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是天下一等富贵的地方, 但是一路走来, 萧遥感触却并不深, 因为或许是为了防火,沿路只是宽阔的长廊,并无半点花草树木。
三皇子妃一边走一边笑道:“后宫的景致都在御花园, 这一路上走着,会有些乏味。”
“很有皇家气派。”萧遥说道。
三皇子妃含笑点点头,继续和蔼可亲地与萧遥一路闲聊着进去。
三皇子与她提起过,说萧遥这人生得好,虽地位低些, 但算来是个好姑娘,问她娘家那边有没有适合的男子,若有,倒可以凑成一对。
因三皇子妃在三皇子一开始说萧遥生得好时以为三皇子对萧遥有想法,吃了干醋, 所以知道三皇子意思后, 觉得误会了三皇子, 便不好意思拒绝了。
如今与萧遥说话, 一半是闲聊,一半是考察萧遥的性子。
聊着见萧遥说话时带着淡笑,虽不像那些机灵娇俏的姑娘那般惹人怜爱, 但端庄可敬,看着倒有正房太太的风范,是个能撑得起后宅的, 心中满意之余,又有些发愁。
萧遥身份低微,可是本人各方面都十分优秀,该配什么样的男子呢?
太好的,身份高攀不上。可是差的,倒委屈了萧遥这般品貌。
三皇子妃摇摇头,将脑海里的一切抛开,低声对萧遥说道:“贵妃乃五年前皇上出巡时带回来的,很受宠,气势难免厉害些,你且担待些。”
萧遥听了这话便明白,贵妃出身不高,但因为受宠,所以比较骄纵跋扈。
当即点了点头,谢过三皇子妃提点。
走过了长廊,又拐进另一条长廊,终于到了一个宫殿前。
萧遥跟着三皇子妃绕过影壁,进入宫中。
这宫里的景致也同样单调,四个方向各一个动物铜像,庭中种了一棵树以及一些花木,几个宫女或是擦拭铜像,或是打扫庭院,倒挺有生活气息。
萧遥跟着三皇子妃从回廊绕到正殿,进去见贵妃。
刚踏入殿中,便听到里头一个娇柔的嗓音道:“见一次太医大夫便换一次衣裳,没得折腾。若有名望的大夫也就罢了,听说这会是个十来岁的姑娘家……”
三皇子妃顿时尴尬了,没好意思看萧遥,清了清嗓子:“侍候的宫女呢?”
虽然她也不信萧遥能医治贵妃的病症,可既然把人请来了,该有的尊重总得有罢?
贵妃果然出身低微,小家子气,一朝得意便猖狂。
萧遥倒不生气,她也没觉得自己能医治贵妃。
不过对贵妃的观感不大好,那是必然的了。
既请她来,得拿出该有的尊重啊。
里头马上有人应,接着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宫女。
那宫女看到跟在三皇子妃身后的萧遥,脸色也有一刹那的尴尬,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若无其事地跟三皇子妃问安,随后笑着看向萧遥:“这位便是萧大姑娘了罢?果然生得倾国倾城,快快请进。”
萧遥微微一笑:“姑姑谬赞了。”
宫女宝簪见萧遥显然听见贵妃方才说的话,可是却没有露出半点端倪,心中不由得对萧遥多了几分看重。
这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姑娘,若有机会,成就不可限量。
她微微一笑,态度热络了几分,引萧遥进去,嘴上说道:“贵妃今日见了不下五个大夫了,换了五身衣衫,身子骨本就不好,这么一折腾便更差了。”
萧遥听得出这是在为贵妃先前的言行解释,便笑了笑,没说话。
宝簪点到即止,将交好的心思点明,便不再多说了。
她怎么说也是贵妃的大宫女,不可能将态度放得太低的。
萧遥虽大宫女宝簪进了贵妃居住的里间,见到了传说中很受皇帝宠爱的贵妃。
她发现,贵妃看到自己,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眸色一冷,不由得想,原主或者灵儿,是不是得罪过贵妃。
这时贵妃笑了起来:“都说萧大姑娘长得好,如今得以一见,才知传言也不实,萧大姑娘何止是长得好,分明有倾国倾城之貌。”
萧遥行了礼,这才落落大方地说道:“贵妃谬赞了。”
贵妃伸出素白的手掩嘴而笑,娇滴滴的:“本宫可不是谬赞,若皇上在这里,恐怕……”最后两个字拉得长长的,配上那眼神,让萧遥十分不快,当下就道,
“民女本身不懂医术,但受三皇子所托来给贵妃看看,若看不出什么,还望贵妃莫怪。”
贵妃摆摆手:“本宫自然不会怪你。你这般年轻,本宫也不信你能治好本宫。”态度带着淡淡的轻慢,然后冲宝簪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萧遥听到发簪上的女性灵魂道:“她让这个宫女到宫外吩咐人看着,若皇帝来了,找个理由挡回去。”
萧遥听了,便知道,这贵妃对自己有敌意,是怕皇帝会看上自己,然后抢走她的宠爱。
她几乎想翻白眼,一个半老头子,她如何会感兴趣?
