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424、第 425 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季姑娘悠悠转醒之后, 想到晕倒前发生的事, 一下子坐了起来, 叫道:“红儿,我——”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门牙摔掉了,这番开口是要跟贴身丫鬟确认是不是真的, 可是一开口,便感觉到门牙处凉飕飕的,说话漏风,咬字根本就不准确。
这下,根本不用确认了。
季姑娘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如月在旁见了, 上前来柔声说道:“奶奶,先喝些水吧。”
季姑娘接过她递过来的水,直接就扔了出去。
啪——
碗掉在地上瞬间碎了。
所有丫鬟顿时噤若寒蝉。
季姑娘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又竭力压下自己的怒火,这才抬起头, 看向如月, 一字一顿说得极慢:“萧遥呢?”
害她掉了一颗门牙, 府里总不会把人放走了吧?
如月道:“已经离府了。”
季姑娘的脸色, 瞬间沉了下来。
如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季姑娘阴沉的脸色,低声解释道:“当时二爷恰好打那经过,正好瞧见丫头黄叶特地踩萧娘子的裙摆, 致使萧娘子差点摔倒,只能向前扑稳住身体,二奶奶便是她往前扑不小心绊倒的。”
二爷瞧见了, 却没有马上过来,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也不想出来让季姑娘难堪。
季姑娘自然知道这深意,可是心里头还是怒火熊熊燃烧,不过她也知道如今没法子找萧遥算账了,因此便将一腔怒火向黄叶发,一字一顿说得极慢地问:“黄叶呢?”
她不是故意要慢慢地说话,而是因为没了一颗门牙,说快了漏风,而且说不准,只能尽量说慢些。
如月忙又道:“如今在我们后罩房里头关着呢。她害了奶奶,又诬陷萧娘子,被二爷交给大奶奶发落,大奶奶觉着这是咱们院子里的丫头,因此交还给奶奶处置。”
季姑娘脸色阴沉,半晌没有说话。
交给她处置又如何?她的门牙断了,即便是镶牙,也终究不是自己原先那牙齿了!
而且,她在府里素来是个和善人,能如何处置黄叶?
大嫂明明可以处置,却交给她,可见是有意的。
季姑娘恨得牙痒痒的,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吐不出来,全部变成了郁气,熬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这时秦老太太领着儿媳妇孙媳妇一块儿来了,一进来就关心地问季姑娘的伤势,又表达了一番关心,这才道:“那个萧大夫,看来与我们府上相克,因此一来便克着了峰儿媳妇。”
季姑娘忍着吐血的心情,道:“未必和萧遥有关,是刁奴之过。”
秦老太太道:“如何和她无关了?一个女子,却做了大夫,成日里出入大户人家,又生了那副模样儿,谁知道暗地里会做什么勾当?”
季姑娘连忙摇头:“萧遥必不会那样的。”她本来就不适合说话,却还要为萧遥这个罪魁祸首辩护,心里快气疯了。
她的两个妯娌这时也上前表达关心。
可季姑娘怎么看,都觉得她们看似关心她,但是眼里都是看笑话的欢喜,心中不由得又郁结了几分。
送走了府里的女人,季姑娘心中郁结,又加上受了惊吓,直接病倒了。
晚间她有了些精神之后,便吩咐如月:“你们到城里打听打听,看哪家补牙的口碑好口又紧的。”
如月连忙应了,又问:“奶奶病了,可要请大夫?”
