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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第 3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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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朝会, 萧遥端坐在龙椅上听百官汇报, 忽然听到沉闷的钟声。

朝中老臣听了忽然色变。

大太监马上走到萧遥身边, 低声道:“皇上,这是有人击鼓鸣冤告御状。”

萧遥的脸色顿时严峻了起来。

一般若不是有天大的冤屈,是不会告御状的。

当即低声道:“命人好生看着, 让他到朕跟前来诉冤情。”说完看向百官,“众卿继续。”

百官虽然想知道击鼓鸣冤者为何人,又兼有那些手下有不省心的都有些惴惴不安,可是没得到命令,都没法去看。

大太监得了萧遥的命令, 知道她这是要人活着到金銮殿诉冤情,因此出去一顿吩咐,让人选用最粗最密的滚钉板,让高御状之人从上面滚过来。

当看到来人,他很吃惊, 因为此人是个衣衫褴褛、状如乞丐的女子。

女子手持状纸, 高声叫道:“民女江秀儿, 状告利州知县沈长生强买我家田地不成陷害我全家, 将我父兄活活打死!”

大太监听了,顿时同情起来,却还是按照规矩, 让这江秀儿滚钉板。

江秀儿看到满是钉子的板,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与退缩,反满是刚毅与说不出的仇恨, 她将状纸塞入怀中,便一言不发上前,躺在滚钉板上,滚了过来。

大太监看向四周前来看热闹的翰林学士与宫中侍卫,道:“诸位可看明白了,这位江姑娘滚过了这钉板,便有资格去觐见皇上了。”

众人皆点头。

大太监便示意江秀儿跟着他,进金銮殿觐见皇帝。

那钉板虽然用了最粗的,但到底还是伤人的利器,所以江秀儿身上受了伤,血迹斑斑的。

大太监心中虽然同情,却没有去扶,因为这是告御状必须承受的,他上前帮忙,反而有可能被质疑,然后让这位江姑娘重新来一遍。

萧遥刚就一事做好决策,便听到大太监通传,说告御状的女子江秀儿带到。

她命大太监马上将人带进来。

江秀儿进来,马上将状纸呈上。

萧遥看完了状纸上的内容,问道:“状纸上说沈长生强买你家的田地,是如何个强买法?”

江秀儿声音含怨,大声说道:

“他遣人来我家买我家的田地,我爹不从,他便遣人来打伤我爹,硬按着我爹按了指印,我爹气不过,带两位兄长到县衙击鼓鸣冤,被毒打一顿扔了出来,我爹略能动后,带兄长去寻太守,哪知在半路上便被带了回来毒打一顿,我爹与两位兄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到底熬不过,都去了。我娘很是悲恸,也跟着去了。”

说到最后,哭了起来,不住地磕头:“皇上,请你一定要为民女讨回公道。”

这时礼部尚书站了出来,道:“臣有一事不解,想问这位江姑娘,若当地县令沈长生强买你家田地又打死你家人,你何来路引进京?”

江秀儿听到这里,目光中露出刻骨的仇恨:

“沈长生如何肯给我路引?他不仅不给,反而想杀我灭口,幸而我那日到江边哭我爹娘兄长,才逃过一劫。之后我便做了乞丐,一路乞讨到京城。这状纸,是路上遇上好心的书生,求那书生写的。路上几经生死,临到京城时,差点撑不住了,幸而听说当今皇上是逍遥公主,才撑了过来。”

萧遥替这位江秀儿庆幸,这个年头,若没有路引,随时会被当成流寇砍了,她能活着来到京城并且告御状,运气着实不错。

这时兵部尚书讶异地问:“怎地知道皇上乃逍遥公主,便撑了过来?”

江秀儿抬头看向萧遥,目光中带着崇拜:“皇上未登基前,到黄河沿岸一带赈灾时,到处剿匪,一定是个嫉恶如仇心怀百姓的好皇帝!”

萧遥失笑,这姑娘还知道给她戴高帽,当即说道:

“你说的,朕已知晓。只是还需查证才能定罪,你且等着罢。”说完看向百官,道:“此事着令刑部遣人前去,与当地太守一道查实,若民女将秀儿所告属实,将利州县令沈长生革职查办,抄家且流放三千里。”

为官者,不为民做主,反仗着权势欺压老百姓,着实不能忍。

刑部尚书马上出来听令。

江秀儿急了,马上跪下来磕头,说道:“皇上,民女担心官官相护啊!”