也就这骄纵又以色事人的贵妃才将皇帝当宝!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站在一旁。
三皇子妃面上保持得体的笑容,心里对这贵妃吐槽不断。
贵妃吩咐了宝簪,这才懒洋洋地伸出手来:“你来帮本宫看看罢。既是你的任务,本宫自然会让你忠人之事的。”
萧遥看到贵妃伸出来那只素白的手,一时有些为难。
她根本不是大夫,哪里会号脉?
贵妃见萧遥看着自己的手不动作也不说话,就道:“把脉啊,等什么呢。该不会连把脉也不会罢?什么也不会你来做什么呢?”
三皇子妃也有些愕然,她以为,萧遥就算不是大夫,既然能被九皇子与三皇子请来,起码略懂一些岐黄之术的,没想到居然连号脉也不会。
萧遥看向贵妃,端出一副高人的模样说道:“我不用号脉。”说完凝神打量贵妃的神色,甚至放出精神力笼罩了贵妃。
她这么做,只是试试,不想精神力一旦包围住贵妃,马上感觉到了异样。
贵妃身体被一层淡淡的粉红雾气包裹着。
萧遥撤回精神力,开始用精神力感受三皇子妃,发现三皇子妃身上没有这层粉色雾气。
贵妃见萧遥不号脉,也不说话,只是看了自己一会儿,便看向三皇子妃,便将纤纤素手收了回来,冷冷地道:“罢了,你既不会,便跪安罢。”
说着,连看也懒得再看萧遥。
若不是萧遥是九皇子与三皇子请来的,又是三皇子妃带来的,她断不会这般轻描淡写,而是要罚萧遥一顿。
仗着长得好看便跟三皇子九皇子吹嘘厉害,可是这请来了,又毫无表现,这等女子着实可恨。
萧遥没有说话,又看向出去吩咐完宫女进来的宝簪,见她身上也没有那层粉色雾气,便确定的确是那层粉丝雾气的问题,当下沉思起来。
这粉丝雾气到底是什么呢?
这落在贵妃眼中,便是萧遥无视了她!
贵妃顿时被惹毛了,便道:“宝簪,带她出去罢。”说完看向三皇子妃,“本宫身体有些不适,老三媳妇,你便去罢。”
横竖三皇子与九皇子为她请萧遥来看病,归根到底也不是为了她,她也就不用太过顾及两人及三皇子妃面子了。
三皇子妃见萧遥看完贵妃看自己,接着看宝簪,理也没理贵妃,心中咋舌。
传言说萧遥直接将石公子拎着扔下楼,她原先听了不信,此时看了萧遥的做派,不由得信了。
胆子如此大,若不是有厉害的武艺支撑着,她说什么也是不信的。
不过也是天真了些,对皇家来说,会些武艺算什么?