季姑娘摇头:“不必了。”她白日里才丢了大脸,晚上马上就请大夫,妯娌还不知道会如何笑话她呢。
如月听了,在旁道:“奶奶先前照顾三哥儿便已累倒,白日里又摔了一跤,不请大夫,这病情只怕会加重。”
季姑娘听了,也觉得这逻辑没错,当下便点了头。
若是平时,她是不用如月提醒的,可是如今,进府之后举步维艰,夫君一心读书,谦让两个兄长与嫂子,不仅关心不到她反而还要为兄长嫂子说话,她只能独自面对两个出身比自己高贵或者富贵的妯娌,难免殚精竭虑,疲于应付。
然而请了大夫,季姑娘心里还是有一股郁气,即使之后她又以黄叶企图陷害大夫以及她的客人为由,命人狠狠地打了黄叶二十个板子,心里那股气还没消。
她如今还算年轻,可居然掉了门牙,这心里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再加上一向被自己坑的萧遥居然在害了自己之后毫发无损,这口气更大了!
黄叶打板子的地点,就在季姑娘的院子里,她吩咐所有丫头都得在场。
季姑娘在屋里听着响亮的板子声,听着黄叶惨呼的声音,如同被灼烧的五脏六腑,才终于舒服了些。
可是想到萧遥害得自己如此却不用受任何惩罚,她的心,还是如同被蚂蚁啃咬。
萧遥离开了秦府,越想越忍不住笑。
季姑娘让她烦,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到她跟前各种炫耀,她原本只是打算小小惩罚一二的,不想季姑娘的丫头主动把机会送上门,她当时只想让季姑娘摔一跤的,不想就那么巧,竟弄得季姑娘掉了两颗牙齿!
可见,季姑娘的运气也不怎么好。
到家之后,萧遥继续看医书。
因为已经融会贯通了祖上留下来的医书,这些年又有丰富的行医经验,所以她在看许大夫祖上的医书时,速度很快,如今已经开始看最后那几页施针要义了。
翻开施针要义,萧遥继续认真琢磨。
也难怪许大夫学不会,这施针要义的要求实在太高了,第一就是快,快得常人几乎达不到的速度,第二一定要准,一旦有微小的偏差,不仅前功尽弃,还会对病人造成严重的伤害,最后还要深入理解穴道以及人体五脏六腑的运行,要顺着五脏六腑的势而行。
萧遥一遍一遍地细读和钻研,将理论知识记得滚瓜烂熟之后,便开始扎个稻草人试验。
试验了几天,萧遥扎稻草人已经很熟练了,又开始买来一些新鲜猪肉试手感,即使试出来了,却不敢去找病人试验,因为扎稻草人、猪肉和扎人,不是一回事。
她一边琢磨着找病人试验,一边带了香草到山上去采药。
医馆已经租下来了,如今宝生正在跟装修,所以香草才有空跟萧遥上山。
采了重重一背篓的草药,萧遥和香草循着来时的山路下山。
然而刚动身没多久,就旁边有人喊救命,过去一看,原是一个进山打猎被毒蛇咬了一口的猎户。
萧遥过去,看到猎户那只脚已经变成黑色并且高高肿起了,而且那黑色,正在快速向四周蔓延,忙让香草帮忙,拿绳子在猎户的大腿处紧紧绑住。
只是单是绑住也是不行的,那毒液得及早吸出来,可是她今早吃早餐时,不小心咬破了嘴唇,是没法子帮人吸去毒|液的,至于香草,她吃了很多煎炸的东西上火了,嘴里起了泡泡,也没法子吸||毒。
那猎户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脚,脸上带着惊惧以及不舍,对萧遥说道:“求求你救救我,我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养,我爹娘年纪大了,我不想死……”
萧遥想起自己所学的施针要义,当下一狠心,说道:“我刚学了施针,水平还不敢保证。你可愿意一试?”
那猎户马上点头:“大夫,横竖也是死,你帮我试一试吧。只是,我这脚是要吸走毒|液的,施针对我有用么?”
