏击的手势。
八个传令兵一字排开,一人执一张弓,四个人搭上了鸣镝,四个人搭上了火箭。
齐齐将弓抬向天空,只听一阵弦响,八支箭齐齐射向天空。
四支鸣镝发出异常响亮的声音,在这夜晚的寂静山谷之中,显得格外的刺耳。而另外四支火箭,射上天空之后,同样在这夜色之中异常显眼。
鸣镝、火箭,一瞬间,埋伏在四面山坡之上的六千伏兵就已经全部得到了命令。
一阵震天的呐喊声响起,人哮马嘶,一支支的火把在骑士们的手中点燃,燃起一条蜿蜒盘旋的火龙,将整个山道照得异常明亮。
突然的变动,让山道上正在行军的千余骑新罗骑兵。一下子惊慌不已,一个个年青的花郎们全都唰唰唰的拨出了腰间佩剑。六支花郎的郎徒们在六位花郎的指挥下,迅速的停下前进的脚步,快速的收缩集结,整个千余人很快就结成了一个圆形防御阵,所有的人都跳下战马,最外围是盾牌手,紧接着是两列的长矛手。然后是阵中的弓手,将金胜曼和六大花郎全都紧紧的护卫在里面。
而在最内层的公主金胜曼的旁边,是新罗花郎的总教头源花飞云郎,和新罗花郎中除了公主以外最高的统领风月主赤虎郎。在他们之外就是金胜曼统领的十大花郎中的六大花郎,飞天之徒花郎于川郎,飞龙之徒花郎贞信郎,飞虎之徒花郎立忠郎,飞仙之徒花郎大川郎,飞鸟之徒花郎于信郎,飞豹之徒花郎宝林郎。
源花飞云郎和风月主赤虎郎都是四十岁左右,是花郎中的老一辈人物。而六大花郎,却全都是十六七八的少年。这些人虽然年轻,却全都是新罗最大的贵族出身,六大花郎加上金德曼公主统领的四大花郎,是新罗国所有花郎中最强大的十部花郎。
他们所统率的这些郎徒,就和日本贵族手下的武士一样。一个个全是对花郎忠心不二,又都是自小就挑选的为花郎的郎徒。一旦选中,终于不得变更。
每个花郎和他们和郎徒从小开始接受整套的训练,琴棋书画、剑法格斗、军事指挥,无所不学。每一位花郎和他们郎徒所代表的花郎部,只有经过对战比试之后,胜利者才能获得花郎旗帜。而京城的徐罗伐十大花郎,更是整个新罗花郎中最强大的十支花郎才能获得的称号。
而且十大花郎必须随时得接受其它花郎的挑战,只有胜利才能保持这个称号。一旦输了,那么就不再是十大花郎。整个花郎组织,都是由新罗王朝史上最牛的真兴大王所创立。
整个花郎组织,实际上就是一个少年军事组织,和少年军校倒也差不多。有组织,有教头,从小开始训练。这样训练出来的花郎,才是新罗最强大的战斗力量。六大花郎带领的一千余郎徒,实际上战斗力比起陈克复手下这六千夹杂着大量新兵的骑兵部队,还要强大一些。不过强归强,他们的人数却只有一千,真打起来,绝对是赢不了的。
此次设伏,除了陈克复外,一起来的还有李奔雷、于钦明、罗林、李承义、张勇、张锦、鲁世深、沈光等数位将领。所谓行e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高句丽人一遇伏后,所快速表现出来的反应。让陈克复等人一下子眼前一亮,这支部队绝对不简单。如此快速的反应,辽东行营之中,眼下只有罗林和郭孝恪两人手下的那支纯由破军营老兵组建的骑兵部队,才能稍微比他们强一些。
“大帅,这支兵马不简单,绝对不会是高句丽人的侦察部队这么简单。”于钦明做为一个沙场老将,一针见血的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要是高句丽人的兵马都是这种质量的,那他陈克复早被赶回中原去了,哪里还能一直呆在辽东越过越潇洒。人数不过千人,兵马却是这么的精锐,而且直奔辽东城而来,一路上还昼伏夜出,偷偷摸摸而来,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支兵马有问题。
“来将何人,报上名号,本帅刀下不死无名之辈!”陈克复骑上青骓,策马来到两军阵前。他现在倒是想知道,统率这样一支精兵的将领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克复一身亮银麒麟明光战甲,跨下雄武高大的西域千里马青骓,手提一把亮银马槊。在火把照耀之下,声若洪钟。
那被围起来的新罗兵马,虽然有些紧张,却并没有半分恐惧,一个个防御的滴水不漏。此时看到那围住他们的兵马中出来一员大将,在那里喊话,众人听后却一个个面带喜色起来。
新罗虽然是三韩半岛上的一个小国家,但是却十分的仰慕中华文化。上到国王公主,下到大小贵族,基本上都会学习中原礼仪。而且整个新罗国使用的文字就是汉字,只不过是另外标了新罗的音罢了。但是上层的贵族们,却大都也会学习汉话。此时围在中间的金德曼公主和六大花郎及源花和风月主就全都一下子听出了那将领所说之话是中原话。
而且话语说的十分清楚顺畅,那说明这些兵马大有可能就是新城中的隋军。
