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两个人彼此都有时间,每个周五,甄荼总会陪祁南去见那只猫和它的主人——严寒。
甄荼乐意去,她太喜欢那只通体纯白的小猫了,逗猫棒在她手里能使用得翻出花来。
严寒也喜欢甄荼陪着祁南来,他觉得这姑娘就像是那只小白猫,还是别人家的,偶尔逗弄一下就能看见立刻紧张起来的主人,看见祁南那张面瘫禁欲的脸上露出隐忍无奈的表情,娱乐生活不要太滋润。
一个小时的咨询时间很快就过去,严寒还是一如既往戴着他那金丝细框的眼睛,像无知的世人展示着属于医生的儒雅,话却依旧犀利。
“我早就想说了祁南,你不用每周这么准时地来我这儿报道,你当我不要工作的啊。”
祁南随手转着从严寒桌子上顺来的笔,眼光瞄着玻璃窗外坐在长椅上和猫玩得开心的女孩,百无聊赖道。
“严医生技术高超,我爸妈特意叮嘱我来您这儿不能松懈。”
祁南搬出了父母,严寒只能笑着哭泣。
“可是我是真的不想见你了,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了,你这样是对我专业的侮辱。”
“唔。”
祁南没什么诚意地附和着,视线不由自主地就放在了窗外的甄荼身上,因为每次甄荼都会备好小鱼干,小猫已经跟她混得很熟,此刻踩着爪子在她周围转来转去,甄荼也就像向日葵一样扭着脖子转向这团毛茸茸。
一人一猫玩得开心,看得祁南心都要化了
唔,以后一定要养一只猫
砰砰砰——
察觉他陷入了深深地臆想中,严寒无语地敲响了桌子。
“既然是来治疗,请给我一个作为心理医生的基本尊严好么?不要一眼就让我看穿你那张痴汉脸下的龌龊心思——”
“我见到她的父母了。”
祁南突然回头说道。
猫的爪子上小小的肉垫几乎令甄荼爱不释手,心中根本就腾不出来多余地心思去思考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手指头捏来捏去,不经意一抬头,就看到祁南露出的刀削般的侧脸。
薄唇张张合合在说着什么,神色平和,视线落在对面偏下桌子的一角,很远,很疏离,甄荼咬了咬唇,伸手摸了摸猫咪的毛。
她好像什么都帮不了他。
不止帮不了,还常常会引起很多意外的麻烦。
玻璃房内,严寒终于夺回了自己的笔,拿出手绢擦了擦,往桌子上点一下。
“这就好比是一个小男孩,他每次做作业做错了题,他爸爸就会揍他一顿,从小揍到大,那么以后他每一次看到作业,首先想到的不是作业内容,而是他可能又有几率要挨揍了。”
“说重点。”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孩子严寒翻了个白眼。
“你的心理现在完全没有问题,一入水,尤其是围观者众多的时候就无法全身心集中精力比赛,这就像是一个小男孩的童年阴影,说是后遗症?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是不存在的,你也说了,那对夫妇完全没有埋怨你,他们甚至很关心你现在的状态,那么唯一会对你造成影响的,实际上是你自己。”
“祁南,你自己走不出来,没有人能够帮助你。”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可是我不能给一个心理上十分健康的人看病。”
“不过我相信你,即使现阶段夺冠的梦想也不能让你从那个阴影里挣脱出来,但是早晚有一天,会发生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让你为之努力,忘记过去。”
从严寒的地方出来之后,祁南显得很沉默,他低着头走在甄荼旁边,脚下的步子配合着甄荼放慢。
被寒风吹的有点泛红的鼻尖让甄荼有些心疼,想让人给他温暖。
甄荼心一软,几乎伸手就要拽住他——仅仅是几乎而已。
就在她伸手的一瞬间,从对面传来了一个妹子惊喜的惊呼声。
这颤巍巍的声音,这娇羞的语调,甄荼有种难以言喻的耳熟。
她微微一愣,抬起头,几个女孩满脸兴奋地一路跑过来,捂着嘴巴拉巴拉地说着什么诸如“祁南哎”,“是本人吗?”之类的话。
一路念书优等生过来的甄荼几乎立刻就认出,带头喊出祁南名字的那个女孩,他们几个月前曾经在公交车上见过。
甄荼悄悄地后退一步,脚尖对脚尖低着头,分神疑惑地想着,不是说好了来京都旅游么,怎么现在还在
不过,在这个地方竟然碰到了祁南的粉丝不太妙。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祁南现在已经进国家队试训了!万一因为恋爱耽误了训练,或者是因为什么恋爱新闻曝光影响心态,我是一定不会对你们俩手下留情的!】
这话真的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在很多年轻人喜爱运动员,同样会像追星一样关注他们的绯闻,很多媒体也为了流量不惜捕风捉影,恶意揣测,很多运动员都曾深受困扰。
教练那双瞪大的眼睛,甄荼想起来依旧瑟瑟发抖。
“祁南,你和昆是我最喜欢的游泳选手,你要加油哦。”
“祁南,你会参加这一届的世锦赛么?我好想去给你加油。”
祁南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这几个狂热粉包围了。
甄荼看见有手机对准了这边,反射性地低头往祁南身后躲,祁南感受到了某人的瑟缩,挑挑眉,一把拽住了她,用眼神示意,你在干什么?
甄荼咬了咬嘴唇,瞟了瞟犹在兴奋中的众人,又看了看他,意思很明显。
【你粉丝哎,不想被拍。】
祁南瞳孔黝黑,抓着她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一番纠缠,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暧昧行径,一个女孩犹豫地开口问道。
“祁南,这是你女朋友吗?”
她一开口,周围瞬间就安静下来,甄荼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从一只萤火虫上升到了五千瓦的大灯泡,巨亮巨晃眼的那种。
她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刚想伸手摆一摆,就感觉到腰被一栏,靠在他身侧。
脑袋顶上是他毋庸置疑的回答。
“是,她是我的女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