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一下课, 便被班上的学生围住了, 大家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七嘴八舌地道:“先生,你住进校园内罢,若有谁要伤害你或杀你, 我们定挡在你面前。”
“先生,你没有错,错的是心里有鬼之人!我们永远相信你!”
萧遥听着关心自己的声音,看着面前显得风华正茂的脸,心中感动之余, 又充满了信心。
这片大地上,有这样多这样不畏强权追求真理之人,胜利迟早有一天会到来的!
她抬起手向下压了压:“大家无须担心,那不过是传言而已。便是真的,我亦无惧!”
众学生见她浑然不畏生死, 心中对她的敬仰又深了一层, 再次认真叮嘱她一定要小心。
下午放学时, 萧遥领着两个护卫刚踏出校门口, 就被几个记者与几个摄影师拦下了。
萧遥停下了脚步,看向几个记者。
记者甲率先问:“萧女士,如今外界盛传你小说里的角色天治林是暗示北平的新主人, 可是真的?”
萧遥反问:“北平的新主人背叛了华国不曾?”
所有记者异口同声:“自然不曾!”
萧遥又问:“他可是投靠了东瀛人?”
所有记者再次异口同声:“不曾!”
萧遥点点头,仍问:“他杀害了我国许多无辜平民?迫害我国进步人士?”
所有记者再次齐齐摇头并回答说“不曾”。
萧遥笑道:“所以,你们是如何将他与天治林联系在一起的?”说到这里见记者们一脸怔然, 便又道,
“我对他与东瀛人合作,与虎谋皮的确十分不满,我对他的很多问题都十分不满,你若问我这个,我依然敢回答,并敢斥责于他。至于皈依者狂热的天治林,倒并非针对他,而是针对所有投靠他国,出卖我国之人,不管过去、现在、未来,我始终坚持鄙夷与唾骂这样一种人!”
她说到后来,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声音铿锵有力,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所有记者为之折服,竟忘了再问其他问题。
萧遥见他们都不再说话,以为没有别的问题要采访了,便微一颔首,领着两个护卫离开了。
记者们回去,马上怀着狂热的心情撰文将萧遥这次受访的回答一一写出,末了点评:“那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闻名遐迩的绝代佳人,而是化身为一名勇敢的斗士!世人赞扬她是倾城美人,赞扬她是小说大家,我却认为,她当得起一个真猛士!”
萧遥那些支持者看了这采访文稿之后,心情激荡,纷纷撰文支持萧遥,表示不管有没有那样的悬赏令,萧遥都不该是被悬赏的那一个。北平如今的主人若做了挨骂之事,那么他该忏悔,而不是迁怒于骂他之人;若不曾做,更不该迁怒不曾骂他之人!
北平两位新主人之一宫大帅翻了翻报纸上诸人的评论,有些无聊地放下报纸,问身旁一人:“《踏仙歌》的报纸竟还未到?赶紧去催一催,再催一催报社,让他们赶紧结集成册。另外,叫人注意一下,保护醉红尘,也打听一下,到底是谁要她颈上人头的!”
他要醉红尘的命?
荒谬!
他每天都在等逍遥客更新《踏仙歌》之内容,恨不得把她绑来认真写,每天都担心她被什么人杀了,导致这部小说没了,怎么会要醉红尘的命?
且他觉得,《踏仙歌》的主角天衍,其实便是自己,都在寻求光复宗门之道路!
天衍在崛起过程中,做过的那些不被理解之事,分明便是他啊!
有时他读者这部小说,仿佛看到了自己!
至于醉红尘以另一个名字逍遥客骂他同东瀛合作是与虎谋皮,他的确与虎谋皮不假,但他亦有自己的苦衷,萧遥作为女子,看懂他行此步棋之深意,亦看出其中之凶险,于他而言,如同知己,他为何要杀自己的知己?
另一位新主人田先生脾气差些,直接扔了报纸怒骂,扬言要将利用自己的王八羔子弄死,骂了一通,见属下拿了一叠报纸进来,马上住嘴:“可是《明日报》送来了?快给我!”
拿到报纸读完,忍不住击节赞赏:“醉红尘果然是醉红尘啊,写得十分大气磅礴。这想象力丰富,里头的世界瑰丽雄奇,完全超脱了女子写小说之小格局!”说完又回头去,将这一章重新读一遍,对属下道:
“着人将这小说剪出来与前面的内容粘在一起,再对外回应,我与萧遥女士一般,始终鄙夷与唾骂投靠他国之卖国贼!还有,去查查是哪个王八羔子这般诋毁老子的,若萧遥女士从此讨厌了老子,老子要了他的命!”