他看到萧遥背着背篓来采药,又听到她学了施针,便知道她是个大夫。
萧遥道:“我这施针法子格外不同,首先要给你心脉处施针,确保毒液绝不会进去,其次则在腿上施针,施正确了,是可以让你的血液短暂倒流,将毒液排出来的。”
猎户马上道:“那就请大夫一试!”说完看看萧遥,见她玉容似乎发着光,便又放软了声音说道,“若救不回来,你也不必愧疚,横竖是我的命。”
萧遥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当即点点头,拿出特地打造的银针,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便拿起银针快速往猎户胸口上扎了两针。
虽然只是扎了两针,可萧遥的额头上还是出了汗。
第一次对着真人施针,她觉得压力很大,因为这是生死攸关的事。
这两根针扎成功了,萧遥心里多了几分确定,但还是精神高度集中,摒弃一切杂念拿起银针继续对猎户的腿上扎去。
这次施针极难,属于最难的几种针法,中途不能停顿,萧遥扎完一根又一根,压根不敢停。
将所有银针扎上去,萧遥的身体有些发软,她也不管此地如何了,直接坐在了地上,然后伸手去擦几乎流到眼睛的汗水。
在旁捧着银针的香草不懂为什么如此吃力,但见行医多年素来胸有成竹的萧遥这副样子,也明白,这施针是很难的。
因此见萧遥坐下,忙问:“娘子,可是好了?”
萧遥点点头:“好了。”
猎户听到,脸上露出喜色,连忙问:“大夫我可是有救了?”
萧遥点点头:“有救了,你且告诉我你家里的住处,我去叫人。”一边说一边给猎户把脉,同时观察他的神色,确保刚才的施针真的没出什么问题。
等猎户说了地址之后,萧遥让香草去猎户家里叫人,自己则在旁守着猎户,并看猎户脚上伤口毒血排除的详细情况,一点一点记在心里。
坐了一阵,见猎户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显然是伤口疼痛,想起刚才的施针,忍不住心念一动,便说道:“我这里有令人麻痹的麻醉药,可以用银针放入你的伤口,你可愿一试?不过还是那句话,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法子。”
麻药她早根据古方弄出来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试验,因为擦拭是无效的,口服也是无效的。
如今,她学会了用针扎,或许能用得上?
猎户马上点头:“劳烦大夫了。大夫医术高超,想来不会有问题的。再者,就是真出事,也是我的命。”
萧遥听了,便拿出麻醉药,看了看猎户的伤口,估摸着分量,用银针蘸了一些,刺进猎户被蛇咬伤的伤口,随后对猎户道:“已经用了麻醉药了,你什么时候感觉不痛了,或者疼痛减少,还请告诉我。”
猎户连忙点点头,再次认真向萧遥道谢。
萧遥连说不用客气,之后一边在旁观察猎户的伤口一边琢磨开了。
她一直烦恼如何试验自己的针扎技术,如今看来,可以到处找那些重伤垂死的人试验。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刀剑相交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对猎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和猎户四周都是高高的草与树木,若不出声,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猎户一边点点头,一边指指他那被蛇咬过的伤口,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萧遥看见,眸中马上浮现出喜色来。
她用这法子添加的麻醉药,居然有效!
这就是说,她将来可以用这个法子给更多的人止痛了!
这时不远处的刀剑声忽然停了,接着是砰砰两声响,倒像是有人相继倒地的声音。
萧遥却没动,而是继续坐着。
又等了一会儿,听到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才站起身,准备过去。
猎户看见了,露出焦急之色,不住地冲萧遥摆手,示意萧遥不要去。
萧遥低声说道:“放心,我只是悄悄过去看看。”
她需要有人继续试验针扎之术以及麻醉之术,所以打算冒险去看看那边的两个伤患。
至于危险,她知道,但是一来,她冥冥中感觉自己有自保之力,二来,为了医术,她也愿意冒这个险。
萧遥放轻脚步,背着药箱,悄悄地走了过去。
走到事发地,看到两个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两人身上,都插着武器,一个身上插着刀,一个身上插着剑。
她躲在草丛后,又仔细打量了四周片刻,见确实没有人,这才轻手轻脚地上前,蹲下来分别探两人的鼻息。
探过鼻息后,萧遥眼睛里顿时闪过难以抑制的亢奋。
这两个人都是出气多入气少,命悬一线,正好适合她试验扎针!