萧遥再次将精神力笼罩了贵妃,然后尝试着用精神力将贵妃身上的粉色雾气慢慢碾压。
随着她精神力的加深,贵妃身上粉色雾气渐渐变薄。
这时男性灵魂讨好一般问:“萧大姑娘,你可曾看出什么了?若看不出来,可说与我跟柳妍听,我们帮你参详参详。”
萧遥用灵魂对他道:“是一层粉色的雾气。”
女性灵魂与男性灵魂听了,异口同声:“是红粉障。”
接着女性灵魂柳妍详细解释:“艳鬼或者有心术不正之人作法才会染上这粉红障的。用精神力一蒸,便能清除干净了,半点不费劲。”
萧遥原先用的也是这个法子,此时听到柳妍这般说,心中更有把握。
可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三皇子妃扯了扯衣袖:“萧大姑娘,我们走罢。”
三皇子妃心中有些不快。
这萧大姑娘也是的,连号脉也不会,进来了只会发呆,表面功夫也不知道做,害她在贵妃跟前没脸,真是气死个人。
宝簪脸色也有点不好,你若半点不会,就别进来好么,这般进来了,只是看看人,逗人玩呢?
萧遥回神,自然看出三皇子妃与宝簪的不快,她不以为意,道:“我不是大夫,所用的手段与大夫自然不同。显然是观贵妃神状,看不出什么,如今便试试,开天眼再看看。”
贵妃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还开天眼呢,连号脉也不会,还想装神弄鬼么?”
三皇子妃却是心中一动,她想起九皇子那怪异的症状,正是萧遥当时双手结印,画了好几个符号便治好的,当即说道:“当初九殿下便是让萧大姑娘治好的,贵妃不如让萧大姑娘试试。”
贵妃听了,翻了个白眼:“本宫便坐在此,要看便看。不过本宫要小憩一会子了,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看不出什么,马上给本宫滚出去,本宫是贵妃,可不是由着你消遣的无名小卒。”
萧遥淡淡地道:“既然贵妃如此勉强,我又无法治好,那便不再看罢。”说着便站起身。
如今有求于她却还如此高傲,她可不侍候!
贵妃、三皇子妃与宝簪顿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遥。
这也太硬气了吧?
可是她难道忘了她是小民,而贵妃是皇帝亲封的贵妃吗?
贵妃若要处置她,随便一句话便可以做到。
回过神来,贵妃果然气得发抖,指着萧遥说道:“你说什么?你知道本宫是谁呢?”
萧遥双手快速结印,一副大师的派头,结印完毕了,这才懒洋洋地道:“你是有求于我之人。”
“大胆!”宝簪再也忍不住厉喝出声。
原以为萧大姑娘是个善于隐忍、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姑娘,不想竟如此傲气,着实不知天高地厚。
贵妃快被气疯了,一跌声地叫道:“来人,将这个胆敢冒犯本宫的丫头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萧遥半点也不慌张。
三皇子妃连忙叫住贵妃:“等等——”说完见贵妃对自己怒目而视,忙道,“先前萧大姑娘说,有求于人什么的,难不成,萧大姑娘知道贵妃是什么症候,并且能医治?”
贵妃怒意勃发地看向萧遥:“一个黄毛丫头,能懂什么?”
宝簪却没说话,而是看向萧遥。
萧大姑娘看着就不像是个肤浅轻浮之人,突然敢得罪贵妃,难不成当真是胸有成竹,却被贵妃气到,才这般说话?
萧遥点点头:“我知道是什么症候,我亦能破解。”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不过贵妃不信我这无名小卒,我自然不敢在贵妃身上试的,不然损伤了贵妃贵体,我玩死亦不能陪的。”
说完站起身,便要离开。
贵妃连忙叫道:“且慢——”
萧遥却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往前走。
贵妃服软了,马上看向三皇子妃。
她实在难以忍受浑身软绵绵整日只想着那事儿的感觉了。
更可怕的是,想着那事儿,可是跟皇帝做,身体却又十分抗拒——总之哪哪都不对劲,心里想疯了,身体却一点也不想要,让她几乎要发疯了。
三皇子妃在心里畅快得大笑起来,觉得萧遥此举,真是干得漂亮!
不过,心里怎么想,面上是不能表露的,不但不能表露,还得帮贵妃一个忙,因为帮贵妃,不仅仅是帮贵妃,当即叫住萧遥,道:“萧大姑娘,贵妃饱受困扰,这才说话不客气了些,请萧大姑娘多多担待。”
说到这里,看向贵妃,示意贵妃也说句好话。
贵妃见居然要自己跟萧遥示好,差点没气得厥过去。
自打被皇帝带进宫中,她便再没受过委屈了,如今居然需要讨好一个商户女,这让她情何以堪?
