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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修真(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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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迟秋”这三个字, 严莫偿可太熟悉了。

从严莫偿有意识的那一天起,他便在不同的世界内轮回着,完成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任务。

甚至作为世界维护者的严莫偿, 有的时候会同时接手多个任务。

所以到了现在, 严莫偿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曾经去过多少个世界,也忘记了曾经认识过多少人。

但是有一个人,他却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江迟秋。

他曾生活在严莫偿去过的第一个任务世界, 对于那个世界里的人,或者是后世的人来说, 他有一个更加有著名的名字——卓明熙。

但是严莫偿依旧愿意叫他江迟秋,迟秋。

严莫偿已经忘记那个世界结束了多久,但是他却永远无法忘记江迟秋。

在这看似无尽的轮回中, 严莫偿早早便发现——除了自己以外, 每个世界的普通灵魂,也同样在各个世界里转世、轮回着。

自从数年前起, 严莫偿便期待着自己能够在未来的世界中重新遇到江迟秋 。但可惜的是, 几十年、几百年, 甚至于几千年的时光过去,严莫偿依旧没有遇到他。

直到这个世界, 被强制召唤完成任务的严莫偿, 终于在他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这个世界,人们将江迟秋叫做“霜玉仙尊”。

可惜的是,就在严莫偿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刻, 江迟秋便受到劫雷的影响,即将神魂俱灭。

在那一刻,严莫偿下意识的利用自己的灵力,努力将他的仙魂留存了下来。

而在数百年之后, 严莫偿终于等到了他的转世——晏霄束。

严莫偿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又一次的从江迟秋的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

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半晌都没有说话,江迟秋终于觉得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严莫偿一眼。

严莫偿现在不会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改名字吧?

江迟秋慢慢的从对方的怀抱中脱离了出来,接着他向严莫偿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其实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呃,上一世的记忆。”

当然,江迟秋从来都没有丢失过自己作为“霜玉仙尊”的记忆。他这么说,只是想要在面对严莫偿的时候,用回自己本来的名字罢了

听到江迟秋的话,严莫偿神情不由一恍。

接着他方才意识到,江迟秋说的“上一世”应该是他作为“霜玉仙尊”的那一世,而并非他们初相识的时候。

“嗯。”男人轻轻地向江迟秋笑了一下,接着与他一道并肩向前走去。

琉梵宗四季如春草木茂盛,此时两人头顶是丛丛不知姓名的花树,正在随着微风向下飘落着浅红色的花瓣。

江迟秋说的这些并非自己瞎编,而只是《修真之仙魔逆旅》这本书中没有写,却被剧情自动补全的内容。

“我刚进门派的时候,上一任掌门还未仙逝。”江迟秋一边回忆一边说。

其实严莫偿也是百年之前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江迟秋说的这些记忆,对他来说稍有一些陌生。

听到江迟秋的话后,严莫偿想了一下才缓缓地点头说:“是的。”

“我在下世的时候,名字就叫做‘江迟秋’,后来到了符然仙山,上任掌门说我的资质适合修习无情道,因此便给了我一个这样的名字。从此,‘江迟秋’这三个字便逐渐被人淡忘了。”江迟秋说。

这段记忆,的确是曾经的“严莫偿仙尊”也没有的。

事实上严莫偿的任务和江迟秋不同,在普通的世界中,严莫偿只用分出部分意识去完成简单任务,走一下个别剧情就好。

而在比较特殊的世界——例如这个世界,或是严莫偿去过的第一个世界,他才会亲自出马。

系统将其称之为“危险世界”。

在严莫偿去任务世界之前,那个已经被判定为危险世界的位面,便有早早就有合适的身份为他准备了。

若是世界最终能够正常发展,那么系统准备的人物将会以自己的“程序”,走完既定剧情。

而要是“危险世界”不能正常发展,那么严莫偿则会被召唤进来,代替早已经准备好的人物生活,并完成自己的任务。

实际上这世上有许多位面都会被判定为“危险”。

但是最终真的不能正常发展,并叫严莫偿亲自出马的,也只不过是其中的十分之一罢了。

严莫偿的记忆告诉他,在自己到这个世界之前,“严莫偿”是严格按照“不问俗事”这个人设走的。

他对于自己的弟子霜玉并不上心,因此也不晓得和不想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是怎么来的。