萧遥想到这里,连忙打开药箱,看看两人,挑了更严重的一个就开始针灸。
以复杂的手法接连给更严重的锦衣男子施针护住心脉之后,萧遥又开始给另一个白衣男子施针。
正在给白衣男子施针时,身后忽然传来香草吃惊的声音,萧遥手一抖,眼见那白衣男子急促呼吸一下,就要断气,连忙将针拔起,然后以自己事后也想不明白的速度飞快地扎了三针,保住了白衣男子的心脉。
香草上前,看到萧遥满头大汗,却也顾不上擦汗,便知道此刻不容打扰,连忙拿出帕子,给萧遥擦即将流到眼睛的汗水。
萧遥给两人护住了心脉,连忙从药箱里翻出一些品质不怎么好的参片,放到两人的舌头下。
做完这一切,她擦了把汗,并不敢掉以轻心,继续以银针分别给两个人止血。
做这一切很累,可是萧遥完全忘了疲惫,以满满的求知欲以及旺盛的精力不住地施展银针之术,当终于给两人身上伤口大流血量大的伤口止了血,她才有空坐下歇息。
香草见萧遥忙完了,连忙问:“娘子,你为何要救这两个人?他们在深山处互砍,兴许不是什么好人。”
萧遥道:“我自然知道,不过我如今需要练习我刚学会的针灸之术,所以只能冒险了。”
香草听了便问:“那接下来,娘子打算怎么办?”
萧遥问:“你带了多少人上山?”
香草连忙道:“有十多个,原本不要这么多人的,但村民们很热情,便都跟来了。”有些应该是来看热闹的。
萧遥听了,便道:“人多正好,省得我还得回去找人。”说完和香草过去,拜托村民们帮她将锦衣男子以及白衣男子也抬下山去。
她救了那猎户,猎户家里人都很感激她,闻言纷纷拜托村民们帮忙,村民们原就愿意帮忙,再看萧遥那仿佛发光的容色,哪里会拒绝?
一路下山,萧遥问猎户打了麻醉药之后的感觉。
猎户连忙将何时感觉不再疼痛,是慢慢不再疼痛还是马上不再痛的感觉一一说来。
萧遥得到了这一手资料,很是感激,下山之后,给了猎户两片参片,又叮嘱猎户家人该如何照料猎户,让他们家口腔内没有伤口的人帮猎户再吸一吸还没排干净的毒血,叮嘱完之后,又花钱雇村民帮自己将两个伤患带到城中。
村民们连说不用钱,自告奋勇帮忙。
萧遥见了,少不得在村里义诊,给几个生病或者身上疼痛的人把脉开药,这才领着人回城。
她将两个伤患放在租来做医馆的铺子里,让香草和宝生一起,给两人喂了些汤药以及小粥,又把脉,发现两人如今生命迹象极弱,还不适合拔身上的刀剑,于是让宝生在此照顾人,自己领着香草回家。
萧平在家等得心急得不行,看到萧遥回来,才松了口气,上前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萧遥笑道:“救了两个快死的人,练习了一下刚学的施针要义。”
萧平听了点点头,笑着邀功:“我今儿把千字文背熟了,也记下意思了。”
萧遥马上笑道:“当真?我们家平儿真够勤奋的,人也聪明,要再接再厉啊。”
第二日,萧遥大清早去铺子,看那两个伤患,得知他们夜里不曾醒来过,便点点头,上前诊脉。
感觉两人的生命力比之前强了些,萧遥便盘算着给两人拔刀剑。
她命宝生拿酒来,给所有银针消毒,又让香草准备好即将敷在伤口上的药,再叫宝生拿着药方去抓药熬药,自己则不住地看两个伤患身上的伤口,判断他们身上的刀剑是否伤及心扉,等汤药快熬好了,马上开始给锦衣公子拔剑。
两人身上的刀剑看起来扎得挺深,但应该不曾伤及心扉,可以拔出来。
白衣男子身上的刀甫一拔出来,便有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萧遥眼疾手快,忙快速拿起消毒过的银针,在白衣男子伤口四周连扎了十二针,这才终于止住了血。
看着止住了血的伤口,萧遥吐出一口气。
她相信,若非自己用了麻醉药,这白衣男人只怕要活生生痛醒过来。
止血过后,萧遥又叫:“拿药来。”
香草忙将提前准备好敷在伤口上的药拿过来,递给萧遥。
萧遥给白衣男子敷上药,又拿消过毒的棉布包扎好,才坐在一旁歇息。
歇过一会儿,萧遥又给锦衣男子拔剑。
同样,也花费了巨大的精力。
不过萧遥却很亢奋,在这两人身上,她已经把施针要义上的针法试验了一半了,收获巨大!