然而看着萧遥那张冷淡的美人脸,想着自己身体的怪疾,她没有勇气对抗怪疾,只能选择对萧遥低头,因此一字一顿地说道:“本宫因生病,脾气的确有些暴躁,萧大姑娘莫怪。”
说着这些话,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治好了病,她一定要找个理由治萧遥这死丫头的罪,让她知道什么是贵妃之威。
萧遥道:“贵妃还需好好控制自己的脾气,不然若发在了皇上身上,触怒了龙颜,可就要不得了。”
“萧大姑娘说得是。”贵妃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在心里将萧遥千刀万剐。
萧遥自然知道贵妃被自己这般对待,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可是贵妃态度蛮横,对她又极其轻慢,这是她不能忍的,所以她也就不怕得罪贵妃了。
如今找回了场子,萧遥再次拿出神棍的模样,双手画了十分复杂的印,内里却用精神力一点一点地将笼罩贵妃的粉色迷雾一点一点地蒸腾,为了表示自己很尽力,她还特意将速度放慢。
不过那粉色迷雾不过是薄薄的一层,即使她再慢,在一炷香时间内,也全都清楚干净了。
贵妃一动不动,让萧遥作法,足足支持了一炷香时间,身体早僵得难以忍受了。
可是由于感受从未有过的轻松,她知道萧遥是真的在作法,因此死死撑着。
萧遥终于将粉色迷雾消灭掉,便睁开双眼,看向贵妃:“好了,贵妃好好休养便是。”说到这里见贵妃一动不动,就道,“我作法,贵妃是不必保持静止不动的。”
刚觉得萧遥顺眼了几分的贵妃再次被气得死去活来。
这个叫萧遥的死丫头,着实太讨人嫌了!
既然可以动,为什么不早说,害她白白保持静止不动足足一炷香事件,累死了!
三皇子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萧大姑娘这人,嗯,她真的找不到词语来评价了。
不过看到贵妃眸中几乎实体化的怒火,她还是出来解围:“萧大姑娘先前是闭着眼睛作法的,怕是没看到贵妃保持不动。”
宝簪也一边扶着贵妃躺好一边附和:“是啊,萧大姑娘全程闭着眼睛,的确不知娘娘当时是动还是不动。”
萧大姑娘既然能治好贵妃,必然也能治好皇帝,在皇帝被治好之前,可不是贵妃能动的。
贵妃何尝不知,因此躺下来之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真是辛苦萧大姑娘了。”
萧遥笑道:“的确有些累了,民女这便告辞。”
贵妃已经决定,若非必要,绝不叫萧大姑娘出现在自己跟前,因此挥挥手,不再说话。
宝簪忙对萧遥道:“萧大姑娘,这赏赐一事,因皇上吩咐过择日再赏赐,此乃圣旨——”
“没关系。”萧遥点点头。
她与三皇子妃离开贵妃的宫殿,直奔前朝的宫殿。
三皇子与九皇子都等得有些心急了,见三皇子妃与萧遥一起出来,忙迎了上来。
三皇子问:“萧大姑娘可有法子?”
三皇子妃没说话,含笑看向身旁的萧遥。
萧遥道:“幸不辱命。”
三皇子与九皇子一听,脸上都露出喜悦与激动之色:“有劳萧大姑娘了!”
萧遥见两人如此高兴与激动,心中一动,马上猜到这次得病的,不止贵妃一个,而是还有一个。
那个人能让三皇子和九皇子都希望治好并且能邀功的,除了当今天子,再无别的人选。
难怪贵妃气得几乎厥过去,却也忍住了气,原来还有皇帝需要治病!
她心里想得多,其实不过是一瞬,面上就笑着说道:“适才治病之际,民女不小心得罪了贵妃,怕要被贵妃问罪呢。”
三皇子与九皇子面面相觑,很快都笑道:“贵妃想必不会与萧大姑娘计较的。”
“但愿如此。”萧遥道。
三皇子与九皇子两人相视一眼,然后九皇子看向萧遥:“萧大姑娘,因为某种原因,希望你能治好贵妃此事,暂时不要传出去。”
萧遥想到皇帝,当即点头:“可以。”
她也没有将自己治好贵妃一事到处说的嗜好。
三皇子补充了一句:“不管是谁问,请萧大姑娘都莫要说,即使是我们的兄弟。”
萧遥沉吟片刻:“然而我总不好撒谎罢?”