金德曼公主对着身旁的几人点了点头,然后制止了想要到阵前去的源花飞云郎,策马亲自来到阵前,对着百余步外的陈克复大声的问道,“敢问这位大帅可是隋国将军?还不知道大帅尊姓大名。”
陈克复身后的张锦一听有人问自家大帅的名号,马上得意自豪的策马上前,唱歌似的道,“我家大帅爵封辽国公,官拜上柱国,左光禄大夫,左屯卫大将军。辽东行军元帅府行军元帅,麾下大将百名,精兵二十万!占鸭绿水以西,坐镇辽东城!以三千败一万,夺下新城。一千破乙支文德八万,以一万兵马攻下东北第一要塞辽东城。败高于贞、高延年二将,夺下白岩、安市等数十层。金山峡谷一战,击败渊太祚兵马八万,攻占整个扶余道。我家大帅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陛下亲自赐表字破军,陈破军陈大帅!”这番台词那是说了N多遍,但凡有人问陈克复的名号,张锦必定要跳出来,来这么一下,要是有人敢和他抢这个位置,那他绝对要翻脸。
陈克复拿张锦也没办法,这他刚才要是再在后面加上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截,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那倒更像是拦路打劫的山大王。
金胜曼一身的辽人铠甲,骑在马上听完这么一长串的名号后,也是大吃了一惊。金胜曼虽然年轻,可是对于中原文化礼仪却也是十分的向往。自小就有王宫中的专门教习教她学习中原文化礼仪,所以不但听的懂中原话,会说之外,更对中原的一些官制等情况也十分熟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隋将,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不但是国公,而且还居然是元帅。更加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后面那一长串惊人的战绩。
金胜曼举目注视,远远的打量着这位年青的元帅,身材高大,一套华丽的铠甲将整个人衬托的更加的威武不凡。而且在皎洁的月光和明亮的火把照射之下,能清楚的看到那隋将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整个人既有一种武将的威武,又有一种儒士的俊雅之意。见过了身边年轻美少年花郎的她,却一下子感觉自己被这年青的元帅给弄的心神恍惚了一下。
回过神来的她,脸上一下子飞起几片红云。暗自在心里轻轻的啐了自己一下,又庆幸是晚上没有人看见。
“在下新罗国金胜曼公主,不曾想如此有幸,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大帅,本公主不甚荣幸。向大帅问安,见过大帅。”金胜曼在马上对着陈克复行了一个礼后,又开口介绍了自己。
她此次北上,本来就是来找隋军合作的,基本直白点,就是想来找隋军支援的。眼下的情形看来,隋国皇帝很有可能已经回到了中原,那么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已经位极人臣的年青国公,又手拥二十万兵马的年青元帅,就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了。
金胜曼的名号一报出来,隋军这边同样是愣了一下。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支古怪的兵马居然是新罗国的。而且带兵的居然还是一位年青的公主,虽然她着男装,但是那清脆悦耳的声音还是一下子让众人相信了这是位女子。
不过新罗国的名号虽然众人都听过,可惜在隋人的眼中,新罗不过是个连高句丽都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偏远小国。不要说众人不知道新罗有没有一个叫金胜曼的公主,就是连新罗国当今的国王是谁都没有人说的出来。
李奔雷和于钦明等将领一个个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局面,感到一阵措手不及。事情到了现大这个情况,肯定不能继续按原计划进行了。
陈克复沉思了一下,策马又继续上前了几十步,在距离金胜曼五十步远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后,发现这确实是一位女子,开口道,“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新罗距此可不下两千里之遥?”
“我代表新罗王国和我父王真平王来辽东晋见隋国皇帝陛下!”