群情汹涌的众人很快看到北平那两位新主人通过发言人的回应,大意是,他们和逍遥客一般,始终鄙夷与唾骂投靠他国之人!另外,他们认为,《踏仙歌》很好看,他们喜欢天衍这个人物!
张瑞与伯瑞等人看到这回应,都长出一口气。
萧遥见他们这样子,忍不住说道:
“其实,他们根本不可能像外界盛传的那般,要我颈上人头的,一来,他们不是那样的人,二来,一旦做了,他们便默认了自己是天治林那类人,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们都不可能这么做。我回答记者,不过是希望他们记着,不要与东瀛走得太近。这世上没有哪个是傻子,东瀛狼子野心,此时愿意被利用,必有其阴谋。而贼船一旦上了,以后可就难摆脱了。”
张瑞闻言皱起眉头:“既然他们没有这打算,那么传言是何处传出来的?此时他们躲在暗处,你岂不是有危险了?”
萧遥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我却知道,这人对我有意见,却没有能力,只能用借刀杀人这样的手段。”
“那你便始终处于危险之中。”伯瑞皱起眉头,急得走来走去,“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萧遥摆摆手:“放心,他们既然要用手段,便表示没那个能力害我。再说,宫先生与田先生必不愿意有人借他们的名头行事,怕是要找散布谣言那人呢。”
众人想想觉得有道理,但是并不曾完全放心,可是除了不放心,也做不了什么,只得将担心放在心里。
而仙侠小说《踏仙歌》由于突然有了两个强而有力的广告代言人,名气再次飙升,成为了目前名气最大之小说。
由于名气大,求购小说之人增多,《明日报》不得不加印,而与《明日报》合作的其他报社,在北平外其他城市的报纸也卖得脱销,以至于该报社的编辑全都喜上眉梢!
原以为萧遥当真得罪了北平那两位新主人,不想她不曾得罪人,写的小说反而得了那两位的青眼!
宫先生与田先生表达了意见之后,得到的赞扬声音多了起来,倒不似原先似的,许多人讽刺了。
因为许多人认为,这两位表达对《踏仙歌》之喜欢,表达对主角天衍的喜欢,那么他们之行事,或许也类似天衍,只是想光复自己的宗门,只是所用之手段叫人难以接受罢了。
宫先生与田先生看到这种发言,都老怀甚慰。
可算有人理解他们了!
醉红尘果然是个好的,写的《100年后》给了他们许多启发,写的《踏仙歌》又好似为他们而写似的。
郑太太知道有人出10万要萧遥颈上人头竟是假消息之后,心中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失望的是,这消息竟是假的,萧遥以后仍旧踩在她头上;庆幸的是,萧遥活着,她还能继续追小说。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郑太太将之抛到脑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正在连载的小说上。
小说与萧遥的新小说差不多时间开始连载的,萧遥的小说有各种各样的评论,可她的小说却没几个,便是提到,也是一笔带过,仿佛不值得深入讨论似的。
郑太太皱着眉头,忍不住抱怨:“这年头,长得好可真占便宜!”便是写小说,得到的讨论与评论也更多。
想从前,她相貌姣好,又算有才华,被许多人吹捧,萧六亦然,可是在萧遥横空出世之后,那些追捧与赞誉,全都给了萧遥。
郑太太想想很是不甘心,干脆给几个相交不错的朋友写信,拜托他们点评自己的小说。
没过两天,报纸上关于她小说的评论便出来了,多数是赞誉的,但是赞扬的点并不多,叫郑太太很不满意。
然而便是这不多的赞扬,却在第二天就遭到了驳斥:“此小说无甚深度,倒似借鉴逍遥客之内核重新构造故事,竟还有人看不出来,企图花团锦簇一顿赞,可真是眼瞎!”
郑太太看见,气得差点吐血。
可是这事显然没完,帮她评论小说的人见被人如此反驳,深觉失了面子,马上撰文再次反驳。
然后便是文坛论战了,支持郑太太的一方口舌是有的,才华亦有,但鉴于他支持之小说的确乏善可陈,所以到底吵不过。
而反对赞扬郑太太小说的一方则气势如虹,将郑太太小说中的缺点一一指出,丝毫不给郑太太留面子——文坛上之人素来耿直,真辩论起来,哪里还肯留面子?