发现轮回不但没有改变江迟秋的相貌,且还没有改变江迟秋的姓名后,严莫偿的心情自然是无比开心的。

他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自己一定还会再见到江迟秋,且就是在不久之后。

不够他却并没有将这些异样的情绪表现出来。

正说着,江迟秋和严莫偿已经走到了江迟秋曾经生活的那座小岛上。

江迟秋稍稍想了一下接着对严莫偿说:“琉梵宗实际上有数百个岛屿,凡是修为达到金丹之上的,都可以自己择一岛屿进行修炼,这便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

这座岛屿上面,除了江迟秋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呆的那个瀑布外,处处皆为春日盛景,仔细便能看到,这里的风景不亚于世上任何一处。

听到江迟秋的话后,严莫偿轻轻地转身抚摸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接着说道:“迟秋喜欢这里的话,不若我便陪你呆在琉梵宗。”

听见严莫偿的话,江迟秋不由一愣。

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作为一方大能严莫偿几乎从未出过符然仙山,甚至可以说他基本上都呆在符然仙山的禁地之中。

江迟秋真没有想到,在陪自己来琉梵宗后,严莫偿居然还会提出暂时呆在这里。

“但是……符然仙山那里?”江迟秋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想问严莫偿符然仙山那边的事务要怎么办。没想下面便听到严莫偿说:“符然的事情我早已经不再过问,现在我只想同你呆在一起。”

严莫偿说话的时候无比认真,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江迟秋,好像是要将这个世上的一切全部给他奉上一般。

“别的,我什么也不想关心。”严莫偿说。

……

严莫偿仙尊为了江迟秋留在琉梵宗的事情,没过多久全修真界都知道了。

同样流传出去的,还有无数段风格各异的八卦。

说来修士们虽然表面上全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实际上真的能够超凡脱俗的,倒也没有几个。

在他们漫长而无聊的生命中,八卦是无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往常要是修真界有较为出名的修士结为道侣,都会被大家八卦上十天半个月的。现在八卦传闻的主角换成了江迟秋和严莫偿,修士们自然更事激动。

江迟秋是谁:

曾经的霜玉仙尊!为了整个修真界,献出了生命的大能。

严莫偿就更不要说了,他几乎已经做到了修真者的极致。

当着两人名字出现在一起,并伴随着一段八卦传闻出现后,全修真界的人都……想要找个机会亲自来琉梵宗看上一看。

至于能不能到,便是后话了。

上一次江迟秋的计划是有效果的。

在回到魔界之后,黎若决经过了一番挣扎,终于开始正视江迟秋那天给自己说的这番话。

接着……黎若决这个“魔尊”,也开始约束魔修的行为了。

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剧情之中,或者说《修真之仙魔逆旅》的中后期。

在这段时间中,江迟秋并没有太过关心修真界都发生了什么,只是他的耳边时不时的就会听到系统关于加载进度的提示音。

这一次,进度加载的非常缓慢,甚至就连百分之一都能算是一个大数字了。

可尽管如此,死遁系统依旧正在一点点的加载中,而江迟秋的身体也按照系统之前的套路,慢慢地差劲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转眼便是数年。

下世人的寿命不长,因此也便要比修士更加在意时间的流转,同样这里也诞生了许多与节气相关的节日。

今天就是下世的祝月节,在江迟秋的理解中,这有些像是“中秋节”或是“元宵节”。

说来严莫偿本人真的和大家想象中的仙尊完全不同,在琉梵宗的这段时间里,严莫偿并没有一点传中中“痴迷修真”的意思。

他与江迟秋一道整日沉迷在这个世界的书册还有琴棋之中,日子天天过的像度假。

眼见祝月节的时间到了,严莫偿便提议暂时离开琉梵宗,去往海边那座曾经出现过魔修的城镇。

对江迟秋和严莫偿来说,当年的事情好像才发生不久,但是对于下世的凡人而言,已经是一段先辈们留下的传说了。

多年不曾来到这座城市,这里已经与江迟秋两人记忆中的样子发生了很大的差别。

此时正是傍晚,各色花灯被悬在了街道上。甚至因为祝月节的活动,海边也临时搭建出了一条挂满了彩灯的长街。

江迟秋和严莫偿简单的施了一个障眼法,便这样走到了已然熙攘起的长街上。

不远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余晖已经将海面染成了美妙的深紫色。

江迟秋与严莫偿走在这条长街上,并不由得向着海面上看去。

“御剑到这里来不过一会的事,但下界的人若要想乘船去琉梵宗,不算结界和迷阵,也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江迟秋看着远方轻声说道。