“这……”九皇子沉吟片刻,说道:“对萧大姑娘来说,的确有些为难。因此若我们的兄弟问,萧大姑娘直说便是,若不问,便不要说。若旁人问,萧大姑娘便说无可奉告,可否?”
萧遥点点头:“可以。不过,说无可奉告,等于告诉了他人答案。”
三皇子想了想道:“既如此,我们宫里继续为贵妃帖皇榜请大夫进来治病罢。”
萧遥再次点头。
这么一来,大家便会默认她治不好贵妃。
说定了这件事,萧遥便回家。
到家时,穆氏忙拉住她上下打量,见她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三皇子很是高兴,一边给九皇子倒酒,一边说道:“不想着萧大姑娘果然有两下子,竟能治好这种闻所未闻的疑难杂症。”
九皇子点头:“是啊。”他请萧大姑娘进宫,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并不认为萧大姑娘能医治的,不想萧大姑娘居然真的直接将贵妃给治好了!
三皇子道:“萧大姑娘懂得医治疑难杂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老九啊,你若要下手,便赶紧了,不然叫其他兄弟发现,只怕便轮不着你了。不说旁的,就是老六那人精,只怕马上便派了轿子去将萧大姑娘抬进府中。”
九皇子说道:“三哥,萧大姑娘帮了我们的大忙,你何必说这些话?”
“我这是为你着想。”三皇子说道,“一个姑娘家,能得一个好归宿,难不成不是至关重要的?你整日想些不着边际的,却不知道,姑娘家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九皇子马上道:“邱大姑娘便不是这般。”
三皇子顿时恍然大悟地看向九皇子:“原来你心悦邱大姑娘么?可是邱家与萧大姑娘有些私人恩怨……”
“我何尝说过我心悦邱大姑娘了?”九皇子有些不自然地说完,又道,“另外,与萧大姑娘这是两码事。”
三皇子摇了摇头:“老九,这可不是两码事。邱尚书因为萧大姑娘那日在街上所做丢尽了脸,还接连被御史弹劾,手下又丢了职位,他只怕恨极了萧大姑娘。邱大姑娘是邱尚书的孙女,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九皇子道:“邱大姑娘清高自许,不会与邱尚书同流合污的。”
“你呀,就是天真。”三皇子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时三皇子妃端了一碟羊肉进来。
三皇子见了,就对三皇子妃说道:“你来得正好,跟我们说说,今日萧大姑娘是如何帮贵妃治病的?”
三皇子妃听了,坐下之后,笑着说了起来。
三皇子与九皇子听了,都目瞪口呆,半晌才异口同声地道:“这萧大姑娘,竟如此伶牙俐齿么?”
能将贵妃给气得死去活来,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三皇子妃想到萧遥气贵妃的事,也是忍俊不禁:“不说你们,便是我当时也惊呆了。”
三皇子哈哈笑了起来:“不过想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萧大姑娘可是能将石公子扔到楼下的奇女子啊,气贵妃算什么?唔,她到底隐藏了几种性格呢?”
九皇子也忍不住笑,原以为萧大姑娘是个淑女,不想竟是这般模样。
笑过后,三皇子看向三皇子妃,道:“你好生物色一下,给萧大姑娘保媒罢。记住,要好人家的好二郎,不能委屈了萧大姑娘。”
三皇子妃点点头,等九皇子回去了,不免问三皇子:“你如此关心萧大姑娘的亲事,难道自己便没有点想法么?”