郑太太小说的缺点在论战中暴露无遗,甚至有人毫不避讳指出,她最初写的小说倒有自己的灵魂,虽然不能与逍遥客这样的作家相比,但也算闺阁中不错的文章,后来仿逍遥客写的长篇小说,失去了自己的灵魂,不过是一堆废稿。
“想写感情,想写封建流毒对人之迫害,须本人深刻感受到这种迫害,或是对这种迫害有发自内心的同情,才能写得出真挚的文章。若没有经历,又不愿去了解,写出来的,只是个模子!希望郑太太之流明白此道理!”
郑太太大失面子之余,又觉得自己被全盘否定,有万箭穿心之疼,于餐桌上抹起了眼泪。
郑先生见了,不由得问究竟,得知评论家们对郑太太小说的苛刻评价,沉默良久,道:“你以后,还是写你熟悉的风格罢。”
郑太太听了更气,直接就把报纸扔郑先生头上。
萧六听着姨娘滔滔不绝地说着萧遥竟不是真的被悬赏颈上人头的失望,心中有些烦躁:“妈,你别说了!事到如今,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起码骂了我心里痛快,能帮你出一口气!”萧六姨娘气道,
“若不是因为她,你仍旧是官小姐,仍旧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不说嫁妆很丰厚,便是择婿人选,也高了好几个档次!你看看你如今什么年纪了,竟还没定下来,你难道要像萧遥那个破鞋那般,一辈子不嫁人了么?她是嫁不出去,可你不是!”
萧六心中烦躁,叫道:“谁说她嫁不出去?她能嫁出去,别人愿意选她,也不愿意要我!”说到这里心中又气又恨,流下眼泪来。
她的年纪的确已经渐渐大了,去年不觉得,因为她去年还是才女,还是官小姐,可如今两方面都打了折扣,优势没了,年龄的劣势越发凸显了。
似她这个年纪,未曾娶妻的男子,多数是外出留学之人,这些人的家里,未必能看得上她。
所以,她能选择的圈子,实在太窄太窄了。
萧六姨娘又骂:“所以我说那些搞运动的都是脑子有问题的,什么都乱来,连被休弃的女子也跟什么好人家的大小姐似的疯抢,当真可笑!若还是我们那时候,直接就浸猪笼了!”
萧遥接到厉虞的来信,说已经领军北上,便知统一全国的北伐战争开始了,每天除了教学、写作与搞研究,便是关注各地北伐的消息了。
在暑假到来时,萧遥的《100年后》完结。此书后面的内容,更多的是以欢儿的目光去认识未来的科技与体制,尤其是与民生方面有关的一些见闻。
许多人看着小说,再看看与小说发表在同一份报纸上的各地北伐消息,感受都很复杂,也很迷茫。
未来当真有那般美好么?
此时这片大地到处炮火冲天,几乎找不出一片和平的地方,胜利更是遥遥无期,在短短的一百年后,一切真的可以变得那样美好么?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听着耳畔传来的炮火声,越发坚定了誓死反抗到底之决心——他们希望,自己的后人与许许多多的后代,能出生在和平的年月,能享受《100年后》里描写的幸福美好生活。
萧遥看着众人发表在报纸上的见解或宛如誓言的字,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叹息一声,便埋头搞手上的著作与连载仙侠小说。
仙侠小说连载到此处,天衍已经开始了崛起之路。
每次进入小世界,他凭借不屈的意志与毅力,都能得到一份机遇,这份机遇让他一点一点成长起来。
那些迷茫和失望之人看着报纸上各地北伐胜利的消息,再看到仙侠小说上主角开始崛起,心中重新燃起了信心。
如今,北伐军多是胜利,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了只要各界人士肯团结一致,《100年后》的美好生活,必将是可以争取得来的,是真的。
而天衍,曾那般落魄,偌大的宗门被灭门,曾经庇护的平民被奴役,而他本人亦多次被捏碎身上的骨头,可凭借努力,最终还是越来越好,开始了崛起之路,他们相信,华国有朝一日,亦会踏上崛起之路,重现几百年之前的辉煌!