萧遥道:“放心,朕的刑部不至于会徇私的。”又看向袁征,“你替朕安排江秀儿的住处,命人保护好她。”

丞相马上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这不合规矩。这告御状之人该下大牢,即便经查证所告的确属实,亦不能优待,须下狱处理。否则天下人人因小事便来京城告御状,皇上每日处理这等大事便忙不过来了。”

萧遥亦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江秀儿无罪,却因告御状下狱,显然太荒谬了。

她并不认同这点,当即便道:“卿所言甚是,便等查证完毕之后,再将她押入大牢罢。”

丞相顿时哑口无言。

皇上非常爽快地同意了他将江秀儿押入大牢的做法,但是将期限推迟了,他好意思反驳么?

皇上给他面子,他总不好不给皇上面子吧?

这事便这么定了。

江秀儿听到自己要被收监,并不害怕,想来是心里有准备了,当下对着萧遥磕了几个响头,便跟着袁征出去了。

萧遥下朝后,写了一封密信让侍卫带去秘密练兵处,着令一支小队到利州,暗中查证江秀儿状告之事。

这支小队是自己的亲信,绝对可靠,这么一来,不仅能知道真相,亦能考验刑部的人与地方太守。

让人将密信带走,萧遥想到大牢里的囚犯。

白白养着他们,太浪费粮食了,且放出来之后,若没有本事,将来只怕还会犯事入狱,当即想起自己剿匪时,让地方官给囚犯们找事做的建议。

想到这里,便拿笔写了起来。

利器以及硬物,是不能给囚犯的,那么,最好是纺织以及做染布等工作了。

只是这么一来,京城的监狱便需要大改造了。

萧遥认真计算了一番,觉得便是前期投入较大,对未来也是大有好处的,当即决定搞起来。

她自己写好初步打算以及注意事项后,便命人召几个重臣来御书房商议此事。

众重臣们听到萧遥这提议,都面面相觑。

萧遥道:“国库虚空,却养着犯人,不仅无生息,反要支出,这无论如何不是个道理。再者,让他们干活,等于教他们一门谋生的手艺,出来后,好歹能养活自己。”

丞相上前一步,说道:“只怕如此一来,人人争相犯事下狱了。”说完见萧遥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就解释说道,

“各地小伙计学一门手艺,须充当学徒的。便是如此,亦不是人人能当上。”

萧遥听了,笑道:“这也不妨事,他们刑满出去后,便可以充当师父带学徒了。如此这般,倒让许多小伙计能当学徒了。”

手艺就该多分享出去,不然人人囿于门户之见,不肯将手艺外传,太阻碍社会进步了。

丞相道:“只怕会影响社会稳定。”

萧遥说道:“倒不然。老百姓一旦能活下去,都不会犯事。多一条出路,他们多一个盼头,反而会更安心干活,而不是犯事。”

刑部尚书说道:“若到时人人为学徒,疏于农耕该如何是好?”

萧遥道:“那便规定,一户只能出一人为学徒,余者须继续农耕。一旦农耕荒废,合家获罪,且再不许当学徒学手艺,且亦不能科举。”

刑部尚书这下无话了。

之后,便开始商议牢房该如何建,又该如何管理犯人,犯人做手工活时,赏罚制度如何,是否能减刑,是否有收入。

整整一个下午,全都用在此事上了。

最终,得出了最终的决定。

萧遥说道:“此事,本该是刑部思量、计划并部署的,如今是开创举,故朕先提出。以后再有,须各部自行处理,并列计划告知于朕。”

重臣们马上恭敬称事。

萧遥又让刑部赶紧选址改建新牢房,务必在年前建造出来,这才让众人散了。

从御书房出来,她腰酸背痛,难受得很。

红雀忙道:“皇上还请爱惜龙体,好生休息才是。”

萧遥摇了摇头:“朕身体不好,须多动动。”说着要了些点心吃了,又稍事休息,便去校场练功并挥刀弄枪。

锻炼完,萧遥吃完善,之后批奏折,临睡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拿来看书,半个时辰拿来练字,将时间安排得满满的。

红雀满心忧虑,对真心与袁征道:“皇上身中剧毒,本该好好休息的,可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这可如何是好?”