给两人拔完刀剑,萧遥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旁守着,并叮嘱宝生该如何照顾这两人,过了一个多时辰,见两人的伤口并不曾恶化,这才起身离开,继续打听各书塾。
之后两人,萧遥一边医治两个伤患,一边练习针法,同时还抽空给萧平物色书塾。
经过多日的打听与筛选,萧遥看中了两个书塾,回来跟萧平说。
萧平毫不犹豫地选了个距离家里近的,道:“就要这个,离家里近,我可常日回来看娘亲。”
萧遥笑道:“但是论学问,倒是远的这个马先生更好,那是我们汉国赫赫有名的大儒,所有人都以拜入他门下为荣。他真正收为弟子的学生有八个,其中三个状元,一个榜眼,一个探花,另外三个也是二甲进士,如今年迈,据说收个关门弟子,便不再教学,而是专心治学了。”
萧平扭着萧遥的衣角:“可我还是想和娘在一起。”
萧遥见他坚持,只得依了他。
横竖她也不望儿子将来如何出息,只希望他如同他的名字那般,平平安安。
这日一早,萧遥带着萧平备齐了束脩,一起去萧平看中的那个书塾。
这书塾的先生也算是个大儒,虽然远远比不上另一个,但学识也算渊博,但运气不大好,参加多次春闱都不曾中,他见那些平素不如自己的反而中了,一气之下,便不再考,回来开了书塾,当了坐馆先生。
这大儒姓袁,人称袁先生。
他见了萧平之后,倒也愿意教,但得知萧遥是个大夫之后,便念起了经:
“你乃女子,该在家相夫教子,而非抛头露面。像送孩子来书塾这事,就该交由家里的男主人,而非你一个女子前来。若非你这孩子还算伶俐可爱,冲着你是个大夫,我编不收了。”
说完摇摇头,叹气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萧遥听他说了这么多话,总算知道他为何屡试不第了。
感情还是个老古板的。
让平儿跟这样的老古板读书,她有些犹豫了。
这时萧平忽然开口:“你一口一个女子如何如何,还说女子有辱斯文,难不成你便不是女子生的?枉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不知世间之所以分阴阳,乃是因为需要阴阳平衡。这也就是说,男子能如何,女子亦能如何!”
说完气不过,继续道,“你多年屡试不第,我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自己的才华不够,却又自视甚高!”
袁先生听到萧平这些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马上瞪眼道:“竖子休要胡说!”又道,“你如此不尊师重道,我是教不了你的了,我看,这城里的所有先生,都教不了你!”