宫先生与田先生忙着准备与北伐军对抗,百忙之中抽空看小说,看到天衍开始崛起,也很激动,认为自己终将也会如天衍一般,逐渐取得胜利的。
新学期开学前一周,萧遥将东西方文学比较的研究完成,开始进入后期校对与修改的环节。
而此时试点的小学反馈不错,就是儿童读物显得有些少了。
萧遥得知这个消息,在晚饭时便找到萧芳,提议她写些适合儿童阅读的读物。
萧芳道:“我听说国外有许多儿童读物,正想请你帮忙翻译过来呢。”
萧遥摇摇头:“国外固然有许多读物,但如今很多学者轻古代之文学,重视外国之文学,我希望新一代能摒弃这种偏见,能公平地看待国内外之文学。所以我觉得,将古代的成语小故事或者各种名人故事简写给小学生阅读,效果会更佳。”
萧芳听了,脸上露出惊惶之色:“这个,我可不敢。我读书不多,又是个无名小卒,如何敢写这个?萧遥,你好好写罢。至于你的著作,我帮你校对错别字,你便空出时间来了。”
萧遥想了想,说道:“我不用你校对,我先写几篇出来,你看着写,好不好?”见她还要拒绝,便正色说道,“萧芳,如今是让你帮忙写故事,为儿童教学尽一份力,便是这般,你也要拒绝么?”
萧芳听到为教学尽一份力,这才答应了。
萧遥的日子便越发忙碌起来了,她一边校对自己的书,一边连载那部仙侠小说,简写小故事,便放在准备教学内容的间隙。
过了一个星期,她写出两篇,拿给萧芳参考,让萧芳照着写,自己则继续忙。
此时开学了,萧遥比之前更忙了,每天只有吃饭时间是空闲的,其余时间都忙得很。
5日,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之事——万县惨案发生了!
腐国军舰炮轰万县,造成军民死伤超过五千人,财产损失超过2000万!
全国各地文人马上撰文抨击。
萧遥义愤填膺,当时尚在学校,也顾不得再写小故事了,马上撰文抨击该国,同时喝问:
“那些言之凿凿,谓大英帝国诸人皆风度翩翩绅士之人可曾看见这些绅士之暴行?这世上,大部分绅士不过是个笑话,每个人身上都有累累白骨以及无尽之血泪!每个能成为绅士之人,均是趟着鲜血踩着骨肉爬上去的!”
在文章的最后点出:“各国对我们,绝不会有善意,不会有公平,与其寄希望于各国出于善念的调停,不如壮大自我,拼死一战?每个来到这片大地的国家,都是一头饿狼,对这片大地虎视眈眈!若不拼,我们只会像那头羔羊,被饿狼分而食之!”
有人支持这篇文章,可还是有许多人反对,认为此文一竹竿打翻了一船人,有失偏颇。他们力证,在华的很多腐国人是友好的,善良的,帮助过不少华人。
萧遥马上发文回应这种说法,认为在华的各国,的确有善良之人,但是这些善良之人并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国家的军舰进入内河炮轰平民地区。
对萧遥这种说法,很快又有声音冒出来,表示各国只是在华做生意,若不是北伐军破坏了他们的生意,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各国根本不会作出反应——看各国此前一直在乖乖做生意,不曾炮轰任何人便知。此外,腐国炮轰万县,炮轰的是当地的北伐军,平民只是无辜受牵连而已。所以,要骂,只能骂始作俑者北伐军,而非维护自己在华利益的各国。
萧遥与一众谴责腐国炮轰万县的人看到这种没有脑子没有立场的荒诞之言,当即便撰文将这种声音骂了个狗血淋头。
有些激烈的,甚至将发出这种声音的人称之为卖国贼,认为他们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魔都的租界内,几个衣冠楚楚的绅士随手将手上的报纸一扔:“华国这些蝼蚁,除了叫唤,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高卢国代表则道:“我们毕竟还要做生意,最好打好关系。”
腐国代表点了点头,目光盯着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这位姓萧的女士,实在太碍事了些。她一个女子,难得成为一个大文豪,为何不好好写自己的小说,而是无论什么事,均要发声抨击一番呢?”
东瀛代表松下先生点点头:“没错,她是个爱国的美丽女士,她看不惯任何欺辱她国家的行为。可是,我们只是做我们应该做的,怎么能使错呢?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高卢国代表里昂有些好奇地问:“我曾听许多人提过,她除了才华杰出,也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士,诸君可曾见过,这位萧女士到底美到何等程度?”