袁征看着不远处在灯下练字的萧遥,喉咙干涩,轻声道:“皇上怕来不及。”

她想多为百姓做事,可知道自己只有两年的时间,担心来不及,做不了多少,所以一刻也不敢松懈。

红雀与枕心马上听明白袁征的意思,眼圈一下子红了。

次日,萧遥下朝后,留下户部尚书了解国库的底子,当知道国库虚空得几乎什么也没有,差点愁白了头发。

户部尚书叹气:“臣虽努力节流,可到处都是钱,无论如何存不下来。”

萧遥跟着叹起气来,说道:“若年末仍有灾情,可如何是好?国库根本拿不出银子了。”

幸好她之前剿匪时拿到的钱除了跟着去的兵士分了一些,拿出一部分购粮,其余全都入了私库,不然真遇着什么事,可能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而卖镜子与玻璃的钱,也放在私库了,其中一部分被拿了南下暹罗购粮了。

户部尚书道:“这倒能支应得住,等下半年的赋税收上来,起码能撑过冬天的灾情。”

萧遥扯了扯嘴角:“这么说来,也算是个好消息。”

然而心情怎么也好不了。

一个国家,竟穷困到这等地步,只怕还不如一个大臣家富庶罢。

户部尚书默然,半晌道:“若春季收成不好,只怕便难以为继了。”

为何大家对女帝的反应力度不大?

因为都看出,萧家皇朝已经日薄西山了,不管上位的是谁,都无所谓了,或许下一刻便变天了。

萧遥道:“将账册拿来,朕看看往年的收支。”

户部尚书早有准备,很快到殿外,带着几个小太监将账册搬了进来。

户部尚书离开后,萧遥在御书房里翻账册,虽然每一本都让人眉头紧皱,可她还是快速地将账册浏览完毕,然后开始进行总结。

每年最大的支出,是往各地赈灾,冬天有雪灾,夏天水灾,总之种种灾情多得很,年年造访。

而收入,除了赋税以及盐铁,基本再去其他了,或许抄家没收财产算是一项。

萧遥最后将目光落在盐铁收入这一项上,准确地说,是放在盐这方面的收入上。

数据很明显,官方卖盐的收入,每年越来越少了。

每年人口增长死亡差不多相抵消,细算下来,还略有增长,可这盐,总不能越吃越少罢?所以最有可能,便是老百姓都买便宜的私盐了。

该怎么改善呢?

萧遥揉了揉眉心,觉得脑袋隐隐发疼。

她忍不住有些茫然起来。

这个国家千疮百孔,她真的能治理好吗?

这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放到了她的脑袋上,然后轻轻地按了起来。

随即耳旁响起袁征的声音:“皇上,臣这几天学了认穴位,也学了一些手段,且帮皇上按一按。”

萧遥感觉随着他双手不轻不重地按着,脑袋果然舒服了一些,便闭上眼睛,任由他按,自己则继续想该如何挣钱。

卖镜子暴利,市场也足够大,虽然多耗损,但由于是贵重物品,耗损量不大,所以之后卖得没有一开始那么好了。

或许,需要开拓海外市场了。

萧遥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之后,马上召见先皇留下的心腹刘大人,命他以钦差大臣之名南下,了解南边海事以及船只,看是否能支撑出海原形,尽快来报。

为了确保刘大人的安全以及消息准确,萧遥特地派遣了一支小队跟随刘大人南下。

一个月后,萧遥暗中派到利州的小队回来了,带回来了让她勃然大怒的消息。

利州县令沈长生,不仅强买了江家的田地,而是强买了许多人家的田地,利州当地,稍微肥沃一些的田地,全都被这位利州县令兼并,成为了他的个人私产。

当然,这位沈长生也不是直接记在自己账册上的,而是用了亲戚朋友的名字,他自己表面上,倒还算清白。

至于当地太守杨志华,一方面,与沈长生是一个派别的,另一方面是每年受到来自沈长生的海量孝敬,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

且或许是看得多了心动,这位太守也学着沈长生的法子,置办了不少肥沃的田地,甚至还霸占了一个“绝户”的金铺——人家留下的女儿,直接被赶走了。

听完小队带来的消息,再翻看从沈长生处偷回来的几个账本,萧遥面沉似水,冷笑道:“好一个沈长生,好一个杨志华,好一个利州父母官!”

如果天下的官员都像沈长生与杨志华,那么,萧家皇朝今天不倒,明天也得倒!

全是蛀虫,不仅于国于家无益,反而还要啃食国家这栋大厦!