三皇子道:“我可不敢跟老六抢女人。”又道,“萧大姑娘能治疑难杂症,将来或许有大用,你一定得给她保一门好姻缘,让她为我们所用。”
三皇子妃听到这话,知道是正经事,当下忙点头答应了。
赵娴得知姨母回信了,忙问赵大太太,她姨母的意思。
赵大太太看了信,说道:“你姨母在信中说,正在给你小表哥相看,还未定。明天她来看我们,到时详谈。”
“就是没个准信了?”赵娴皱起眉头。
赵大太太点头:“萧大姑娘的身份委实低了些,你姨母不大情愿也是有的。作为一个母亲,总是希望给自己的儿子最好的,这无可厚非。只是这么一来,我们怕是帮不上萧大姑娘了。”
她是真的很为难。
萧大姑娘于她有救命之恩,她是必要报答的,可是萧大姑娘身份太低,要给她找一门亲事委实不易。
赵娴想了想,说道:“姨母说到底未曾正式拒绝,想必还有回旋的余地,等姨母来了,我们好好说服姨母罢。”
赵大太太点点头:“便试试罢。”心里却不怎么乐观。
这身份地位上的不匹配,她妹子即使一时被她与赵娴说得克服了,可将来发现萧遥没有娘家帮衬,只怕还是要埋怨萧遥,埋怨她与赵娴的。
她与赵娴母女跟她妹子是亲戚,不住在一起,最多就是关系疏远,而萧遥呢,是她妹子的儿媳妇,整日住在一块,若被埋怨,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赵大太太希望帮萧遥,是让她嫁得好,而且还要过得好,而不是随便将她塞给一个身份地位不错的男子就算,不管她未来好不好。
赵娴想了想,又道:“娘,不如我请萧大姑娘到家里来让姨母看看,好叫她知道,萧大姑娘是多好一个小姑娘。”
赵大太太摇摇头:“这不妥,断没有让姑娘主动来叫人相看之理,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赵娴听了,便点了点头。
第二日赵大太太的妹子郑大太太便来了,闲话毕,便提起小儿子的婚事:“你说的萧大姑娘,我也是知道的,更知道她是个能撑得起一个家的好姑娘。只是……”
她说到这里,看向赵大太太,“咱们是亲姐妹,说话便不拐弯抹角了。一来,萧大姑娘的出身太低,我怕老三将来埋怨我没给他找有娘家支持的妻子。二来,萧大姑娘主意正,若越过老大媳妇去,只怕会家宅不宁。”
赵大太太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听了,还是很失望。
不过她也知道,郑大太太这两话,很有道理。
在郑大太太与郑大人年迈去世之前,都是不分家的,到时一大家子住一起,若萧遥作为郑大太太小儿子的媳妇却跟老大媳妇较劲,这家宅便不得安宁了。
她叹息一声:“那我便再物色物色罢。”
郑大太太闻言就道:“你跟我提了此事,我没法子答应,但是也觉得这么一个好姑娘委屈了,便打听了一下。正好知道,我夫家一个远房的大侄子,来年便参加童生试,据先生说中秀才妥妥的。你看,我大侄子这条件如何?”
赵大太太听了便问是哪个大侄子,当打听清楚,就摇头:“今年已经年二十了,还未中秀才,且远在留城,距离京城太远了,不合适。”
给萧遥介绍这样的男子,那不是报恩,那是报仇。
她便是无法报恩,也不会让萧遥嫁给这么一个男子。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埋怨郑大太太:“你说你介绍这么个大侄子,可是成心的?”
郑大太太并不觉得自己理亏,反觉得赵大太太过分:
“看你说的,我那远房大侄子一表人才,又是读书人家,怎么就配不得萧大姑娘了?若萧大姑娘还是将军府的大姑娘,我如何敢说我大侄子给她?可萧大姑娘如今只是个商户女,又没有娘家支持,便是嫁给我那大侄子,已经算是高攀了!”