松下摇摇头:“我并不曾见过她。不过我有认识之人见过她,倾慕不已,认为的确是个罕见的绝代佳人。”
美国代表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说道:“华国之女子干瘪瘦弱,宛如未长成年,我着实不相信有能称得上绝代佳人的。”
里昂摇摇头:“不,必定是个绝代佳人。我曾从我夫人那里听说过,我国有两名大画家曾在船上遇见过她,都陷入了痴迷,将她当作缪斯女神,画下不止一副她美丽之面容。”
腐国代表听到此处,来了兴趣,“既如此,我们迟些北上,见一见她便是。华国政府并不敢与我们作对,只要我们提出要见萧女士,他们必定会把萧女士带到宴会上的。”
里昂马上表达了支持:“这正好,我再追她的小说,也十分倾慕她之美丽,正想见一见。”
“这些文人,未来有可能在历史上留名,倒值得一见。”美国代表亦点点头附和。
萧遥将自己研究的著作校对完毕,便发去出版社印刷出版。
凭着这部著作与先前翻译的各国小说,还有已经出版的散文集,她正式被聘为教授。
张瑞、伯瑞与陈先生、徐先生并办公室的同事都来恭喜,便是正在埋头搞实验的那些教授们,也抽空来一趟。
萧遥自己也高兴,以女子之身得到正式的承认,这不仅是对她努力的认可,也是对天下女子之认可,她相信有朝一日,会有许多女子亦能在大学校园与各项各业担任重要的职位!
萧芳得知这好消息之后,马上叮嘱萧遥,一定要请做东请那些教授祝贺一番。
萧遥摇摇头:“祝贺一番倒不必了。男子为教授者,并不曾庆祝,我作为女子,偏偏庆祝,这岂非告诉世人,女子与男子之不同?我并不在意这些,但是我担心,天下女子看见,更要认为女子不如男子了。”
萧芳十分不解:“只是庆祝而已,你倒是想了这许多。”
萧遥笑道:“当名气大了,便须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免得成为了榜样,起了带动效应。”
得此好消息没多久,萧遥收到教育部长的帖子,请她出席一个宴会。
若是旁人送过来的帖子,萧遥未必肯出席,因为现在北平之主人要与北伐军对打,她十分不支持,是不打算参加他们的宴会的。可是教育部长是个愿意做实事之人,她心里对他有写尊敬,倒不愿拂逆他的好意。
到了宴会那天,萧遥打扮得相对简单,与张瑞一齐出席。
进入宴会大厅时,她才发现,此宴会来的人有许多外国人,当然,当政的高层都在,宴会规格十分高。
她刚进入会场,便被引去见宫先生与田先生。
如同她想象的一般,这两位对她,并未有什么怒意。
而且,出人意料之外,他们对她比较尊重,与她单独拍照留念之后,还与她说了一会儿话,除了谈及小说《踏仙歌》,还借天衍的崛起表达他们之抱负和光复华国的决心。
通过谈话,萧遥倒是对他们少了一些偏见,但是在经过试探之后,她也发现,两位很认同他们目前的选择与道路,并不打算与北伐军握手言和。
宫先生与田先生手握重兵,又有实权,能抽出时间与萧遥说一会儿话已是十分难得,聊了一阵,身旁便站了一群等着见面之人,两人请萧遥随意,便去接见其他人了。
萧遥站了一阵子,又有许多上来要与她合照之人。
她既然来了这宴会,便不打算拿乔,因此面对许多人,都笑着点头同意合照。
过了不一会儿,有一个高大的外国男子被人引荐着走到她身边,经过介绍,竟是高卢国人,名叫里昂。
里昂热情洋溢地打招呼:“萧女士,久仰大名,你果然与海伦一样,拥有无匹之美貌。”
萧遥谦逊地笑了笑,谢过他。
里昂对萧遥的不热情不以为意,开始跟萧遥说起高卢国的许多小说名家。
萧遥对此的确有兴趣,便跟里昂聊了起来。
聊得差不多了,又有人过来,里昂与萧遥拍完合照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把萧遥让给其他人。
当晚,萧遥在这宴会上,认识了好几个外国人,据说都是各国在华之高层。
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与自己交谈,因为若论交情,她与他们之间是绝没有的,仇怨倒是有,因为各国都被她撰文讽刺过。
至于这些人冲她小说家的身份而来,她不大相信,毕竟他们都是外国人,未必会看她写的小说。
直到宴会结束了,萧遥也没想明白这问题。