萧遥按下怒火,在精神上与物质上都褒奖了这支小队之后,压下怒气,叮嘱他们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便让他们回军营了。

三天后,到利州查案的刑部侍郎也风尘仆仆回来了。

刑部侍郎带回来的消息,与萧遥掌握的消息,大相径庭。

在刑部侍郎口中,沈长生纯属是被主簿蒙骗的,当然,也有他的一个远房小舅子。至于抬手杨志华,则完全不知情,一看到刑部侍郎,马上请罪,说自己失职,未曾管束好县令沈长生。

萧遥听了点点头,道:“可有证据?”

刑部侍郎呈上了厚厚的一叠证据,其中有人签字画押,承认是自己顶着沈长生的名字为非作歹,还有一本账册。

萧遥若不是事先从心腹那里知道具体情况,只怕就要被这以假乱真的证据给骗了。

不过,她并没有揭穿,而是一边看一边叹气:“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来,有时候这些鸡犬是善做主张跟着飞啊,或者说悄悄地飞。”

刑部侍郎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来,笑道:“皇上比喻得当。”

萧遥和蔼地说道:“卿一路辛苦,想必累极,先回去休息罢。”

刑部侍郎连忙拱手:“为皇上排忧解难,臣不敢说疲惫。”

萧遥挥挥手,让他回去休息了。

刑部侍郎离开之后,萧遥站起身在御书房走来走去。

看来沈长生与杨志华都是刑部侍郎一派,也属于房止善的人,如果动这一派的人,而且大动,那么得拉拢另一派——即使一时打破平衡,也只能暂时打破了。

否则,另一派未必愿意为她冲锋陷阵。

刑部侍郎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悄悄去见脸色好了许多的房止善,汇报自己此行的举动以及方才在御书房的奏对。

房止善听了,问道:“没有发现另一队人马么?”

皇上那么聪明,且深谋远虑,不可能只派刑部侍郎一行人前往利州的,怎么说,也会派遣心腹,暗中查证,一方面了解真相,一方面试探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摇了摇头:“并不曾发现。”说完见房止善不置可否,便说道,“老朽也担心另有一批人,故去到之后,日日奔走,且多留了十日,可以确保无人。”

房止善听了,默然。

他觉得,这不是当今皇上的作风。

刑部侍郎说道:“皇上为一介女流,且初登大宝,需要忙的事务极多,一时顾不到也是有的。”

房止善听了,想到刑部如今修建的新牢房,略有些动摇。

或许,皇上她是真的太忙,所以顾不上一个告御状的。

就他所知,她最近一直在为国库虚空而烦恼。

次日早朝时,商议了国家大事,萧遥便宣江秀儿,嘴上则对百官解释道:

“一个月前,民女江秀儿进京告御状,当时朕使吏部派人前去查证,如今,前往查证的吏部侍郎已然平安归来,且带来了账册。如今,正好了结了此事。”

百官顿时都来了兴趣。

萧遥打量了百官的神色,看不出房止善到底是属于哪一派的。

不过不用急,稍后便可以知道了。

江秀儿很快被带到。

养了一个月,她的皮肤白皙了一些,脸颊也多了些肉,衣服是干净的,可看得出清秀模样。

或许是历经坎坷,她面上的轮廓虽然清秀柔和,但眉眼中,多了几分刚毅与英气。

萧遥想起这一个月来,多次请人相自己相询,是否已查证清楚的女子,便不再拖延,看向身旁的大太监。

大太监再次宣读了江秀儿状告一事,然后询问江秀儿:“民女江秀儿,此状纸是否为你所有,所说是否属实?”

江秀儿不住地点头:“是民女带来的状纸,所说一概属实。民女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如有一句假话,天诛地灭!”

萧遥点点头,看向刑部侍郎:“郑卿,你来说说,你查证之结果。”

刑部侍郎上前一步,朗声将自己查证到的一一说来,当中数度被气愤的江秀儿打断,可他还是坚持说完了,并在最后指出证据以呈到皇帝跟前。

说完了,这才看向江秀儿:“这位姑娘,据老朽带人亲自查证,利州县令沈长生表面上的确霸占你江家田地,但实际上,沈长生亦是受人蒙骗。”

江秀儿愤怒地叫道:“你撒谎,你受了沈长生的钱,故意帮沈长生说话!你为虎作伥,你不得好死!”

她历经亲人死亡,家破人亡之际,心里头唯一的奢望,便是通过皇帝找回公道,可是如今代表皇帝的刑部侍郎却带回了沈长生虽有罪,但罪不至死的消息,她几乎崩溃了。

江秀儿对着刑部侍郎大吼过后,又看向萧遥:“皇上,他撒谎,他骗人,请你不要信他!皇上,这世上只有你能帮我了,同为女子,求你帮帮我!”