随着死遁系统的不断加载,江迟秋的身体状况也愈发差了起来。

他说话时的声音很小,不过严莫偿还是认认真真的将江迟秋说的每一个字都听了进去。

男人的手轻轻扶在江迟秋的背后,“是的,对于凡人来说,修士的确是‘神仙’一般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实际上,在《修真之仙魔逆旅》的世界中,却还真的从未有过一个能够真正“超脱”的神仙。

曾经江迟秋以为严莫偿是这样一个人,但是现在他已经发现——严莫偿对于这个凡尘俗世的牵挂,比任何一个人都多。

修真界几乎从不按照“年”来计算时间。

因此江迟秋现在也不太清楚,他已经以“晏霄束”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多少年。

只是耳边不时出现的系统提示音,以及自己日渐衰弱的身体,却在不断的提醒着江迟秋——他必须要珍惜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了。

江迟秋想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严莫偿还要继续生活在这里,接着便下意识的接到:“是啊,例如修士的生命,便比平常人多了许多。像是下界那些没有途径获得丹药、灵器的普通人,一生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光景,甚至还要困在生老病死之中……”

听到江迟秋的话,严莫偿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接着缓缓地抚了一下江迟秋的后背。

夕阳总是结束的那么快。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丝紫光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当黑夜来临的时候,街道上的花灯便显得尤为明亮。

江迟秋和严莫偿并肩向前走去,街道两边的花灯将江迟秋的面庞映的明明暗暗,他的五官被衬的愈发精致、明艳。

和修真界使用夜明珠照亮不同,下界的花灯内全部都是烛火。

这样暖色的灯将江迟秋原本苍白的面庞照亮,甚至给他多添了几分血色。

看到这样的江迟秋,严莫偿的心忽然一阵刺痛。

江迟秋说的没有错,普通人的一生不过是几十年的光景,对于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是江迟秋呢?

他明明也是一个修士,本该没有这些烦恼的。

“迟秋。”严莫偿忽然将江迟秋叫住。

“嗯?”江迟秋听到严莫偿叫自己的名字后,也停下脚步向严莫偿看了过去,“怎么了。”他问。

严莫偿先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一边继续与江迟秋往前走一边说道:“你有后悔过吗?有……很过我吗?”

什么?

猛地听到严莫偿的话,江迟秋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后悔?严莫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江迟秋更是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需要恨严莫偿的。

只听严莫偿再次补充道:“下界镇界之宝的事情,如果我当初出手的话,你就不会因此受伤了。”

原来是这件事。

尽管和严莫偿在一起已经有些时间了,但是两人却非常默契的,从来也没有谈过上一世的那些事情。

其实越和严莫偿熟悉,江迟秋便越来越觉得,他所认识的严莫偿,与上一世的“师尊”真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思绪有些飘远,不过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江迟秋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维护下界的安危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之后江迟秋又在心底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这本身就是我来这个世界的任务。

江迟秋看到,听完自己说的话后,严莫偿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见状江迟秋不由自主的再次说道:“……实际上,我也常常觉得上一世认识的你,和现在的你简直不像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后,江迟秋不由得笑了一下,“或许是我当时一心只顾着修炼,无暇在意其它的事情吧。”

那个时候的严莫偿何止和现在的他不像是一个人,简直就压根不是一个人。

“迟秋,如果我转世的话,你还会认得我吗?”今晚的严莫偿有些奇怪,他再一次的向江迟秋问出了一个表面上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严莫偿的这句话将江迟秋吓了一跳。

这个世界的严莫偿仙尊实在是太过强大,江迟秋真的想不到他居然会和“轮回”这两个字有关。

不过江迟秋还是好好地回答了严莫偿的问题。

只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看着严莫偿的眼睛说:“一定会的。”

只是……他还会再遇到严莫偿吗?

听到这几个字后,严莫偿终于重新笑了起来。

严莫偿轻轻地拉住江迟秋的手,带着他向前走去。

尽管江迟秋和严莫偿都用了障眼法,但是在周围凡人眼里,仍旧能够看到两个男人。

见到严莫偿将江迟秋的手抓住后,不少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被那么多人看着,江迟秋的脸猛地一红。

不过严莫偿却像是没有意识到周围目光似的,将江迟秋的手拉越紧。

就在今晚夜色渐深的时候,江迟秋和严莫偿走到了这条临时搭建出来的长街尽头。

这无数男男女女在这里许愿,并将花灯轻轻地向大海中推去。

只是他们正在求的是远处海上仙山里的神仙保佑,而站在他们身边的“神仙”求的却是……命缘。

江迟秋轻轻地将手中蓝色的花灯推向了大海,看着那明明暗暗的光亮,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接着在心底里默念道——要是如果真的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在下个世界,与严莫偿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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