“哦?那可真不巧,我大隋皇帝陛下已经于一个月前回中原京师了。如今辽东由本帅留守坐镇,公主殿下来晚一步了。不过如果公主殿下要往中原晋见吾皇陛下的话,本帅可以安排兵马一路护送您到中原。”在没有搞不清这些新罗人的真实意图之前,陈克复也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
一听到隋国皇帝真的已经回到了中原,金胜曼的脸上尽露失望之情。好一会才强打笑脸道,“看来我们真的是来晚了一步,太遗憾了。我新罗王国听说大隋在辽东和高句丽人开战,蔽国上下一致愿意派兵协助上国,共同对战高句丽。只是不曾想,一路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来晚了一步。”
陈克复向后一挥手,叫来了特勤司的叶成,轻声问道,“你们特勤司最近可知道新罗国和高句丽之间的情况?”
叶成仔细想了一下,附在陈克复耳边轻声道,“据司里的弟兄收集回来的情报显示,一个月之前,高句丽南方的六大部族领主合兵三万,又联合了百济国的五万兵马,共同出兵新罗国。开战之初,就连战连胜,不过打了半个多月之后,好像就已经进入了对峙阶段。我们最新的情报也只有半个月前的,至于如今的情报,我们手中还没有最新的情况。”
“你回去后,马上派人马再详细打探一下新罗和高句丽之间的战况,我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知道详细情况。”
有了特勤司的关于新罗的情报后,陈克复对于眼前的这位金胜曼公主的出现,也就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了。她说自己是来晋见皇帝杨广,还说的这么好听,要出兵帮助隋朝共同讨伐高句丽。
可是有句话说的好,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情,新罗凭什么出兵帮助大隋攻打高句丽。参考下特勤司的情报,那就能很清楚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了。高句丽在北方和隋军打的热火朝天,南方的那些贵族们在应付了水军的水师之余,闲的没事,又起兵联合了百济去打新罗,看样子是想找新罗人弥补一下和隋军战争的损失。
新罗连一家都打不赢,现在两家联手打他,受不了的新罗人聪明的想跑来找隋军合作,一起对付高句丽。
搞明白了事情的陈克复,心情大好,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他现在正到处拉赞助、找盟友应对高句丽的时候,这个时候崩中了这么一个新罗公主,这可是一个潜在的盟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怠慢了的。
“公主殿下远来是客,虽然陛下已经还朝,不过本帅还在,可不能怠慢了公主殿下。殿下,你看这里也不是一个谈话的地方,不如公主殿下现在随我先回新城,明日再回辽东在。对于高句丽,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谈谈怎么讨伐高句丽人。”
看到一个这么好说话且又十分礼貌的隋军年青元帅,金胜曼心里也十分高兴,点了点头,道.“请大帅的兵马前面带路。”这一个多月来,昼伏夜出,餐风露宿,她这样一个娇嫩的公主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十分的不容易了。眼下终于到了随军的地盘,能回到城中好好的洗个热水澡,脱下这沉重的铠甲,重新换上漂亮舒适的衣裙,这是她心中的一个小小的愿望了。
“全军回城!”陈克复转头对从将下令道,一声令下,原本埋伏了半夜准备打个伏击战的骑兵们,也开始纷纷的调转马头,向新城走去。
二十里的路程并不远,隋军六千骑兵带着一千新罗骑兵,没多久就全都回到了新城。他们将在这里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返回辽东城。
新城之中当初陈克复夺下新城之时曾经住过几天的那栋宅子一直空着,虽然陈克复离了,后来裴仁基又来了。不过新城之中大宅子也多,陈克复走后,裴仁基并没有占用这栋宅子。
后来隋军大军还朝,李奔雷等将领又带兵进驻新城,对于这栋当初陈克复住过的宅子更是没有人去住。就这样,新城之中,最大最好的一处宅子,反而却是一直空着。
如今的新城由胡海的左前军和陈贵的右前军两支大军驻防,两人虽然在军中地位也很高,但是两人自来到新城之后,平日里都住在军营之中,这处宅子更没有人住了。
兵马一进辽东城,陈克复就选择了这栋老宅子居住。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倒愿意干脆直接住军营好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个新罗的公主,他不可能那么随便的将人家招呼在军帐之中居住。
陈克复在城中选了几栋宅子让新罗的一千兵马居住,却又安排了金胜曼和她的一队亲卫女兵一起入住了当初他住过的宅子。宅子很大,陈克复自己居住前院,金胜曼则居于后花园。
前院大厅之中,李奔雷、于钦明、胡海等一众隋军众将齐聚一堂。而金胜曼和她部下的八个花郎也全都出席,跪坐一侧。
陈克复高居主位,一众隋军居于左侧,而新罗众人则居于右侧。新城如今就是一座大军营,除了几万隋军,就只剩下了几万被安置在这里的高句丽人俘虏。
大厅之中,也没有歌舞助兴,干脆直接送上了一盘盘的烤的金黄的牛羊肉,还有一壶壶的美酒。
金胜曼此时已经换下了那身高句丽人的铠甲,而换上了一身华丽精美的公主衣裙。上身是明黄的广袖长袍,下面则是同样明黄艳丽的明黄修身长裙。腰间还挂有一块紫色的宫绦,下面挽着一块名贵的玉佩。一双修长的手臂间,还挽着一条飘飘扬扬的丈余长桃红色披帛。
一头乌黑亮发挽着一个漂亮的发吉,脑后长长的秀发披肩而下。头上不插着数支金玉发饰,那斜插的步摇更是摇曳生姿。
这个时代本来就是一个开放的时代,更何况还是新罗国的公主,金胜曼在满厅的男人当中,也并没有什么拘谨,反而十分的落落大方。在新罗王朝,公主本就协助国王处理政事,权利十分的大,每日也要上朝参政,所以对于这样的场合到时表现的很好。
“偏僻小国新罗公主金胜曼见过上国元帅大人!”