姐妹俩不欢而散。
邱尚书这些日子来没少被御史弹劾,又被死对头笑话与揶揄,心情很差。
当政敌利用此事,趁着参他一本之际,弄掉了他势力范围的一个官员,然后将职位给了自己人,他更是怒不可遏。
一方面,与政敌开始你来我往互相给彼此找不痛快,另一方面,斥责大儿子,还有一方面,便是寻思着,给萧遥点儿颜色看看——当然,作为一个老狐狸,邱尚书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决定决定谋定而后动,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萧遥接到三皇子妃的邀约,说是请她一起到城外的寺庙还愿。
萧遥得知穆氏也正打算这阵子去上香,当即便答应了,带着穆氏一块出发。
到了寺里,萧遥陪穆氏上了香,被三皇子妃叫过去一道说话。
与三皇子妃一块儿的,还有成国公的三儿媳妇。
成国公的三儿媳妇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可是眼神却十分锐利。
萧遥不喜欢她看自己时探究的目光,但人家没说什么,她也不好表示什么,因此只能假装没看到。
聊了一阵,萧遥觉得无聊,就起身告辞。
三皇子妃笑着让贴身宫女送她出去。
萧遥从三皇子妃休息的居室出来,往穆氏先前所在之处行去。
走出不远,见着几个京中有名的名门闺秀,都不是自己熟悉且有交情的,因此彼此对视时微微一笑,便算打过招呼了。
一个小娘子看着萧遥离开的背影,低声说道:“我姨母想给萧大姑娘保媒,说和我三哥,我娘觉得不合适。”
一个姑娘有点吃惊:“你姨母,是赵尚书府的赵大太太么?她怎地会将萧大姑娘说给你三哥的?这身份地位相差得也太多了罢。”
郑二姑娘摇摇头:“我也不知这是为何。”
又一个姑娘猜测道:“我记得,赵娴与萧大姑娘关系挺好的,或许是赵娴撺掇的罢。”
郑二姑娘道:“这我便不知道了。我与娴姐儿往常不在一拨儿玩,不知道她的想法是什么。”说完又提起了别的,不想再在萧遥的婚事上打转。
另外几个姑娘却还是想聊萧遥,且没少叹息,觉得萧遥是真的可惜了。
“当初穆氏与萧将军和离,怎地偏生要将萧遥带走?若不带走,萧遥还是将军府的嫡长女,凭她的品貌,清贵人家的公子不敢说,其他人家的公子,随便挑总也可以的。”
“谁知道呢?一步错步步错。我每次想到萧大姑娘在宜春侯府那日穿着旧衣裳,首饰也简单得很,拒绝的很是唏嘘。”
“谁说不是呢。可是命运弄人,又有什么法子?可惜了她那张脸蛋儿,也不知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过几天成国公府赏花宴,想必她是不能来的了。”
萧遥并不知道这些年轻姑娘对自己的未来竟那般感叹,她找到穆氏之后,便一起回家了。
第二天,接到三皇子妃遣人送过来的请帖,说请她到成国公府赏花,届时她派车来接。
萧遥想起成国公府三太太那锐利且探究的目光,没打算去,可是她没有法子回复三皇子妃。
因此到了出发那日,看到亲自来接自己的三皇子妃,萧遥有点吃惊,但还是婉拒:“我便不去了。”
“你呀你,年轻女孩子家,怎地便不去了?这样的热闹,正是适合你们这个年纪的姑娘凑。”三皇子妃笑着说道,说完见萧遥还是不想去,便道,
“你便当是陪我去玩玩,如何?在那样的场合,大家都捧着我,倒叫我不自在。你与我说话时,不卑不亢,我很是喜欢。”
穆氏见三皇子妃都这样说了,生怕萧遥拒绝,惹怒了贵人,便给萧遥使眼色,示意萧遥去。
萧遥见三皇子妃来了,而且一副要带自己去赏花的样子,只得进去换了衣服戴上首饰便出来。
上了三皇子妃的马车,三皇子妃打量了萧遥片刻,从车里的抽屉里拿出一根发簪,给萧遥插上,笑道:“这样久好看许多了。”
“你便当是陪我去玩玩,如何?在那样的场合,大家都捧着我,倒叫我不自在。你与我说话时,不卑不亢,我很是喜欢。”
穆氏见三皇子妃都这样说了,生怕萧遥拒绝,惹怒了贵人,便给萧遥使眼色,示意萧遥去。
萧遥见三皇子妃来了,而且一副要带自己去赏花的样子,只得进去换了衣服戴上首饰便出来。
上了三皇子妃的马车,三皇子妃打量了萧遥片刻,从车里的抽屉里拿出一根发簪,给萧遥插上,笑道:“这样久好看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