说完马上命人送客。
萧遥和萧平被小童送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这么个先生,还真不适合为人师。
送两人出来的小童见了两人的神色,便低声提醒道:“这位娘子,我们先生在城中交游广阔,他先前那般说话,怕是要让所有认识的先生都不教令公子了,你们还是想想,如何跟我们先生赔罪,让我们先生消气罢。”
萧遥没料到还有这一出,怔了一下,马上谢过小童。
等小童进去了,萧平回头看了一眼窗明几净的书塾,对萧遥道:“娘,我们没错,不能去道歉。”
萧遥点头:“嗯,不道歉。大不了,我们换一个城市居住。”
母子俩说好了,便一起走路回家,
走出不远,忽然被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拦下。
很快,马车里露出一张熟悉的俏脸,季姑娘笑语盈盈地问道:“遥遥,你怎么在这里?”说到这里,看向萧遥身旁与萧遥有几分相似的萧平,有些吃惊,“这是遥遥的孩子么?”
萧遥点点头,看向季姑娘的门牙:“你那门牙,补好了么?”
季姑娘脸上顿时一僵,很快重新笑起来:“劳遥遥挂心了,早已经没事了。”说完看向萧平,又看看两人身后的书塾,问道,“遥遥可是送令公子到袁先生的书塾读书?若是,倒与我家三哥儿同一处读书呢。”
这时她身旁的丫鬟红儿插嘴:“奶奶,三爷不是说了,要想法子让三哥儿拜入马先生门下么?若真办成了,便没法子与萧娘子的公子一块儿读书。”
季姑娘笑道:“你这丫头可又胡说了,此事还不曾办成,便到处说,若到时办不成,岂不叫人笑话?”
红儿笑道:“三爷说了,以三哥儿的聪慧与如今掌握的学问,机会极大呢。”
“那还有得竞争呢。”季姑娘说完,含笑看了一眼萧平,又对萧遥道,“遥遥,马先生要收个关门弟子,你不如也送你这孩儿去试一试?马先生桃李遍天下,不说真正的弟子,就是那些请教过学问的弟子也有许多非凡的。”
萧遥站在旁,听着这主仆两人自说自话地炫耀,有些无奈。
季姑娘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嫁人之后,便如此喜欢炫耀了?
她淡淡地道:“不劳你费心了。”说完微微颔首,领着萧平便走。
季姑娘还想叫住萧遥继续说,但想起上次刻骨铭心的教训,想到府里传自己没了门牙的流言,到底忍住了再叫萧遥。
不过,她连日以来的郁气,倒是消了许多。
萧遥的夫君、孩儿均比不过自己的父亲和孩儿,倒让她觉得扬眉吐气。
从前她是被萧家收养的,怕被抛弃,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萧家人,尤其是萧遥。
萧遥跛脚之前还好,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姑娘,跛脚之后,便开始阴阳怪气,没少说她,渐渐发展到颐指气使,她便一直憋着一口气,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过得比萧遥好,如今看来,她已经做到了,而且已成定局,因为萧遥一定没法子翻盘了。
能让妻子抛头露面做大夫的男子,一定不是读书人,更不可能是讲究人家的公子。
所以,萧遥的夫君,应该是个寻常的乡里汉子。
想来也是的,萧遥虽然美貌,可是跛脚,又是个和离了的,如何有好男子愿意娶她?
季姑娘到了书塾,给自己儿子送了些吃食之后,正要打道回府,便听到有小童正在讨论一对母子,结合貌若天仙却跛脚这两个特点,她马上猜到是萧遥。
等知道萧遥和萧平因为和袁先生起了争执,被袁先生赶出来,而且放话让萧平在此城读不了书,季姑娘差点没笑死。
她马上坐马车往回赶,赶上了萧遥,露出一脸的惋惜,道:“遥遥,我先前在书塾听人说起一对母子与袁先生起了争执,得罪了袁先生,可是你?”
萧遥问:“你总是这么闲的么?不是说大户人家的妇人都忙于管家没空出门?”
季姑娘被她说中了心病,脸上顿时一僵,但想到萧遥和萧平被袁先生厌弃,心情重新雀跃起来,露出一副关心的表情,温言说道:
“你姐夫虽然不是马先生的学生,但也得过马先生的指点,在城中有几分薄面的。要不这样,回头我让你姐夫去跟袁先生说说情。”
萧平早看她不顺眼了,如果不是萧遥拉着,早就要说她了,此时听了这话,就说道:“用不着。便是那袁先生来收我做弟子,我也不肯。我劝你也别啰嗦了,不然怕是成了村头的长舌妇!”