陈克复起身伸手虚扶,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不必多礼,快请坐下。”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丽。金胜曼年芳不过十六,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而且金胜曼公主身为花郎之主,自己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而且不同于中原女子,金胜曼还习的一身好武艺,带兵打仗都不是问题。
穿着一套繁复漂亮衣裙的公主,身上既充满了妙龄少女的天真无邪,又有一种淡雅的花香之气,更难得的是还有一种十分健康英武的感觉。
陈克复来到大隋之后,身处辽东还真没见过几个漂亮女子。苏我野丽纱那是一个东瀛歌伎,漂亮是漂亮,却总觉得少了点中原女子的感觉。而他那已经定了亲的未婚妻李秀宁,虽然见过一面,可惜见的时候却是身着男装,虽然看上去俊秀漂亮,终归是没见到真面目。
除了这两个,其余的就只剩下那些被俘虏的高句丽人了。不过那些女子,还真是没一个能入的了他眼的。而现在这么一个既漂亮又有气质,而且还十分高贵的年青公主站在他的面前,还真是让他有些微微失神。
“听说高句丽月前出兵三万,又联合了百济的五万兵马,共同进攻新罗,一路攻城占地,烧杀抢掠,所做所为真是让人气愤。有道是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新罗向来是臣属于我大隋的藩国。如今高句丽不但抗拒我天朝大军,现在又出兵攻打我属国,这样的事情我大隋是绝对不会坐视的。”
金胜曼忙又起身行了一个礼,感激的道,“高句丽的所做所为天理难容,本宫此次北上,正是为了联合上国,共同讨伐高句丽。”
陈克复笑了笑道,“吾皇虽以还朝,不过还是让本帅留守辽东。一个多月以来,本帅接连与高句丽人大战数场,歼灭辽军十斜万,破城一百余座。眼下整个大梁水以西,已经全部都是我大隋的土地。本帅最近正和我军中众将商议,准备在未来不久之后,对接连败于我手,如今躲在鸭绿水以东狗延残喘的高句丽人发起最后的攻击。到时我大军犁庭扫穴,彻底踏平高句丽。当此大好机会,新罗可不要错过了啊。”
对于联手新罗,陈克复倒是没有报多大的希望,毕竟两方之间相差二千余里。不过,反正他也只是需要上嘴皮子和下嘴皮着碰一碰就行,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如果真的联手成功了,那么有新罗在高句丽南面出兵,那必然会吸引牵制不少的高句丽军队留在南方。这样一来,他们面对辽人的时候,压力也将轻点。
金胜曼此来,为的就是希望和隋军联手。当然最理想的结果是,隋朝皇帝调攻打平壤的水师一部份,直接攻击进攻新罗的高句丽军,以解新罗之围。不过眼下隋朝皇帝已经还朝,水师也已经退军。但是如果和眼前的这位留守辽东的隋军元帅谈好了,到时隋军发兵攻打乌骨城、国内城,也将能大大的缓解新罗的局面。
他之前也没有想到,隋军居然已经占领了辽东、新城等这么大的一块地方,甚至歼灭击败了这么多的高句丽军。在金胜曼看来,高句丽人在北方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将会从新罗撤兵的。
不过早就开始辅助国王处理一政务的她知道,虽然新罗之围已经差不多解了。但是眼下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高句丽遭遇如此大败,如果隋军继续进攻高句丽,那么到时就算不亡国也将再一次的实力大损。而如果新罗这个时候,出兵高句丽,那么这绝对是一个渔利的大好时机。只要操作的好,那么新罗甚至有可能在继当年真兴大王从高句丽手中夺取汉江平原之后,再一次的从高句丽手中夺得更多肥沃的土地,让新罗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