说完不住地磕头,把脑袋磕得砰砰响。

萧遥忙向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连忙去将江秀儿扶了起来。

萧遥同情地叹了口气,这才看向刑部侍郎,问道:“郑卿,民女江秀儿如此激动,你查到的的确属实么?”

刑部侍郎忙上前:“臣以查到的事实说话,并未添油加醋,亦不曾削减粉饰。”

江秀儿又大声叫道:“你撒谎,你骗人!”

大太监见了,连忙示意她不要说话。

江秀儿只得闭上嘴,一脸焦急地看向萧遥,希望萧遥明察秋毫。

萧遥摆摆手,对刑部侍郎道:“朕当然不是怀疑郑卿,朕只是担心,郑卿叫人蒙骗了。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远道而来,查证一个当地县令,难免会叫人蒙骗的。”

江秀儿马上将希冀的目光看向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忙说道:“臣亦担心叫人蒙骗了,故甫一去到,并未亮出身份,而是暗中茶坊,直到查得差不多了,这才与当地县令沈长生接触。”

刑部尚书瞥了刑部侍郎一眼,心中不住地冷笑。

蠢货!

萧遥点点头:“原来如此,辛苦郑卿了。”

江秀儿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遥,身体却不住地发抖,随即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就连皇帝也不信她,她还能指望谁呢?

她一家四口的性命,怕是永远讨不回公道了。

刑部侍郎拱手道:“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子的职责,何敢言辛苦?”

萧遥微微颔首,目光渐渐变冷,森然道:“我料你也没有脸与朕说辛苦!”

刑部侍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在了脸上,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遥:“皇上——敢问皇上,臣犯了何错?”

萧遥拿起一份折子,冷冷地道:“朕初登大宝,怕做事偏听偏信,故多派了一行人出京查证此事,很不巧,他们查到的,与郑卿查到的正相反。”

刑部侍郎的心一颤,瞳孔紧缩,几乎控制不住浑身颤抖。

不过他知道,一旦真的抖起来,便等于不打自招了,所以他竭力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不要颤抖。

萧遥看着刑部侍郎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恐惧,没有多理会,而是将折子递给丞相:“丞相,你来读一读朕差到的消息罢。”

丞相上前一步,低头看了几行字,就忍不住看了刑部侍郎一眼,旋即开始读了起来。

百官听完,什么表情的都有。

御史当即站出来,义愤填膺地骂起沈长生与杨志华来。

江秀儿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不住地道:“没错,便是如此,便是如此。我们那一带,即便是原先的富户,也变成了普通的人家。而许多普通的人家,全都成了佃户,靠佃沈长生家的山地水田过活。”

萧遥似笑非笑:“真以为的肱骨之臣,不想竟是蛀虫啊!”说到这里,拿起杯子一把砸了出去,

“难怪国库年年虚空,原来就是因为你们这帮蛀虫!为地方官者,不思量为百姓办事,反而利用权势兼并土地,与民争利,在京城为官者,则与这些人沆瀣一气,好,好,好得很啊!”

刑部侍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皇上,臣查证确实那般,且有证据,当地百姓总不至于骗臣罢?”

萧遥不怒而威地看向刑部侍郎:“郑卿,稍安勿躁,有的是你狡辩的时候。”随即看了大太监一眼,示意他去将证据拿来。

很快,几个账册便拿来了。

萧遥命太监将账册给丞相以及兵部尚书看,嘴上说道:“此乃沈长生与杨志华的账册,亲笔所录,料想不虚罢?”

丞相与兵部尚书看了,脸色严峻,上前说道:“臣虽不知沈长生与杨志华笔迹,但观此账册,异常真实透明,料想是真的。”

刑部侍郎顿时瘫软在地。

萧遥看向他:“郑卿,现在轮到你狡辩了。”

刑部侍郎白着脸,花白的胡子不住地抖动着,老板上才挤出一句话:“老臣失察,被人蒙骗,却还沾沾自喜,老臣该死。”

萧遥将传回来的账册砸在他脸上:“你的确该死,为了帮杨志华沈长生脱罪,竟还伪造证据欺骗朕,你真当朕看不出来么?”

刑部侍郎连忙喊冤,一再说自己也是受人蒙骗的。

丞相上前一步:“适才皇上问郑侍郎是否受人蒙骗,郑侍郎一口咬定查证清楚,断无被人蒙骗之力,此刻怎地却又说自己受人蒙骗了?”