正要离开时,里昂先生追了出来:“亲爱的萧女士,我听说你曾被人辜负,如今单身……我读过你的《相思》《我在100年后》,心中对你十分仰慕,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追求你么?若你答应我,我会带你回我的祖国,让你从此不必再受战争之苦。”
萧遥倒没想到里昂对自己是如此心思,摇了摇头道:“抱歉,我对你无意。另外,我热爱我的祖国,我不会因为战争而离开。”
“你一个弱女子,在这战火纷飞的国度,实在太危险了,难道你不觉得么?”里昂试图说服萧遥。
萧遥没答应,与里昂说了两句,便不顾里昂的挽留,起身离开了。
里昂站在原地,看着萧遥窈窕的身姿消失,十分惋惜地长叹一口气。
美国的约翰逊先生走到里昂身旁,耸了耸肩:“美人么,总是比旁人傲气些的,何况她不是普通之美人,而才华又那般突出。”
里昂点点头:“我知道。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可是她太固执了。”
萧遥这天又收到《明日报》寄过来的汇票,发现稿费又多了,加上转载报纸发过来的稿费,如今足有七万多银圆。
看着这笔稿费,萧遥经过认真思索,决定将这笔费用一分为三,一部分用于资助学生到国外留学,一部分用于资助幼童之教育,剩下的那部分,则用于杨教授等人的实验研究。
其实这笔钱不多,专心用于一处作用更大些,但是萧遥无法,这三处她都放不下,只能各处资助一些。
事件踏入11月份之时,萧遥接到一份请帖,是请她去参加舞会的,言明只有拿到请帖之人方能出席,不能带人。
一看到这请帖,萧遥就不打算出席。
不想回到家,就被萧芳拉着,说接到一份参加舞会之请帖,让她帮忙参详当天的穿着。
萧遥问清楚才知道,萧芳收到的请帖,与她收到的一般,倒有些好奇起来,一边帮萧芳挑选衣服一边问:“你还知道什么人收到请帖么?”
“我认识好些太太均收到请帖了,给我们请帖的许太太说了,这是酷爱跳舞的罗太太举办的,届时不仅有北平的太太们,还有国外的许多夫人,宴会十分热闹。”萧芳说道。
萧遥听了,点点头,放下心中的疑虑。
这样的舞会过去也曾办过,是一些喜爱交友与跳舞的太太们最为热衷的宴会,一来在这里不用应酬,只需随兴趣跳舞;二来如今崇尚西方的一切,跳舞这等雅事,也是西方高雅之体现,很受欢迎。
萧芳挑选好了衣服,问起萧遥有无收到请帖,得知萧遥也收到了,便热情劝萧遥参加:“我们从前未曾一起参加过宴会,这次便一起参加罢。再说我有好几个朋友很喜欢你,特意嘱我,若你也收到请柬了,让我定要把你带过来。”
萧遥犹豫片刻,想起萧芳从不肯去自己收到请帖的宴会,这次难得姐妹二人均去,最终还是点点头。
到了舞会那天,萧遥租了车子,与萧芳一同出发。
进了舞会的大厅她才发现,来宾的全是女子,竟没有一个男子。
而号称各国太太亦会参加的宴会内场,竟全是各国男子,没有任何一个女子。
萧芳握紧了萧遥的手,压低声音道:“怎么这般奇怪,那位王小姐也来了。”
萧遥循着萧芳的视线看过去,问:“王小姐是什么身份?”
“她不是良家女子,寡居后一个人居住,时常接待不同之男子,许多太太提起她都要吐一口唾沫的。”萧芳说完,又有些犹豫,“只是我不曾亲眼见过,并不知道这是真话还是中伤。”
萧遥打量了那王小姐片刻,声音凝重地道:“这是真话,并非中伤。”说完举目看向四周,见郑太太与萧六都在,还有一些面生之人,曾经见过真正的顶级太太们,却一个都没有,眉头又皱了皱。
正想着,郑太太含笑上前来:“来到这样的宴会,萧遥怎地似乎并不开心?”
萧遥看了郑太太一眼:“没什么,想些事情罢了。”
说着随口找了个借口带萧芳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萧芳,你背对着墙认真听我说,不要吃惊。等会儿我借口要回去找耳环,若他们不让我回去,我便提出让你回去,你离了这里之后,马上去报警,说这里有人要谋杀我;之后千万不要停留,马上叫车子去附近的所有报社,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萧芳变了脸色:“萧遥,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有人要谋杀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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