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些惧怕南宫重渊,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南宫景鸾不由得微微一顿,爪子的力道也跟着松了三分。
那厢,史上第一野蛮的公主殿下却是充耳不闻,只顾着拉扯皇甫长安,趁着南宫景鸾松手的当口儿,猛地就将总攻大人拽了过去,随后重重地推倒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左手叉腰,右手高抬,对着身边的侍婢颐指气使地愤然下令。
“来人!这贱奴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藐视皇族,给本公主掌嘴!打到死为止!”
皇甫长安被他们扯来扯去拉得晕头转向,还不等站稳脚就又被连扑带撞地推了出去,一个不注意竟是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心中顿然悲愤难平,又听丫气势汹汹地说要打屎她,一颗暴躁的小心脏立刻就熊熊燃烧了起来,正忍不住要发作,便听有人抢先赶上前来劝了一句。
“姝妹妹,不可!”
却是方才那名绿衣少女。
“哼!有何不可?他冒犯了本公主,本公主就是要他死!”
公主殿下斜挑眉梢,瞪着一双驼铃大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就是连说话的语气都飞溅着火星子,咄咄逼人,狠辣至极!
大概是从来都没有受到过这样大的委屈,又是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公主殿下自是咽不下那口恶气,然而南宫重渊一出面,她再想追上去同南宫景鸾单挑显然就不可能了,所以只能把满腔怨愤发泄到皇甫长安身上,拿她来撒气!
听她几次三番说要自己屎啊屎的,皇甫长安纵然有再好的脾气也要崩了,更何况她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差好吗?一开始见她来找茬,总攻大人还想着看在这丫头年纪小的份上,能忽悠几句缓和下气氛,却没想到这货根本就是个蛇精病中的战斗机有没有?!完全不可理喻!
这么一来,总攻大人仅存的一点儿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抬眸的刹那,两道阴邪的视线如利刃般直刺迎上前来的女婢,直接就把对方吓得顿在了原地,没敢再继续上前动手。
边上,绿衣少女显然沉稳许多,甫一见到南宫重渊,就匆匆走到公主的身边开始苦口婆心地当起了和事老,只不过她也不敢惹恼公主,说出来的话多多少少都有些讨好的味道,皇甫长安听她巴拉巴拉说了好一堆,留在耳朵里的却只有一句话,那就是——
“这打狗呢,也要看主人……是吧?”
尼玛!是吧你大爷啊!
总攻大人彻底出离愤怒了,忍不住低咒了一句,恶狠狠地杀过去一记眼刀!
“艹!你特么说谁是狗?!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劳资现在就削了你?!”
与此同时,走廊上传来了一个妖冶而轻佻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和狂妄,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说出了口。
“她是本王的人,谁敢动她?”
南宫重渊:“……”听你那口吻,本宫还以为你会说“她是本王的狗”……呢。
南宫景鸾:“……”我似乎,好像,仿佛……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奸情的味道。
一听到南宫璃月的声音,那绿衣少女顿然就变了脸色,回过头来忐忑不安地看向璃王,微咬着嘴唇作势想要解释些什么:“殿下……我……”
只是,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皇甫长安气急败坏的吼声横空打断。
“次奥!谁是你的人?!虽然你是长得很妖孽,本攻是很想上了你,但在这之前你最好能搞清楚,本攻才是天下第一的总攻!只有‘你是本攻的人’这样的说法,本攻只属于本攻自己!”
话音落下,众人皆惊,一个个长大了嘴巴,看怪物似的瞪着皇甫长安!
众宫人:卧槽,我耳朵是不是坏掉了?!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个家伙居然说要上了璃王殿下?!她是在梦游吗?!普天之下,觊觎璃王美色的男女不计其数,但胆敢说出口的,而且还是当着璃王的面说出口的……恭喜,总攻大人你是第一个,而且绝逼也是最后一个!
白苏默默掩面……总攻大人,你再次一语成名了!还有……现在的重点不是在讨论“谁是谁的人”这样的说法好吗?!
南宫重渊:“……”璃王,本宫同情你,折菊公子的断袖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改天本宫派人送些上好的水莲冰蓉膏给你,你……多保重!