郑侍郎狡辩:“是臣过于自信之故。”

兵部尚书站出来:“依老夫看,不是过于自信,而是以为能骗过皇上!”

时间踏入十一月份,萧遥先前派到暹罗一带购粮的粮队终于回到京城。

负责此次行动的李大人意气风发地来报:

“臣幸不辱命,购得足够的粮食,比皇上原先要求的还多一成。如今,有四分之三粮食留在南边,由陈振军大人暗中镇守,余下四份之一臣秘密运回京中,如今放于城外皇上指定的庄园。”

萧遥听到粮食有了,心中放了心,点头道:“卿有大功。”

李大人忙道:“全靠皇上命我等带去的镜子、瓷器、玻璃杯子以及餐具等。暹罗、交趾、大光等国贵族非常喜欢镜子以及玻璃制品,除了愿意答应卖粮食,还愿意拿重金购买。故此番,臣除了带回粮食,还有几国一些宝石。”

萧遥听了更满意,连声道:“好!卿有大功!”

李大人笑道:“皇上若想赏臣,若下次再有此机会,还请继续遣臣出发。”

萧遥看看李大人有些花白的头发,不由得好奇:“卿难道不想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么?”

李大人道:“自然想的。可儿女都大了,臣更想到处看看。”

萧遥不想李大人竟有如此志向,当即说道:“朕正拟扬帆出海,只是不知是否有支撑远洋的大船,如今仍在起步阶段。卿且等等,若有船出海,定当让卿带队。”

李大人顿时大喜,恭敬地对萧遥行礼,然后道:“臣此番在暹罗等国,亦曾见过发色多样、眸色亦千变万化状如恶鬼之人,据说是西边国家乘船而来,臣当时便想去见识一番,谢皇上给臣如此机会。”

萧遥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愿意扬帆出海之人有了,如今只差船只了。

最叫人高兴的是,便是今冬有灾情,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了。

再加上赋税,便是明年夏天有水灾,也够粮食支应了。

这种当务之急的大事解决了,萧遥总算松了一口气。

萧遥留李大人用膳,跟他了解暹罗等国的事,了解完毕之后,又叮嘱李大人,购得粮食一事,绝对不能外传。

李大人忙郑重地答应了。

他也知道,如今帝国日薄西山,许多野心家开始蠢蠢欲动,一旦国家陷入僵局,他们定会跳出来。

皇上不让他说,想是等那些人跳出来,再一个个收拾。

想到这里,李大人不由得看向萧遥。

皇上如此年轻,到时真的能收拾得了那些野心家么?

转念想到,皇上善于行军打仗,若真的走投无路,自可带大军打过去,无论如何,总不至于太糟糕的。

再者,从赈灾开始,到如今购粮,一桩桩,全是皇上未雨绸缪,可见皇上是个有手腕有能力的。

萧遥不想李大人竟有如此志向,当即说道:“朕正拟扬帆出海,只是不知是否有支撑远洋的大船,如今仍在起步阶段。卿且等等,若有船出海,定当让卿带队。”

李大人顿时大喜,恭敬地对萧遥行礼,然后道:“臣此番在暹罗等国,亦曾见过发色多样、眸色亦千变万化状如恶鬼之人,据说是西边国家乘船而来,臣当时便想去见识一番,谢皇上给臣如此机会。”

萧遥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愿意扬帆出海之人有了,如今只差船只了。

最叫人高兴的是,便是今冬有灾情,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了。

再加上赋税,便是明年夏天有水灾,也够粮食支应了。

这种当务之急的大事解决了,萧遥总算松了一口气。

萧遥留李大人用膳,跟他了解暹罗等国的事,了解完毕之后,又叮嘱李大人,购得粮食一事,绝对不能外传。

李大人忙郑重地答应了。

他也知道,如今帝国日薄西山,许多野心家开始蠢蠢欲动,一旦国家陷入僵局,他们定会跳出来。

皇上不让他说,想是等那些人跳出来,再一个个收拾。

想到这里,李大人不由得看向萧遥。

皇上如此年轻,到时真的能收拾得了那些野心家么?

转念想到,皇上善于行军打仗,若真的走投无路,自可带大军打过去,无论如何,总不至于太糟糕的。

再者,从赈灾开始,到如今购粮,一桩桩,全是皇上未雨绸缪,可见皇上是个有手腕有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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