说完拉了萧遥便走。
萧遥含笑看向脸色僵硬的季姑娘:“就此别过。”甚至都没客气说一句孩子无状。
季姑娘气了个半死,忍不住一拳头锤在马车壁上。
红儿马上安慰:“奶奶别气。他们定是给自己留面子才如此说的,却不知,这般说话,袁先生知道了,怕是要更生气呢。”
季姑娘听了,马上笑了起来:“这倒也是。”说完,在红儿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萧遥和萧平走远了,才教育萧平:“以后不许这样说话。”
萧平道:“我实在生气,忍不了了。人家说,女人平日里比的就是夫君和孩子,以他们出息为荣。刚才那女人,口口声声炫耀自己的夫君和孩子,企图奚落娘,我不高兴了!”
萧遥没料到萧平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怔了一下,摸摸他的脑袋,道:“你没有爹,你可会怪娘?”
萧平摇摇头:“不会。我有娘就够了。”
萧遥心得心中一软,蹲下来,抱住了萧平。
回到家,萧遥让萧平在家里背书,自己则去医馆处看那两个伤患。
两人虽然伤得重,但经过这么多日的医治,也是时候醒来了。
到了医馆萧遥才知道,两人不仅醒了,还精神十足,想拿武器再次火拼一次。
宝生站在两人中间,不住地劝:“两位是我家萧娘子救回来的,可不许打架破坏了这医馆。”
萧遥进去,看到两个男子剑拔弩张,看着彼此,眼睛里都是难以掩饰的杀意,便道:“怎么,我才救了你们,你们就要再找死了?”
两人看到萧遥进来,眼睛俱是一亮,很快马上道谢:“谢过这位娘子的救命之恩。”
他们都是高手,很清楚自己当日伤得有多严重,可以说一脚踏进阎罗殿了,而另一只脚也是迟早要踏进去的,不想居然被治好了!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医术高手了,早抱了交好的决心,所以此时见到萧遥,都异常客气,即使她容色倾城,看起来不像个大夫。
萧遥道:“道谢倒不必,我只有两个要求。”
两个男子马上点头:“大夫请说。”
萧遥道:“第一,你们好了之后,需给我医药费。第二,在我这医馆期间,不得打架,不得对对方出手。你们想出手再打,可以离开医馆之后。”
两名男子听了这话,默默地看了彼此一眼,最终都点头答应。
萧遥见他们答应,上前挨个给他们诊脉并且再次施针,然后让宝生和香草抓药熬药并照顾两人,自己就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就见门口停了几辆马车。
她有些惊讶,一边进屋一边叫:“平儿?”
萧平从屋里迎出来,笑道:“娘亲,家里来了客人,我见不是坏人,便请他们进来。”
萧遥听了,和萧平一块儿进屋,看向站起来相迎的客人。
那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看起来书卷气十足,面上带着豁达之意,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
老者见了萧遥,含笑道:“老夫姓马,乃青山书院的山长,今日不请自来,还请娘子恕唐突之罪。”
萧遥听到青山书院,又听到姓马,不由得道:“竟是青山书院的马先生,失敬失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05 23:59:03~2020-02-06 23:5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鳕曦城、天哓 20瓶;蒲虾虾、21713174 10瓶;星辰大海俊 5瓶;不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信息全知者终末忍界五胡之血时代奸夫是皇帝玄尘道途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盖世双谐反叛的大魔王绝对一番你老婆掉了
相邻小说
大国基建一带一路之大机遇水浒任侠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重林巨蜥重生追美记中国道士的二战北平说书人鲁北平原上的鬼村深情男配他人设崩了[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