南宫景鸾:“……?!”等等,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就在众人顶着一张不可置信的面庞看向南宫璃月,眼眸之中却又透露着满满的狐疑与八卦时,璃王殿下万分鄙夷地抬了抬他那傲娇的小下巴,一挥灿金色黑边的袖子,从那两片性感而冰薄的唇瓣中不屑地吐出了两个字节,尔后冷冷地转身走回了殿内。
“愚蠢。”
早在见到南宫璃月的那一瞬,绿衣少女的一颗心就飞到了他身上,此时此刻正双手捧脸,作痴迷状……哎呀,璃王殿下就是骂人,都能骂得辣么性感,嘤嘤嘤。
见他扭头就走走开,皇甫长安不免眸光一紧,跟着追上去理论。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攻说得不对吗?!你要是不服你可以说出来啊!本攻一向以德服人,从来都很讲道理的有没有?!喂……喂喂……”
众人继续风中凌乱,呆若木鸡。
这……璃王殿下竟然没有动手砍屎她?!
难不成是——默、认、了、吗?!
后一脚,南宫重渊抬眸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道,继而微微收敛神色,跟着走了进去,心中对璃王殿下的同情愈发深厚了三分,而原先想要把折菊公子这只墙脚撬过来的心思,也随之默默地打消了……哪怕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可要是有个男人天天围在身边说要上了自己,嗯,他绝对会忍不住打屎她的!
南宫景鸾愣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表示一头雾水完全摸不清是个什么状况。
璃王不同于太子,两人几乎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太子待人接物均是温文尔雅,故而很受朝臣与宫人的爱戴,而璃王却像是一柄缀满了宝石的剑,孤傲跋扈,锋芒逼人,浑身散发出一股人畜勿近的气息,叫人不敢靠得太近,也没有人同他亲近。
可是刚刚,璃王却主动站出来,说那个家伙“是本王的人”!
很显然,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皇甫长安撑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南宫景鸾总觉得璃王这句话,并不是说给公主听的,而是说给太子听的?
所以,南宫景鸾表示他很有理由怀疑,璃王和折菊公子之间……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因为太过诧异,顾不上灰头土脸的形象,南宫景鸾鬼使神差地也跟了进去,就连抬手擦掉脖子上的血痕都来不及,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环节,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匆匆跑进了殿内。
下一秒,公主狐疑地同绿衣少女对了一眼,心头惊惧未定,不敢当面跟璃王作对,但又觉得不甘心,遂一咬牙,也快步赶进了门。
“走,我们也去看看!”
片刻后,一行人齐齐在殿内落座,因着方才的不愉快,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和沉闷,而南宫重渊似乎也没有刻意要暖场的意思,只自顾自斟了酒,对着皇甫长安一举杯,道。
“这一杯,本宫代父皇谢过公子对太后的救命之恩。”
话一出口,边上坐着的公主和绿衣少女顿时就变了神色,扭过头来一脸慌张地看向皇甫长安,又跃过她的肩头狠狠地瞪了南宫景鸾一眼,万万想不到他带来的“贱奴”,竟然是太后凉凉的救命恩人?!这下,就算公主再如何刁蛮任性,也知道自己差点闯了大祸,脸上隐隐露出了几分后怕。
然而,在对上南宫景鸾那得意而幸灾乐祸的目光时,公主顿然又是心头一恼,认定了南宫景鸾是故意激怒她,故意让她误会,故意设下套子引诱她往里面钻,这么想着,一张美艳的小脸蛋上又燃起了熊熊怒火,却是丝毫没有想过……那个时候率先上前挑衅找茬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
“太子不必客气,能救太后乃是草民的荣幸。”
举起杯子隔空敬了个酒,总攻大人潇洒地一饮而尽,心下却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要不是太后凉凉是本攻心尖尖上的大夫人,本攻才懒得鸟她好吗?这紫宸皇廷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奇怪,不是笑里藏刀,就是张口咬人,随便说句话都要掉脑袋,简直不能忍。
“你的手怎么了?”
在皇甫长安举杯的那一瞬,南宫璃月眼尖,瞅见了她手背上的齿印,不由剔着眉梢睨了一眼,抬手拉过她的爪子,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两眼。
总攻大人毫不犹豫地回声:“被狗咬的!”
“你……”闻言,公主立刻跳了起来,“你说谁是狗?!”
皇甫长安回头挑衅一笑,毫不留情地继续打击:“谁问谁是狗!”
“大胆!你这个贱……唔!”
一句话没来得及骂完,便被绿衣女子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只留两只骨碌碌的眼睛瞪得滚圆,漆黑的瞳孔里则是清晰地倒映着总攻大人有恃无恐的笑脸,还有那只被璃王殿下托在掌心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